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滅六國,韓國幫了大忙,反被秦國所滅,韓怎麼賣了自己的國家?

公元2017年的某天,陝西某戲曲院內若干演員正在上演秦腔《疲秦計》,秦腔,中國最為古老的戲劇之一,起源於西周,盛行於陝西一帶。關於這支曲目的由來還要從公元前246年秦王趙政登基說起,秦國自公元前770年立國至秦王趙政登基止,歷時524年。經歷春秋、戰國,秦穆公時秦國先後滅掉戎族建立的十二國,開闢國土千餘里,逐漸穩定大後方,奠定春秋四大強國的基礎。秦孝公時,任用商鞅變法,秦國國力日益增強,成為戰國中後期最為強大的諸侯。秦國憑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在歷代秦君勵精圖治的基礎上,至秦王趙政時,秦國已如日中天,儼然有了吞併六國的實力和野心。當時的韓國國小民弱,又與秦國毗鄰,飽受秦國的欺辱和威脅,隨時都有亡國的危險。韓國君主韓桓惠王為耗損秦國國力以達到“疲秦”的目的,以求得到短暫的安寧,於是才上演了“韓王疲秦”的鬧劇。

公元前246年青年秦王趙政身著新王朝服和王冠端坐咸陽宮大殿之上。趙政昂首挺胸,通身帝王氣派,他的旁邊站著宦官趙高,大殿之下百官手持笏板面對秦王站著,呂不韋、王翦站在文臣武將的最前面。

趙高上前兩步,喊道:“跪。”

以呂不韋和王翦為首的文武大臣手持笏板,面朝趙政跪拜:“臣等拜見大王,大王萬歲!萬歲!萬歲!”

趙政抬手道:“眾卿平身。”

文武大臣異口同聲道:“謝大王。”

眾臣站了起來,手持笏板,面向趙政。

趙政道:“寡人初登大位,還望眾卿竭力輔佐,我大秦開國五百餘年,在穆公、孝公、惠文王、昭襄王等歷代先王的勵精圖治下,我大秦越發強大,寡人雖年幼,但早已發下宏誓大願,此生必將繼承先王遺志,光大秦國,一統天下,望眾卿同心協力,助寡人完成大業!”

群臣跪拜道:“臣等萬死不辭。”

趙政欣慰地笑了笑,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

日上三竿,48歲的韓國宰相張平跪在韓王后的寢宮外面,寢宮內韓王摟著王后在床上熟睡。寢宮門口站著兩名太監。

其中一個太監勸說:“丞相,你回去吧,大王還在睡覺呢。”

另一個太監也勸說:“是呀,丞相,你還是回去吧,你要是吵醒了大王,我等也要跟著你受罰!”

張平拉開嗓子喊道:“大王,臣張平有要事啟奏。”

張平的嗓門大,一連喊了幾聲,終於驚醒了韓王和王后,韓王睜開了眼睛,王后也揉了揉眼睛。

韓王道:“這個張平,什麼要緊的事兒,連覺都不讓寡人睡!”

王后道:“大王,你還是起床吧,眼下各國形勢緊張,萬一是邊疆告急呢。”

韓王道:“哎!也罷!來人,進來給寡人更衣!”

聞聲,兩名太監打開了門,往裡面走去,隨後幾名宮女,分別端著臉盆、漱口盅、早點往寢殿裡走去。行色匆匆。

少時,韓王身著朝服和王冠從殿內走出來。

張平頓首道:“拜見大王。”

韓王不悅道:“什麼事情,非要這麼著急見寡人?”

張平道:“大王,我們的人在咸陽打探到秦莊襄王去世,新王趙政登基,新王登基關乎我山東六國的命運,如此大事,臣豈敢不馬上稟報大王。”

韓王道:“你起來,寡人與你邊走邊說。”

張平作揖道:“唯。”

張平起身與韓王走在韓宮的臺階上,後面跟著幾名太監。

韓王道:“愛卿,這趙政是什麼人?何背景?你都瞭解嗎?這個人的心性關乎到我韓國的命運!山東六國,我們韓國最為弱小,而且距秦的函谷關最近,可能會成為第一個被攻打的國家!寡人倒是很想了解這個新秦王。”

張平道:“大王,關於這個新秦王,臣有過一些瞭解,這個趙政出生在趙國的邯鄲,秦莊王的中子,身為趙國的人質,出生和成長都在趙國。這趙政自小長在異國他鄉,又為人質,受盡凌辱和白眼,肯定是滿肚子的委屈和怨恨!據臣所知,這秦太后趙姬生性放蕩,在趙國期間趙政耳濡目染,趙政早就厭惡其母的所作所為,這些都會對趙政的心性產生影響。大王問臣趙政心性如何,臣卻不能揣摩!據我國的探子來報,趙政即位後意在推行商鞅之法,志在光大秦國曆代先王遺志,富國強兵,此人恐對我山東六國不利啊!”

