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古堂|天地會堂口大龍頭竟轉身成為鎮壓太平天國的急先鋒

咸豐三年(1853),為阻止北上的太平軍進而收復失地,朝廷任命向榮領兵一萬,在南京城東孝陵衛駐紮,號稱江南大營,琦善則領兵一萬於揚州城外,號稱江北大營。

其中,江北大營扼守京杭大運河及江淮平原,而江南大營駐紮孝陵衛,絕山依谷,進退自如。二營彼此呼應,互為犄角,對太平軍“都城”天京(即南京)形成圍剿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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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江北大營


尤其江南大營,近在咫尺,宛如眼中釘,太平軍數次欲拔之而後快,而江北大營則使天京糧運受困,水路被截,多有威懾。雙方彼此間拉鋸數年,清軍深知江南、江北二營戰略意義十分重大,因此也多次增兵,苦心經營。

到了咸豐六年(1856),為消除肘腋之患,太平軍調軍數萬,由燕王秦日綱統率,終於首次攻破江北、江南大營,極大改變了天京的防禦陣勢。然而此役多為擊潰戰,並未予清軍以殲滅性打擊,致使江北、江南大營不久得以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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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軍一破江南、江北大營


很快,咸豐八年初(1858),清軍重建江南、江北大營,再次截斷天京的糧道及交通,實施包圍之策。一時間,天京局勢甚是危急。

為解天京之困,新任後軍主將李秀成、李世賢等部圍魏救趙攻掠廬州後,兵鋒直指江北大營,以確保天京與江北地區的交通線。

八月十九日,李秀成與陳玉成會師,大敗清欽差大臣德興阿、勝保等部,次日,又擊潰馮子材江南大營的五千援兵。隨後,太平軍乘勝進襲浦口江北大營,德興阿率殘兵連潰百餘里,軍矢令書皆失,江北大營被徹底摧毀。

江北大營失利後,江浦、天長、儀徵、揚州等地相繼失守,德興阿也敗走仙女廟。此役,在曾國藩的一件信札中,亦有提及,這位清朝的“中興名臣”對戰況失利也是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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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古堂|天地會堂口大龍頭竟轉身成為鎮壓太平天國的急先鋒

曾國藩 信札一通 文格家藏晚清諸老尺牘


文格,字式巖,滿洲人。道光二十四年(一八四四)進士,山東巡撫,庫倫辦事大臣。工花鳥。

信札中提及:江北自德帥大營失利後,江浦、天長、儀徵、揚州相繼不守,全局震動。其中“德帥”即德興阿。

信札中,另有提及:幸張殿臣率六千人渡江,於九月十六日克復揚州。“張殿臣”即張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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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 信札一通


關於張國樑,原名張嘉祥,很多人未必耳熟能詳,而提及其曾經加入的“天地會”,觀者必然有所耳聞。天地會真實存在,以鄭成功收復臺灣前舊班底所創建,旨在“反清復明”。即使清朝繁盛如康乾盛世,也並未將其一網打盡。

而及至道鹹年間,清政府財政入不敷出,尤其兩廣地區,只能大肆裁軍。被裁的軍人,無法謀生,只得加入天地會,組織得到空前壯大。繼而,兩廣的天地會堂口爆發叛亂。

尤其張嘉祥,作為天地會堂口大龍頭,影響力頗大。受其起義影響,清末貴縣掀起了農民起義的高潮,各路綠林豪傑一時並起。這為隨後的太平天國運動、黃鼎鳳起義打下了基礎,極大地影響了我國近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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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記》劇照


可是,就在起義如火如荼之際,張嘉祥卻接受了清廷的招撫,成了剿滅兩廣天地會起義的急先鋒。

清史稿也記載:“時大江南北諸軍,賊所尤畏者,惟國樑一人。賊勢忽南忽北,多方肄我,皆牽制國樑之計,果為所敗。”

