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拉拉三、四天，新兵終於到齊了。並沒有像張東勇說的那樣重新分班，除了秦宇他們四人，其他的新兵都是每到一批就直接被分到各個新兵班了。只是在新兵都到齊後，新兵排長組織集合看了下身高，調換了個別幾個人，他們四人誰也沒被調走。
接下來就是繁瑣的統計每個人自然情況，點驗收繳違禁物品，把從家帶來的錢款統一存放，消滅從家帶來的各類零食，理髮，發放統一的日常用品，等等。空閒時間就練習疊被子和禮節禮貌。總之就是很亂的感覺，一會兒這事，一會兒那事，沒完沒了。活動空間也受到限制，每天就是宿舍、食堂、洗漱間、廁所四條路線反覆走，秦宇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沒了靈魂。
在到部隊的第七天，終於開始了新兵入營後的第一次訓練，新兵們都躍躍欲試。這是在班裡由班長組織練軍姿。每個班的門都緊閉著，每個班又都傳出班長講解的聲音，各地方言參雜在一起，亂得一塌糊塗。秦宇在家的時候就被老爸開過小灶，自然是比較快成型的一個，其他人可就麻煩了，張東勇一個一個的擺楞，好不容易擺好了，不一會兒又變形，有的左看看，右看看，總想看看別人是怎麼站的；有的眼珠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往前看；有的一會兒晃下脖子，一會兒聳下肩，一會兒擠鼻子弄眼的。
“給你擺好就不要動了，實在想動要報告。”
“這才哪到哪啊，正式開訓的時候，就這軍姿，一站就得一小時打底！”
張東勇邊糾正邊對他們講。
“報告！動！”
“動！”
謝志權晃了一下脖子，
“以後這種小動作就不要動了，知道啥叫忍嗎？心字頭上，一把刀！就是刀架脖子上，不讓你動就不能動!”
“還有，都把腿崩直了，膝蓋向後頂，誰偷懶我可是能看出來的！”
張東勇嚴厲的講道。
“報告！動！”這次是朱強。
“動！”
朱強抬手撓了幾下後背。
“不是講了嗎！就這小運作就不要報告了！聽不懂嗎？”
張東勇有點生氣。
又過了幾分鐘，走廊裡一聲哨響：“各班組織休息！”
秦宇他們一聽，一下子就鬆懈下來。
“誰叫你們動的，那是給我下的命令！我叫你們休息了嗎？”
新兵們又立刻恢復了軍姿，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挺著。
“休息！”
張東勇緊接著下了休息的命令。
“先都別坐下，活動活動胳膊和腳踝，一會兒還繼續呢！”
大家聽了開始甩胳膊甩腿，甩了一會兒，陸續都靠床邊坐地上了。從新兵到齊那天開始，就不讓坐床了，又沒有馬夾凳，只好坐地上，有怕涼的會墊上一支拖鞋，不然這水泥地非得拔出痔瘡來。
也就十分鐘吧，嘟的一聲，秦宇他們立刻站了起來：“所有人員，扎腰帶，走廊集合！”
張東勇交待新兵把所有東西歸位，紮好腰帶，到門口集合。只聽走廊裡腳步聲、說話聲、撞門聲亂成了一鍋粥。又嘟的一聲，走廊裡安靜了：“各班長看一看，誰在那說話呢？這麼大動靜，趕集呀！”訓話的是值班的新兵一班班長任偉民，看起來資格比較老，說話有份量，幾個班長老老實實的開始組織本班新兵。
任偉民，第三年老兵，黨員，訓練骨幹，第二年就當上了班長，管理有一套，人送綽號“偉哥”。
後來秦宇才知道，不管誰值班，其他班長都得給面子。因為在部隊來講，值班就意味著臨時官大半級，就有發出命令的權力，況且，誰都輪得上值班，你這時不給我面子，你值班時誰會給你面子呢？最重要的是，他們是班長，在服從命令方面，是要給所有新兵做出樣子的。
等各班長把本班人歸攏好了，任偉民開始發話：“下面的時間，在走廊裡統一進行軍姿訓練，第一次站立時間為十五鍾，任何人不許報告，不許動，各班長注意糾正軍姿。下面開始調整姿勢，停！立正！”
所有新兵立刻停止了調整，恢復到站立姿勢。班長們開始糾正動作，沒用兩分鐘就糾正了一遍。
都集中到一起，就看出了各個新兵班長的特點。一班長自帶威嚴，二班長比較傳統，三班長書生氣十足，四班長油頭粉面，五班長五大三粗。
這也是各班長大比拼的時刻。四班長先祭出了小妙招，給本班新兵每人緊貼大腿外側的雙手夾了紙條，兩條大腿之間也夾了紙條，誰的紙條掉了，就是偷懶了。
四班長孫海軍，人送綽號“扁擔”，據說剛當兵時口齒不是很清晰，班長成天讓他念順口溜，那時總是把板凳念成扁擔，“扁擔”之名就是由此而來，一直沿用到現在。還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後來嘴皮子練成了，訓練也是突飛猛進，才第二年兵就當上了新兵班長。那個當年讓他念順口溜的班長就是現在的一班長任偉民。
任偉民對孫海軍讓新兵夾紙條的做法一臉不屑，就十五分鐘時間，還沒等偷懶呢，時間就到了，盡整那沒用的，出風頭不看火候。
就在任偉民不屑的時候，還真有新兵的紙條掉了。那個新兵有點兒羅圈腿，才七、八分鐘就不自然的把腿分開了。這終於給了孫海東自由發揮的機會。
“哎喲喲！小馬寧，這都到部隊五、六天了，讓你每天晚上睡覺用揹包繩把腿綁上，你總是給我偷偷鬆開，這回看到了吧，一張紙片都夾不住！撿起來，夾上！”
這個羅圈腿叫馬寧，個子小，站四班排尾，羅圈腿確實有點明顯，甚至耽誤了身高。他滿臉通紅的彎腰想撿紙片，慌忙中把兩手的紙片也都弄掉了。
任偉民看了，對孫海軍說：“老四，你就別難為孩子了，這腿哪是一天兩天能板過來的，綁腿的滋味我可知道，那不是個法子。”
孫海軍一聽老班長髮話了，頓時小臉紅了，去幫馬寧把紙條重新夾好。剛夾好也就不到兩鍾，任偉民就吹哨下了休息五分鐘的命令。
這一上午，在走廊進行了三輪軍姿訓練，第二輪是二十分鐘，第三輪是半個小時。秦宇雖說在家開過小灶，但也是簡單意思一下，這種強度對於新到部隊的他們來說，已經算是高強度了。因為，有不少新兵同秦宇一樣，休息的命令一下，膝蓋都不敢彎了；五班有一個新兵站著站著，竟然流出了眼淚，讓五班長弄回班裡一頓安撫勸導；秦宇同班的一個新兵直接就躺地下了，說是迷糊，張東勇趕緊把這個新兵扶到了班裡躺下，幾年後才證實，是裝的。
等新兵都彼此熟悉了，秦宇才聽說，一班的軍姿訓練並不像其他班那麼教條和嚴格，要求腿是繃直的，但也沒必要繃得用手掌砍都砍不彎；要求手是緊靠褲縫線的，但也不用非靠得掰都掰不開。力道恰到好處才是軍姿的真諦。看來一班長並非浪得虛名。只是，這種恩惠只限於一班的同胞，其他班的新兵只有羨慕的份兒……
閱讀更多 小卒鬧海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