韓王一籌莫展道:“寡人自即位以來,就受盡秦的欺辱,怎奈國小民弱無力抗秦,除了向秦獻媚和稱臣,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秦滅六國,韓國幫了大忙,反被秦國所滅,韓怎麼賣了自己的國家?


韓王一籌莫展時,韓世子韓安在幾名宦官的陪同下迎面走來。

韓安微笑著朝韓王跪拜道:“兒臣拜見父王。”

幾名宦官也隨世子一同跪拜。

韓王道:“王兒請起。”

韓安和宦官都站了起來。

張平面向世子作揖道:“臣見過太子。”

韓安微笑著伸手示意道:“丞相免禮。”

韓王面向世子道:“安兒你是去見你的母后吧?”

韓安道:“是的,父王,兒臣已多日沒有見到母后了,今日無事特來此看望。”

韓王回頭朝寢殿看去道:“你母后可能還在用早膳,你去吧!寡人與丞相談點事情!”

韓安道:“看父王和丞相一籌莫展,莫不是又有什麼大事?!”

韓王道:“你是將來的韓王,這國家大事遲早要交到你的手裡,寡人跟你說說也無妨,你聽說秦國新王登基了吧?新秦王心懷鬼胎,寡人和丞相正在想我韓國的應對之策!安兒,你有應對秦國這虎狼之國的策略嗎?”

韓安道:“秦佔據巴蜀,擁有廣闊的糧倉,文臣武將如雲,佔據地理優勢,得天獨厚。我山東六國任何一國都無法與之抗衡,之前有齊、趙、楚能與之一戰,自秦將白起與趙長平一戰後,現在三國也如同落日西山,國力大不如從前。如今山東六國只有繼續採取遊士蘇秦之合縱論,合六國之力聯合抗秦,否則,兒臣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張平憂心忡忡道:“合六國之力對抗秦國是最好不過的辦法,但眼下縱然合六國之力也無力抗秦!五國國君都是目光短淺之輩,只怕這戰事未開,又要為這合縱長之位內訌!五國國君都只看得到本國的利益,怎會齊心協力對抗秦國!他們除了保存實力就是坐收漁翁之利!合縱之策施展不開啊!”

韓王長嘆一聲道:“寡人現在終於明白了,我六國之所以弱,是因為人心不齊啊!秦國強大是因為秦國自秦穆公以來,到秦孝公,再到惠文王,昭襄王,一代強過一代,秦國的今天都是秦國曆代先王勵精圖治的結果!寡人就盼望秦國能出一個庸君,可就是不讓寡人稱心如意!莫非天意在秦?!”

韓安道:“父王,事在人為,父王若是一味相信天意,那父王就會被所謂的天意左右。父王和丞相慢慢聊,兒臣先到母后宮裡去了!”

韓安朝韓王和張平作了作揖便在幾名太監的陪同下離開了,朝王后的寢宮走去。

張平道:“大王,太子說得對!”

韓王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看看秦國下一步棋怎麼下!”

張平陪著韓王一直朝深宮內院走去。

廣闊無垠的關中平原上,分佈著大大小小的村莊,屋頂的煙囪正冒著煙。平原上的小麥黃了,麥稈矮小,麥穗也不飽滿,田裡乾燥缺水,田地裡已經出現裂縫。農夫數人扛著鋤頭行走在田野上,一名農夫站在田坎上,表情充滿著絕望。

關中某縣城中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大多面黃肌瘦。在大街上有一戶房屋破舊的人家,那家的門突然開了,兩名秦軍衝出來,走在後面的秦軍懷裡抱著小麻袋的糧食,一個老頭子死死抱住那抱著糧食的秦軍的腿。

老頭道:“軍爺,這地方几個月沒有下過雨了,地裡已經裂了縫!這是我家的救命糧,你不能帶走啊!你要是帶走,我們全家都要餓死!”

兒媳站在老人身後,抱著孩子哭訴道:“軍爺,你就可憐可憐我們一家吧,君子已經被你們帶到函谷關當兵,現在民婦獨自一人照顧孩子還有年邁的家翁,請軍爺行行好吧!”

那扛糧的秦兵有些心軟,他回頭看了看另一名秦兵道:“不如就算了吧。”

另一名秦兵用劍鞘使勁地擊打老人的臂膀吼道:“你送不鬆手,再不鬆手,我就打斷你的手!”

不吱一聲的老人被秦兵一陣痛打。

兒媳絕望地拉開老人道:“家翁,算了吧,放他們走吧,今天我們就是賠上性命,也要不回糧食!”

老人被兒媳拉開,孩子哭了起來,那扛糧的秦兵懂了惻隱之心道:“老人家,你不要怪我們,我們也是在執行公務,朝廷要打仗,要是糧食收不上來縣長大人怪罪,我等也吃不了兜著走!希望你能理解!”

未扛糧的秦兵催促道:“走吧。”

兩名秦軍才離開。


秦滅六國,韓國幫了大忙,反被秦國所滅,韓怎麼賣了自己的國家?


老頭躺在自家門口大哭道:“天哪,這秦國還有王法嗎?大王打仗要糧食,難道百姓就不活了嗎?”

