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朋友某天放學問上小學的女兒：今天在學校開心嗎？
作為學霸的女兒很沮喪：不開心。
為什麼？
同學上課講話，老師就把全班的課間休息給取消了。
據說朋友女兒隔壁班換了新來的班主任，到任第一個月，全班都沒有課間休息，沒有為什麼，就是要讓學生怕他。
嗯……聽完這些我很好奇：這群孩子未來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呢？
我這正想著呢，就看到一條新聞：
連日來，廣東省茂名市電白區樹仔鎮發佈的一則消息在網上引發關注。這封“致在逃人員家屬的一封信”，落款為中共樹仔鎮委員會、樹仔鎮人民政府，發佈時間為2月3日，發佈的對象為“各位家屬”。 信中稱，該鎮全面打響鞏固打擊電信詐騙工作成效攻堅戰，將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打擊切違祛犯罪行為。“根據上級部署，將採取一系列的措，:2019年2月10日前涉案人員不到案的將啟動三個一律：一是一律停水、停電；二是一律在涉案人員房屋前後左右噴上‘電信詐騙戶’紅色字樣；三是一律凍結涉案人員及其直系親屬的身份證、銀行卡。”
我彷彿已經看到那班孩子在牆上刷字的模樣。
二
回想起自己的青少年時期，我對母校江西師大附中是充滿感激的。至少我在那從初一到高三畢業，沒有一節課拖過堂，更不可能發生音樂美術體育課被什麼英語數學課霸佔的事兒。那時，我們7月7日高考，我們的體育課上到了6月7日。現在說出來，很多人都還會“哇”。
前一陣朋友來北京玩，他的女兒本有機會從江西師大附小一直上到江西師大附中畢業，但他的太太沒有同意，而是選擇了他們那最貴的私立小學。問她為什麼？
她說：因為那裡管的緊。而且，因為待遇好，所以其他學校很多把關老師都被它挖過去了。
她所謂管的緊其實就是作業多，每天孩子要做到九十點鐘才能做完以及幾乎所有音樂美術體育課都被語文數學和英語課取代了。
當時我就跟她說：孩子小學可能還好，我小學老師也霸音樂美術課。但到了中學，能去師大附中還是去師大附中吧。
她說：可是附中管的松。
我說：但它全國排名十幾名，全省第一。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你要知道，一所好的學校能教給孩子的不止是知識，還有如何做人。
她非常狐疑地看著我和他老公……對，我們倆當年都是學渣，現在看起來也不太像好人，但摸著褲襠發誓，我們都可算正直。
看到她的樣子，我說：高中那會兒，有年期末考試，卷子是學校自己出，據說是發生了試卷洩密的事故，全年級的人均總分比往常高了近百分。年級組極端重視，就開會討論，準備開學後重考。年級組長就說：這樣不正常的考分，只可能是卷子洩密或者大面積舞弊才可能，所以一定要重考。
但很多任課老師都反對，其中一個化學老師就說“如果卷子洩密了，那就拿出證據來；如果說懷疑是舞弊造成的，那就更不能重考。舞弊要抓現行，不帶事後找補的。如果你非要重考，那我就會出一套巨難的試卷，讓學生都不會做，大片大片的空白……”
年級組長氣急敗壞地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幹？
化學老師起身，拍拍屁股，轉身離去，邊走邊說：我改起來快！
最終，因為大多數任課老師的反對，重考沒有考成。
老婆的朋友聽完這個故事，也是驚訝的。
我說：你至少該為孩子選個允許個性的學校。
前兩天看到片文章，摘錄兩段：
現代教育是工業文明的產物，以生產線批量培養標準產品為特徵。主要目標是消除文盲，提高literacy，為生產線提供熟練工作人員。而literacy是識別、理解、交流語言和其他符號系統（如數學、科學）的能力。並不總是有利於解決問題或者培養創造性等非批量問題。
在家長無力選擇與體制對抗的假設條件下，最優策略是把精力集中於學校不擅長的領域：性格塑造，解決問題、獨立思考的能力。讓學校的歸學校，家長的歸家長，繞著學校的指揮棒轉，把所有課外的時間都花在如何讓孩子課內勝出，我認為是投資回報最低的做法。我希望孩子能用20%的時間把學校80%的功課解決了，剩下80%的課餘時間，他可以去踢球、游泳、下棋、發呆，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三
有個朋友的孩子在北京海淀區最好的公立小學，那裡的學區房都要買二十萬一平。有天老師讓班上的孩子們給學校提意見。全班的對孩子都沒有意見，只有朋友的孩子是Real耿直，說：每天午餐後我們為什麼不能下樓玩？能不能讓我們午餐後下樓玩呢？
然後，朋友的孩子便遭到了老師明裡暗裡的排擠和報復，甚至還發生了老師將作業本甩在他臉上的事情。
班上的孩子對這個老師是噤若寒蟬，有幾個甚至出現了眨眼症。
我根本無法理解一些家長——花幾千萬買學區房，然後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恐嚇、威脅、暴力、冷暴力、身體虐待和精神虐待到出毛病，你們這是有多恨這孩子？
也許很多家長都不覺得主課霸佔副課是什麼問題，甚至還覺得這是老師負責任，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想過，尊重課表就是契約精神最重要的啟蒙；也許很多家長會認為那個年紀組長要求重考是治學嚴謹的表現，卻沒有發現那個化學老師用行動在教育學生們什麼叫做法制精神；也許有的家長會認為那個將孩子嚇到眨眼症的老師是嚴師出高徒，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孩子在他的手上可能永遠失去了自由的思想和獨立的靈魂……
作為孩子的家長，我們選擇不了制度，至少可以選擇適應制度的方法；我們拯救不了中國教育，但至少該拯救自己的孩子……不然，你生他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有生育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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