張國樑在剿匪過程中,戰功赫赫,累遷至江南大營副將。在向榮自殺後,與其平級的和春,因身為旗人,得以接管江南大營,而張國樑素來與和春明爭暗鬥,此後頗受排擠。

咸豐十年(1860),張國樑在聞知江南大營再次失陷,後領軍馳至丹陽,與太平軍血戰不敵後,跳入長江中溺水自殺。

張國樑從海盜水師出身,及至加入天地會,而後接受招撫,成為剿滅太平軍急先鋒,最後溺水自殺,其人一生,也是頗為傳奇。

信札中,還有提及:而六合為溫太守堅守屹立不搖,大局賴以保固,此亦近年得失之一大關鍵也。“溫太守”即溫紹原。

同古堂|天地會堂口大龍頭竟轉身成為鎮壓太平天國的急先鋒

曾國藩 信札一通


溫紹原,少負奇略,堅守六合六年內,察度地勢,修繕城垣,太平軍數度大軍來攻,竟無寸功。

《南岡草堂詩選》記載:溫太守紹原守六合,屢挫賊鋒,賊畏之如虎,一時有鐵打六合之謠……

六合之地為太平軍所必爭,溫紹原每日親自巡視四門各營,極得軍心。所以將校士卒,無一不為溫紹原願效死力。

只可惜,陳玉成率太平軍再度來犯時,周圍清軍坐視不理,見死不救,而張國樑又分身無暇,最後趕至,卻已晚矣。

六合成為孤城,徒作困獸之鬥,紹原堅守幾及一月,力竭城陷,戰死。

同古堂|天地會堂口大龍頭竟轉身成為鎮壓太平天國的急先鋒

《陳玉成戰六合》連環畫


陳玉成攻破六合後,殮葬了溫紹原屍首,嘆曰:“使溫紹原若有接濟,勝負之數,未可知亦,真‘鐵鑄’之城也!”


而後,又囑託守將“當以溫紹原自勉”。

此外,據信札所書關於閩地內容:再閩中米貴於珠,百錢難供一飽。銀賤於土,一兩僅換八百,以是勇夫趑趄,談及入閩均有難色……如閩事日紓,即欠餉二三月亦不遽有脫巾之慮……


同古堂|天地會堂口大龍頭竟轉身成為鎮壓太平天國的急先鋒

曾國藩 信札一通


此函應寫就於咸豐八年(1858),是時曾國藩接咸豐諭,重新出山,出辦浙江軍務,救援福建。《清史稿》曾有提及:國藩至江西,屯建昌,又詔援閩。

當時,清朝正值四面楚歌,南有太平軍,北有捻軍,陝甘的回民亦是相繼揭竿而起,朝廷搖搖欲墜,軍餉更是無法完全供給。

事實上,後期曾國藩與沈葆楨以及左宗棠交惡,軍餉之事便是導火索之一。眾所周知,戰爭時期,各部所轄兵馬日益增多,需餉浩繁,缺餉之苦甚為嚴峻。曾國藩在致左宗棠信中,就曾說過:“此時天下大亂,吾輩行軍必須親自籌餉,不可仰食他人。”

好在左宗棠、曾國藩等人表面相安無事,而且之間另有胡林翼屢作平衡,故而眾人都以剿滅太平軍大局為重。左宗棠剿滅太平軍亂黨之事,筆者於《從信札中,解讀真實的左宗棠》有過著筆,而關於胡林翼,則於《與曾國藩、左宗棠齊名,卻被歷史遺忘的牛人》一文中,也有過介紹,此文不再贅筆。


此函為曾國藩所書,文格家藏尺牘,史學意義十分重大,對於考據晚清時期,清軍與太平軍作戰,江南、江北大營的失利,天地會以及名將張國樑、溫紹原等都甚有參考價值。

同時,對於信札中所含的關於“軍餉”短缺之事,也可以窺見清朝搖搖欲墜的困境。曾國藩重新出山,也是“中興名臣”救亡圖存,以期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END——

觀書時自得新解,作事便應同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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