兒媳抱著孩子,站在老人面前道:“家翁,你起來吧,我們自會找到講理的地方!”

秦王趙政站在咸陽城城樓上,面朝太陽昇起的方向,呂不韋、魏繚、王翦、李斯以及眾太監數人陪同在他的身邊。秦王道:“我大秦在歷代先王的努力下現在已經成為強國,山東六國如今已同朽木一般,寡人以為此時已到了消滅六國、一統天下的絕佳時機,眾卿以為如何?”

呂不韋道:“大王還是先休養生息的好!滅六國不急於一時!”

秦王看了看魏繚道:“魏繚,你是我大秦的國尉,掌管我大秦的軍政,你說說?”

魏繚道:“大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軍糧遲遲補不上來,臣正在為這事犯愁呢。”

秦王震驚道:“軍糧乃國家大計誰敢抗交?!”

魏繚道:“大王,不是百姓不交,而是交不上來,百姓們自己都吃不飽,時下很多地方正在鬧糧荒。”

秦王道:“我大秦地域遼闊,有巴蜀糧倉,又有關中平原,耕地眾多,怎麼會鬧糧荒?!”

魏繚道:“大王,關中耕地多不假,但是多半乾旱吶,那裡已經幾個月沒有下雨了,地裡已經裂了縫,地裡的莊稼長不出來,收成不好,加上大王催收軍糧,下面的官兵為了討好朝廷便強徵強派,百姓們怨聲載道啊!”

秦王一籌莫展道:“軍糧是國家軍隊發展的根本,沒有軍糧這仗怎麼打?幾位愛卿可有良策?”

王翦也一籌莫展。

李斯站出來道:“大王,小人可否說兩句話?”

秦王納悶地看著呂不韋和王翦道:“他是誰?”

呂不韋道:“大王,他是我相府的長史,名叫李斯,能言善辯,又有見識,臣將他帶入宮中就是為了給大王分憂!”

秦王態度輕慢道:“你有何良策?”

李斯恭敬道:“大王,關中之地地大物博,耕地眾多,就是缺水,小人認為可以引渭河、洛河之水進入關中之地,這樣就可以解決關中的灌溉問題,不過這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還要有專業的水工設計建造,不過這會消耗我大秦的國力!”

秦王道:“雖然消耗我大秦的國力,但至少是一勞永逸,有益於大秦的千秋萬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李斯去辦,你就去給寡人找擔此重任的人!”

李斯作揖:“唯。”

秦王道:“李斯,寡人要滅六國,你有何良策?”

李斯道:“大王,自張儀、蘇秦以來,我大秦奉行的是連橫之策,六國則是合縱之計,如今六國縱然合縱也遠遠不敵我大秦,但此時討伐六國終究會很吃力!六國之合縱離心離德,都打著各自的小算盤,他們的合縱是組建不起來的!所以,小人建議大王不如先修好關中的水利工程,功成之後,再休養生息兩年再滅六國,大王年輕,秦國也日漸強大,不急於一時,六國遲早歸我大秦所有!在滅六國的問題上,小人建議大王可以遠交近攻,就是遠交齊、燕,近攻韓、趙、魏、楚等國。”

秦王聽得入了神。


秦滅六國,韓國幫了大忙,反被秦國所滅,韓怎麼賣了自己的國家?


秦王鼓掌並大笑道:“好你個李斯啊,相國,寡人想不到你的府上都是臥虎藏龍之地啊,此人就是寡人的國士,在你府上做長史太屈才了!”

呂不韋道:“是是是,大王說得對,要是李斯沒本事,臣也不敢引薦給大王啊!”

秦王道:“好好,李斯,你是哪國人吶?師承何人?”

李斯道:“大王,小人是趙國荀況的弟子,小人是楚國人。”

秦王道:“既然是楚國人,為何不留在楚國侍奉你們的楚王,跑我秦國作甚?不會是楚國的奸細吧?”

李斯連忙跪下道:“大王,大王言重了,小人怎麼可能是奸細,只因楚王無道,呂相國待我等恩重如山,大王也是明君,所謂良禽擇木兒媳,良辰擇主而伺,小人甘願投奔大秦,跟著大王。”

秦王大笑,彎腰親自扶起李斯道:“寡人是逗你的,李斯你既為相府長史,那寡人也不奪人所愛,寡人封你為客卿,以後你自由出入秦宮,有好的國策可直接獻給寡人!”

李斯三拜九叩道:“謝大王。”

秦王看著王翦和魏繚道:“兩位愛卿,你們身為武將,這督造關中水利的事情你們可要給寡人盡心辦!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找到擔此大任的人!”

眾臣齊跪:“唯。”

秦王再次面向東方。

韓桓惠王和王后在王宮的花園裡漫步,他們的身後跟著一群太監和宮女。王后依偎在韓王的身上。

王后指著花叢道:“大王,今年的花開的很豔!這是不是意味著韓國會越來越好?”

韓王道:“王后啊,現在寡人最擔心的就是秦國突然攻我韓國!我們的將士每天都盯著函谷關,寡人也每天都提心吊膽,生怕哪天秦軍就打過來!”

