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詩人
什麼是詩人
什麼是詩人？李白、杜甫、白居易就是詩人。
我70年代中期出生在湖南農村，一直在農村長大，老實、單純、閉塞而沒有見識。也許正因為如此，小時候碰到有限的書，讀之能特別投入。在課堂上讀到唐詩，感覺無比驚奇，十分驚歎；雖然不知道究竟好在哪裡，但是對詩歌和詩人有著無比崇敬的心情。
後來也能背誦很少量的詩詞，雖然有些是囫圇吞棗，但理解畢竟多了一些，對詩歌的崇敬之情尤甚。然而由於一些不可名狀的原因，終於是讀書少，連詩詞的格式、韻律都沒有學過，至今仍然是一片空白；到了現在這個年紀，終日蠅營狗苟，也沒有心思去學了，就讓它做一種終生遺憾吧。砍過柴的手，在稻田裡薅過禾的腳，曬過烈日的臉面，在農村學校裡煎熬過的屁股和腦袋，還有一顆單純而反應遲鈍的心——這些就是我兒童時代、青少年時代的標記。
後來，帶著這些標記去城市裡覓食謀生，摸爬滾打、南下北上，渾渾噩噩中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有幾句詩詞在頭腦裡翻滾出來。偶爾也買幾本書看一下，但也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遊戲而已。以前在廣東打工，跟廣東當地的司機同事搭檔一起去送貨，順便在街邊書店買本書，卻不料被同事埋怨和嫌棄。原來他覺得“書”就是“輸”，他晚上是要打麻將的。再後來我去買書，都是自己一個人悄悄的來去；當然本來也沒有人願意跟我去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直到如今，帶小孩去圖書城買書，或者網購書，總是抹不去那種偷偷摸摸的心理陰影。
買書尚且偷偷摸摸，買一本詩集更覺得是一種丟人現眼。街坊鄰居自自然然地討論打牌，討論偷情和偷菜，討論各種賺錢和賠本；但是不敢想象跟大家討論一下詩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奇怪場景。這就是我們的現實生活。如果我要麻著膽子寫一首什麼莫名其妙的詩，必須要藏著掖著，擔心各種人的大牙笑掉了。
07年的時候，我在家養了大半年的病，百無聊賴就自己琢磨著寫了幾首現代詩。其實我也不知道它們算不算詩，我找不到一個什麼標準來評判它們，也沒有任何人來幫我指點、評判。那就當它是詩吧；一行行文字排在那裡，如白鷺上青天，如大雁南飛，起碼像詩。而後養病結束，寫詩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擱淺了，一方面緣於自己的懶散和學識淺薄，一方面緣於現實生活與寫詩這種事情的極不搭調。
今年春天，我與今日頭條結緣，大半年下來發布了約七十首現代詩。雖然自己很疑惑，但還是姑且把它們當作是詩歌吧；當別的什麼體裁更不像啊。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認為自己是個詩人。李白、杜甫、白居易必須是詩人，艾青、何其芳、洛夫、北島等等這些人都是詩人。而像我這種業餘寫幾首歪詩的人多如牛毛，關鍵都不知道自己寫的究竟是不是詩，焉能自稱為詩人？況且來說，現今的社會，說起現在的詩人，不是一種榮譽，而大多是一種調侃與譏諷。一個明智的人，不應該招惹這種自討沒趣的稱呼。除了妻子和小孩知道我在“寫詩”——因為這沒有辦法迴避，其他周圍所有的親朋好友鄰居，沒有一個人知道；而且我特意告誡妻子和小孩要嚴把口風，以免落人調侃和譏笑。
我知道，現在關於詩人有三個著名的說法：其一是“餓死詩人”；其二是“詩人是什麼人都可以罵的人”；其三是“最不幸的女人是嫁給詩人的女人”。嗚呼哀哉，情何以堪！？十幾億中國人，目前基本沒有人能靠寫詩養家餬口的，這也罷了；就算個人被罵，也罷了；居然還會連累家人糟踐。這簡直就是一種奇蹟。
前幾天參與悟空問答時，遇見一個頭條號，其對詩歌和詩人的中傷達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該頭條號認證為“＊＊市退休＊＊員”，此人好像與朦朧詩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將朦朧詩斥責為“邪詩”，把詩人海（海子其實不算朦朧派詩人）子的自殺和詩人顧城的殺人作為朦朧詩邪惡的罪證，多處複製黏貼宣揚。自殺與殺人，是個綜合性的社會問題，在各行各業中都存在，就連學生都有這個問題，難道連學校也要關閉？死者為大，死者家屬還在，此人如此傷害他人，不知道是何居心？更有甚者，此人還毫無底線地攻擊女詩人餘秀華的身體殘疾，其言詞不堪入目。此頭條號語言中含的暴戾氣，恐怕只有文革中無端批鬥恩師和無辜長輩的行為才能與之相提並論。最令人感到悲哀的，此人自己也發佈詩歌。我不明白，你寫你的，他寫他的，幹嘛要對其他人死死相逼呢？此頭條號還有關於《詩刊》的言論，也是聞所未聞地驚悚。任何事情，基於技術性的討論是可以無限的，而人身攻擊則是傷害事情本身的，是可怕的。
此人攻擊詩人餘秀華和《詩刊》
作為一個詩歌愛好者和習作者，目睹這些景象，內心是一片悲涼。覺得“詩人”這個稱呼離我既遙遠又陌生，像夜裡的一個黑乎乎的模糊影像。當我的妻子調侃我是詩人的時候，當頭條的友友們善意地喊我詩人的時候，我的心裡是矛盾的、苦澀的和不安的。這些不良情緒不只是來源於我對自己寫作水平的疑惑，更來源於其他的一些所知道的詩歌相關的困境。前些年有詩人集會朗誦詩歌，結果搞成了裸奔事件的醜聞。還有一些確實不能算是詩歌的句子，也堂而皇之地坐在詩歌的座位上，激起民眾強烈的反感浪潮。這些現象都令詩歌蒙羞，令寫詩的人汗顏。
任何事物都有良莠不齊的兩面，任何事物都有輝煌和低迷的時候；詩歌也一樣。任何人有思考和言論的自由，任何人都要自尊也須尊重他人；寫詩的人也一樣。不管事情處於何種狀態，事情的參與者必須愛這種事情而且自愛；詩歌和詩人也應該這樣。如果寫詩的人都不尊重詩歌本身，不去研究六義，不努力在詩句裡體現思想和美，如果詩人都不尊重詩人，又怎麼能獲得世人的尊重？
什麼是詩人
詩歌被譽為文學皇冠上的明珠。一個民族如果沒有詩的精神，則這個民族的精神是暗淡的。詩歌的興盛，是一個民族精神豐滿和人性優雅的體現。——但願不會有太多的人認為這些只是空洞的言辭。
到底什麼是詩人？我還沒有找到答案。
那讓我借陳夢家先生的《一朵野花》來結束這篇又臭又長的文章吧。
一朵野花
——陳夢家
一朵野花在荒原裡開了又落了，
不想這小生命，向著太陽發笑，
上帝給他的聰明他自己知道，
他的歡喜，他的詩，在風前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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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野花在荒原裡開了又落了，
他看見青天，看不見自己的渺小，
聽慣風的溫柔，聽慣風的怒號，
就連他自己的夢也容易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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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詩人
（2018.11.20網絡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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