《浮生六記》之海邊遊

(58)先生廣交善友,危難之時,有人相助,也稱得上好人好報吧!從先生的記述中我們領略到大清時期,沿海一帶已經有人懇邊種田。圍海造田已經成為大戶人家發家致富的手段之一。荒蠻之地造就了遠離中原土人的好爽性格。胸懷擴大之人遇到性格豪邁之人,如魚得水,此一段日子,恐為先生此一生之難忘之經歷過往。

【嘉慶甲子春,痛遭先君之變,行將棄家遠遁,友人夏揖山挽留其家。秋八月,邀餘同往東海永泰沙,勘收花息。沙隸崇明,出河口,航海百餘里。新長出闢(pi),尚無街市。茫茫蘆獲,絕少人煙,僅有同業丁氏倉房十椽,四面掘河溝,築堤栽柳繞於外。丁字實初,家於崇,為一沙之首戶。司會計者姓王,俱豪爽好客,不拘禮節,與餘乍見,即同故交。宰豬為餉,傾甕為飲。令則拇戰,不知詩文;歌則號吼,不講音律。酒酣耳熱,揮工人舞拳相撲為戲。蓄牯牛百餘頭,皆露宿堤上。養鴨為號,以防海賊。日則驅鷹犬獵於蘆叢沙渚間,所獲多飛禽。餘亦從之馳逐,倦則臥。引至園田成熟處,每一字號圈築高堤,以防潮訊。堤中通有水竇,用閘閉起,旱則長潮時啟閘灌之,潦則落潮時開閘洩之。佃人皆散出如列星,一呼俱應,稱業戶曰“產主”,唯唯聽命,樸誠可愛,而激之非議,則野橫過與狼虎。幸一言公平,率然拜服。風雨晦明,恍同太古。臥床外瞻,即睹洪濤,枕畔潮聲,如鳴金鼓。一夜,忽見數十里外有紅燈,大如栲栳,浮於海中,又見紅光燭天,勢同失火。實初曰:“此處起現神燈神火,不久又將長出沙田矣。”揖山興致素豪,至此益放。餘更肆無忌憚,牛背狂歌,沙頭醉舞,隨興之所至,真生平無懼之快遊也。事竣,十月始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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