王后道:“哎,我韓國距離秦國最近,而且又是六國中最弱小的國家,吾正擔心!”

韓王道:“王后,我們今日不談國事!談國事大煞風景!”

太監快步走到韓王面前道:“大王,相國求見。”

韓王和王后回頭看過去。

張平快步走到韓王和王后面前道:“臣拜見大王,拜見王后。”

韓王道:“相國免禮!相國有事嗎?”

張平道:“臣是來給大王道喜的,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王后不解,納悶地看了看張平,又看了看韓王。

韓王道:“相國,現在寡人心憂國事,寢食難安,哪來的喜事啊?”

張平道:“我國的探子在秦國打聽到,現在秦國正在鬧糧荒,秦王徵收軍糧,百姓怨聲載道,臣估計啊,這秦國一時無力挑起戰爭!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秦國沒糧打仗啊!臣特來給大王道賀,起碼在幾年內,秦國無心攻打六國,我韓國可以再休養生息幾年!到時候再聯合五國伐秦!”

韓王道:“秦國富有巴蜀,又有關中之地,怎麼會缺糧呢?”

張平道:“大王有所不知,關中之地數月沒有下一滴雨,地裡裂了縫,秦王正在為此事著急呢?還在全國張榜找水工,說是要引渭河、洛河水灌溉關中!”

王后道:“大王何不借此做做文章。”

韓王思索片刻道:“對呀,相國,秦國不是要建設水利工程嘛,我們何不讓他們得償所願,待秦國空虛,再也無力伐六國!”

張平道:“大王言之有理,秦國大規模的修建引水工程,秦國定會勞民傷財,只要我們再推波助瀾,一定可以達到疲秦的目的。”

王后看了看韓王道:“大王派誰去秦國應徵水工呢?這個人一定要能言善辯,否則無法說服狡猾的秦王還有秦國的一干老臣,要是看出破綻,不僅這個人會有性命之憂,而我韓國也會招來災禍!”

韓王一籌莫展。

張平道:“難道大王忘了,我國就有一個在水利方面的能工巧匠,而且能言善辯,一定可以麻痺秦王,說服秦王!”

韓王道:“你是說水工鄭國?”

張平道:“對呀,大王,我韓國只有鄭國能當此重任啊!”

韓王恍然大悟道:“寡人倒把他忘記了,快宣!”

太監作揖道:“唯。”

太監朝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

韓王和張平坐在宮殿內等待著鄭國的到來,韓王坐在王位上(注:春秋戰國時期的坐其實和跪著差不多,屁股放在小腿上),而張平則坐一旁。隨之,上來兩名宮女,分別為韓王和張平上茶(注:水,戰國時期沒有茶,茶起源於唐代)。太監低頭分站兩邊。

韓王憂慮道:“相國,此疲秦之策勝算有多大?弄不好不僅鄭國喪命,韓國也會跟著遭殃!”

張平道:“大王,事到如今別無選擇,唯有破釜沉舟!我們必須派幹練之人前往!”

宦官領著水工鄭國急急忙忙來到了韓王的面前。

太監道:“大王,水工鄭國帶到。”

鄭國跪道:“臣鄭國拜見大王。”

太監退到一邊。

韓王道:“起來吧。”

鄭國道:“謝大王。”

鄭國面對張平作揖道:“拜見丞相。”

張平笑著點點頭。

秦滅六國,韓國幫了大忙,反被秦國所滅,韓怎麼賣了自己的國家?

韓王道:“鄭國,寡人派你去秦國做內應你敢去否?”

鄭國道:“不知大王何意?”

張平站起來走到鄭國面前道:“鄭國啊,大王的意思是讓你去秦國說服秦王修建水渠,表面上是修渠道,實際上是為了消耗秦國的國力,只要秦國空虛,我韓國也可休養生息。你意下如何?”

鄭國不以為然的樣子道:“大王、相國,這朝廷大事按理說鄭國一個小小水工不該多嘴,但是臣身為韓臣,為了大王,為了韓國的利益,臣不得不說!修渠,的確能起到疲秦的作用,但渠成之日,也能助長秦國的國力啊!秦國有了這些渠道引水灌溉,那秦國的糧食就會增產,從長遠來說,不利我國啊!”

韓王道:“鄭國,你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是不以此計拖垮秦國,那我韓國隨時都有被秦國攻滅的可能,我們這樣做,無非是緩兵之計,至少在幾年內秦國無力攻打韓國,我國也可從容備戰。”

鄭國道:“只要大王信得過臣,臣定不辱使命!”

張平道:“這麼說你願意去咸陽?此去可能有去無回哦!你真的想好了?”

鄭國道:“大王、相國,鄭國決心已定,願往咸陽為內應,助秦修水渠。”

韓王欣喜不已,拍案而起道:“好,寡人和相國就在新鄭為你踐行。”

鄭國道:“那臣回家收拾收拾,告別家人後,即前往咸陽。”

韓王道:“你去吧。”

鄭國作揖道:“臣告退。”

鄭國拜了拜便離開。

張平道:“這鄭國處事圓滑、見識不凡,又是水利行家,故臣才推薦他給大王!”

韓王道:“相國啊,不要高興太早啊,這秦王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但願此計成功吧。要是失敗,我們所有人都要面臨滅頂之災!”

鄭國家的房子是土牆茅房,屋子裡有幾口瓦罐,屋子中間還隔著一堵牆,屋裡擺放一張破舊的四方桌,桌子上還點著油燈。屋裡有兩張床,一張大的,一張小的,都是木質的舊床,簡陋而寒酸,分別放在兩間屋裡。鄭國的兒子在那張小床上睡著了。鄭國美麗賢惠的妻子正打開一個木箱子,拿出裡面的粗衣麻布在摺疊中。鄭國則坐在一旁(戰國的坐就是跪坐)看著。

妻子一邊摺疊衣服道:“君子,你的衣物朕已經收拾好了,你是明日出發去咸陽嗎?”

鄭國道:“是的婦人,你在家自當保重,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妻子將鄭國的衣物都放進包袱裡綁好。

妻子來到鄭國的面前道:“君子,朕知道大王派你去秦國為內應,讓你說服秦王修築水渠,君子對此事有幾分把握啊?”

鄭國道:“婦人,大王此舉有欠思量,秦王是何等人物,秦王身邊的呂不韋又是何等人物!呂不韋乃當世梟雄,府上門客眾多,即便鄭國僥倖說服秦王、騙過呂不韋等人,但日子久了,秦王還是可以察覺到!渠成之日,也是鄭國斷頭之時,且此舉不但不能疲秦,還會讓秦國變的越發強大!殊不知秦之關中平原養活了多少秦人!大王只見眼前利益,不知長遠打算,實非高明!”

妻子一臉緊張道:“君子此去凶多吉少,為妻實在擔心!如果秦王用了君子,水利艱難,十年難成,恐君子再難返故土!為妻願帶孩子與君子一同前往咸陽!要死,咱們一家死在一塊!”

鄭國拉著妻子的手道:“婦人,不可!你和孩子必須留在新鄭為質,大王多疑,你要是跟我鄭國走,大王會認為我鄭國叛國投靠秦國,不願真心做韓國的內應!你留在韓國,只要我鄭國不做對不起韓國的事情,大王一定會善待你們母子的!別怕,朕一定會平安歸來,有婦人和孩子在新鄭,我怎麼會丟下你們!”

妻子道:“可是,可是為妻實在不放心!”

鄭國站起來,拉著妻子的手來到床邊扶妻子坐下來。

鄭國道:“婦人,別可是了,睡吧,願神明保佑,能夠逢凶化吉吧。”

鄭國來到桌子前,吹滅了油燈。

咸陽宮氣勢恢宏,秦兵站在城樓上、走廊上,他們手持銅戈、銅戟,站姿挺拔,威武大氣。鄭國身著韓國官服站在大殿之外等候,大殿之內百官手持笏板分站兩邊。秦王趙政坐於王座上,他的身邊站著宦官趙高。

趙高上前一步,喊道:“宣韓使覲見。”

鄭國抖了抖衣服上的塵土,進入到大殿,朝秦王走來。他不慌不忙,給人一種沉穩大氣的感覺,百官的眼光都聚焦到了鄭國的身上。

鄭國面向秦王作揖道:“外臣拜見秦王。”

秦王道:“韓使免禮,不知韓使前來有何貴幹呢?”

鄭國道:“稟秦王,外臣受韓王委派到秦國助秦王修建水利。”

秦王吃驚道:“哦,貴國怎知我秦國要修建水利?”

鄭國道:“大王,眼下秦國是強國,各諸侯都盯著秦國,秦國有點風吹草動的,諸侯肯定都知道。大王要修建水利,不僅我韓國知道,估計諸侯沒有不知道的,所以韓王才派外臣來秦襄助大王。”

呂不韋懷疑的眼光看著鄭國道:“韓使,恐怕韓國助我大秦修渠是假,另有所圖吧?”

鄭國朝呂不韋身上打量一番道:“大人是呂不韋呂相國吧?”

呂不韋吃驚道:“何以見得?”

鄭國笑了笑道:“外臣看大人這通身的氣派,還有大人的年歲,能猜出八九分!但願是鄭國眼拙!”

呂不韋大笑道:“果然有眼光!想不到我呂不韋在諸侯眼裡這麼受待見!韓使,你還沒有回答朕的話?

鄭國:相國,我韓國有何利可圖!如果要說有利可圖就是希望韓國在秦國的庇護下得以立國!眾所周知,我韓國挨著秦國、楚國、魏國、趙國等強國,在夾縫中生存,大王之志昭然若揭,秦滅諸侯是遲早的事情,我韓國只是希望秦國統一天下時給韓國一席之地,韓國願世世代代奉秦,給秦進貢!韓王只這一點私心。”

呂不韋道:“但願你說的是真話。”

秦王道:“韓使,你在韓國擔任何職啊?”

鄭國道:“外臣不才,只是一個小小的水工。”

秦王大笑道:“水工,韓王竟然派一個水工到我秦國為使,看來韓國是真的無人可用了!不過,韓王和張相國派你使秦,你必有過人之處了!?”

鄭國道:“稟大王,外臣的過人之處僅僅只是在水利方面,韓國君臣的才華是鄭國的百倍、千倍,鄭國不足以論耳!”

秦王道:“你倒也謙虛,處處為你韓國長臉!寡人問你,諸侯盡知我秦國是虎狼之國,你為何敢接受韓王的委派到我秦國來,你不怕嗎?”

鄭國道:“大王,兩國交戰從來就不斬來使,更何況秦國在鄭國的眼裡乃上邦、禮儀之國,大王更加不會無故殺我鄭國!秦王乃是諸侯霸主更不會把外臣這個小小的水工放在眼裡,更不會殺我,外臣的命無足輕重耳!”

秦王大笑道:“可惜!可惜呀!如此地能言善辯偏偏只是韓國的一名水工,這韓王可真是埋沒了人才啊!也罷,你既來秦國,又為協助秦國修建水利,那你就談談你對我秦國水利的看法,如果你能說服寡人和在場的大臣,寡人就拜你為我秦國客卿。”

鄭國道:“大王,外臣久居韓國,韓國與秦國地理不同,各有各的優勢!秦國富有巴蜀,但巴蜀之地所產糧食不足以養兵,故大王想引渭河、洛河之水灌溉關中之地,恕外臣直言,這會是浩大的工程!請大王恩准外臣前往關中之地考察,待外臣繪製出引水渠的帛圖後,再請示大王,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秦滅六國,韓國幫了大忙,反被秦國所滅,韓怎麼賣了自己的國家?


秦王道:“王翦、李斯。”

王翦、李斯出列,手持笏板面對秦王,異口同聲道:“臣在。”

秦王道:“寡人命你二人陪同鄭國一同前往關中考察,鄭國有什麼需求你們儘量滿足他!”

王翦、李斯作揖道:“唯。”

鄭國朝王翦、李斯作揖道:“二位大人的盛名,鄭國如雷貫耳,幸會。”

王翦、李斯朝鄭國作揖道:“客氣,客氣。”

呂不韋面奏秦王道:“大王,老臣總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請大王謹慎行事!”

秦王道:“相國,你多慮了!退朝。”

趙高道:“退朝。”

群臣跪拜道:“恭送大王。”

趙高伺候秦王離開。

鄭國、李斯、王翦、縣令以及數十名差役和秦兵行走在廣闊無垠的關中平原上,平原遼闊,一眼望不到頭,分佈著少量村莊。鄭國突然停下來,蹲下去抓起一把土,仔細地看了看手裡的土。

鄭國道:“多麼廣闊地一片良田啊!可惜就是太乾旱!”

王翦腰間配青銅劍,朝鄭國作揖道:“先生,只要先生能助我大秦成功建造引水渠,先生當居頭功,朕及大王無不感激先生,從此先生在我大秦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鄭國笑了笑道:“外臣只是奉韓王之命襄助秦國,外臣只是一介水工,哪裡敢居頭功,將軍之言令外臣惶恐,至於榮華富貴,外臣從來不做那白日夢!”

李斯道:“先生既為水工,卻說出了韓國大夫之言,令李斯不甚敬佩!先生與我同屬外臣,但我們目的是一致的,都是為了助秦,都是為了施展抱負,先生助秦修渠可是功在千秋啊!”

鄭國道:“哪裡哪裡,二位大人放心,吾既來到秦國,必竭盡全力完成使命。”

王翦和李斯笑了笑便隨鄭國繼續往遠方走去,兵丁跟上。

鄭國一行站在河壩的高地上,眺望遠方,高地之下是湍急的河水,河水流向遠方,遠方是平原。

鄭國面對李斯,邊說邊比劃道:“前面是平原,涇水所經之地,附近村莊多,此地日照充沛,適宜小麥的生長,可在此處打通幾條支流,將涇水引過去,此處必將成為良田。”

李斯連連點頭道:“就按先生說的辦!”

鄭國指著遠方,問縣令道:“縣令大人,那邊也是你們縣的領地嗎?”

縣令道:“那邊是涇陽縣的轄地。”

鄭國道:“諾。”

鄭國用毛筆手捧竹簡記錄。

鄭國面對王翦、李斯道:“涇河水源充沛,流域甚廣,附近幾縣皆為平原,只要成功引水,此地就是良田......”鄭國邊說邊比劃。

咸陽宮的靶場上,站滿了宦官、宮女以及秦兵數人。

秦王環抱著王美人,手把手教授王美人射箭,瞄準箭靶子道:“射箭一定要全神貫注,眼睛要瞄準獵物,像這樣一箭射出去。”

秦王的箭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王美人道:“大王果真神勇!大王不僅武藝好,這箭術也堪稱一絕啊!”

秦王再次環抱王美人,手把手教授王美人瞄準箭靶子道:“對,就像這樣,手不能晃動,手要和眼睛保持一致,對,就是這樣,你試試。”

秦王緩緩鬆開手,王美人一箭射了出去,射偏了,但是還是射到了箭靶子上。

王美人嘟著嘴道:“真掃興。”

秦王笑了笑道:“美人,不著急,慢慢練,寡人在這裡陪你!”

趙高匆匆趕到秦王面前道:“大王,王翦、李斯、鄭國三位大人在外請見大王。”

秦王對正在練箭的王美人說道:“美人,你先練著,寡人去去就來。”

秦王在趙高的陪伴下離開了靶場。

花團錦簇的秦宮花園,鄭國、李斯、王翦站在花園裡恭候秦王,旁邊是一張石桌。秦王迎面朝三人走來,趙高緊隨其後。

李斯、王翦面對秦王跪拜作揖道:“臣拜見大王。”

鄭國作揖道:“外臣鄭國見過秦王。”

秦王道:“這麼著急見寡人所謂何事?”

鄭國道:“大王,外臣這幾日隨兩位大人考察了關中之地,根據地勢情況繪製了工程圖,請大王過目。”

鄭國從袖筒裡取出畫好的帛圖(戰國時期沒有發明紙張,圖是畫在布帛上的)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緩緩展開。眾人圍了上去。

鄭國邊介紹邊在地圖上指給秦王道:“大王請看,這裡是涇陽縣,從這裡也就是涇河北岸起,西引涇水,東注洛水,經涇陽縣、池陽縣、頻陽縣、重泉縣、白水縣,自西向東,沿線與冶峪、清峪、濁峪、沮漆相交,將乾渠佈置在平原北緣較高的位置上,便於穿鑿支渠南下,灌溉南面的大片良田。”

秦王看了看李斯、王翦道:“兩位愛卿以為如何?”

王翦道:“臣身為武將引兵打仗可以,這修渠引水之事非臣所擅長,臣不好說。”

李斯道:“臣研習兵法韜略以及各國刑律、典籍,這引水工事臣所不及也。臣和王將軍此次也只是奉命陪同鄭大人考察,雖有所收穫,但也只是一知半解。”

秦王道:“鄭卿,你身為秦國客卿,寡人既然用你自然對你放心,寡人問你,渠成之日灌溉幾頃?產糧幾鍾?”

鄭國道:“大王,外臣可以向大王保證,渠成後,可灌溉四萬餘頃,收皆畝一鍾,從此關中之地必成沃野。 ”

王翦道:“倘若真如鄭大人所言,我大秦攻克諸侯指日可待。”

秦王道:“諸侯皆視秦為虎狼之國,韓王何故助我秦國,汝身為韓使如何說服寡人?”

鄭國道:“大王,如今的秦國滅諸侯如同探囊取物,秦國之所以尚未出兵外臣料想只是時機不成熟,韓王派外臣出使秦國只是希望秦滅諸侯時給韓國一席之地,外臣只是傳達韓王的心意,當時外臣來咸陽時就與秦王說過,秦王若是還有疑慮,那外臣只好回國覆命,修渠引水之事,外臣只好作罷。”

秦王道:“秦國是諸侯霸主,汝若欺瞞寡人,汝當知韓國之下場,還有汝之性命。寡人問你,此工程工期需多少時日?”

鄭國道:“這要看大王能給多少人,能給多少錢?”

秦王道:“秦滅諸侯刻不容緩,只要你能儘快使引水渠投入使用,寡人都滿足你。”

鄭國道:“大王,最快也要十二三年才能完工!”

秦王道:“不行,那寡人要想伐諸侯豈非還要再等上十五載,十五載足以令諸侯列國強大,到那時寡人要想再滅諸侯必然辛苦,絕對不行,寡人許你十年內必須完工,你要多少人?說!”

鄭國道:“那大王就給外臣八萬人力,外臣定當如期完工,只是外臣有個要求,就是希望大王授予外臣在修建引水渠時支配人力、物力、財力的權利,這樣外臣才好開展工事!”

李斯道:“秦國全國總人數不過三百萬人,鄭大人你抽走的人都是八萬青壯年,消耗我秦國大量錢力、人力,如誤工,鄭大人當知後果!”

鄭國面對秦王作揖,態度堅定道:“不知大王能否應外臣要求?”

秦王道:“好,寡人答應你,此次水利工事由鄭國全權負責,寡人只看結果,十年後寡人要的是萬頃良田。 ”

王翦、李斯、鄭國作揖道:“唯。”

秦人正在開挖渠道,萬人齊挖,充分展示秦人的幹勁和萬里渠道的壯觀情形。 一段渠道正在開挖,有些秦人揮動著鐵鋤頭,有秦人撬動著鐵鍬,有秦人用籮筐背石塊,有秦人用鐵錘子敲砸石壁,秦人都在工地現場忙碌,幹勁十足,秦兵數人在工地周圍把守,場面十分的壯觀。鄭國在王翦、縣令的陪同下行走在工地現場巡視,見到現場人數較少,稀稀疏疏。

鄭國面對王翦道:“將軍,大王要求外臣十年內完工,外臣實感人手不夠啊!你看現場的人也較為稀疏。”

王翦道:“先生的意思是?”

鄭國道:“外臣的意思是希望將軍能說服大王再加派人手!”

王翦道:“我國正在休養生息,如此大張旗鼓地徵召青壯力,實在是有損國力啊!既然如此,那回頭先生跟我進宮面見大王。”

鄭國道:“那好吧,外臣和將軍一起進宮。縣令大人,現在貴縣還有多少青壯力可用?”

縣令面對鄭國作揖道:“大人,池陽縣人丁本來就少,此次朝廷修渠,下官可是能派的都派來了,估計周邊幾縣也無人可用!”

鄭國道:“也罷。”

幾人一邊走著,一名監工正在鞭打徭役者。王翦上前奪下監工的鞭子。

王翦面對監工道:“住手,何故鞭打他?”

監工道:“將軍,卑職奉命監工,不鞭打他,他手腳過於遲緩。”

鄭國道:“將軍,監工是外臣安排的,大王要外臣十年內完工,外臣不這樣做,外臣就得掉腦袋,外臣也是為了秦國著想啊!”

王翦道:“先生縱然趕工也不至於打人吧?”

鄭國道:“將軍身為將領,見慣了傷人、死人,想不到將軍竟如此仁義,令外臣佩服。傳令下去,不許再打人。”

監工作揖道:“唯。”

王翦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幾人繼續往前走。

秦王正坐(戰國時期的坐就是跪坐,臀部放在小腿上)在大殿之內,伏案寫東西(用毛筆和竹簡),全神貫注,殿內站著幾名宦官,宦官們低著頭。

趙高匆匆來到秦王面前道:“稟大王,王翦、鄭國兩位大人殿外請見。”

秦王道:“宣。”

趙高站在一旁,朝殿外喊道:“宣王翦、鄭國覲見。”

王翦與鄭國一同走了進來,來到秦王面前。

王翦跪拜作揖道:“臣拜見大王。”

鄭國作揖道:“外臣鄭國參見秦王。”

秦王放下筆道:“又有何事找寡人?”

王翦看了看鄭國道:“大王,臣陪同鄭大人巡視水利工事進展,鄭大人說人手不足,所以請臣一同前往見大王,沒有大王的旨意,臣不敢私自徵召人力,還請大王明示?”

秦王道:“什麼?八萬青壯力還不夠,鄭卿你倒是給寡人說說?”

鄭國作揖道:“秦王若不能增派外臣人手,外臣實難在十年內完工啊!僅開渠一項工事也著實費事,渠通後還要堅固堡壘、基石,工事複雜,大王若真的信得過外臣,就請再派四萬青壯力給外臣,外臣當定期完工。”

秦王道:“徵召四萬青壯力,加上之前的八萬人,共十二萬,我大秦青壯力都給你修渠了!徵召四萬不可能,具體多少,寡人還要讓各郡縣上報,你們先退下,容寡人再想想。”

王翦作揖道:“末將告退。”

鄭國作揖道:“外臣告退。”

兩人緩緩退出。秦王則一籌莫展。

引水渠工地的秦人各自在勞動,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周圍站滿了秦兵。一輛五匹馬拉的諸侯鑾車(天子是六匹馬或者八匹馬,諸侯是五匹馬,周天子衰微,諸侯僭越,也可乘六匹馬)緩緩朝工地的帳篷駛來,馬車後面跟著十多名秦兵,宦官趙高和幾名小太監緊跟著鑾駕快步前行。快到帳篷的時候,鑾駕停下來,趙高上前扶秦王下來。秦王身著王服和王冠走下來。

趙高道:“大王駕到。”

眾人一聽皆各自放下手裡的工具朝秦王跪了下來。帳篷的帳簾打開,鄭國走在前面,兩名監工從鄭國身後閃出。

兩名監工跪拜道:“拜見大王,大王萬歲。”

鄭國作揖道:“外臣拜見秦王。”

秦王在趙高的伺候下進入到帳內。鄭國也跟了進去。秦王就那樣站著,鄭國低著頭站在秦王面前。

秦王道:“先生,寡人在工事各處巡視一番,確實人手不多,寡人答應你再給你兩萬人,寡人已經安排李斯去辦!青壯力關乎我大秦國力的興衰,寡人現在是以舉國之力在支持你修建引水渠,盼汝珍之、慎之,不可辜負寡人之寄望!如日後寡人發現你有欺瞞寡人的行為,寡人定將你五馬分屍!寡人敬你為先生,盼你能把秦國的事當成你韓國的大事在做,渠成之後,汝居頭功,寡人絕不會忘恩負義,可重賞之。”

鄭國作揖道:“秦王,外臣並非貪圖名利之徒,外臣到秦國只是受韓國委派,外臣的使命就是修好引水渠,外臣從未想過將來的回報!外臣只是希望在此期間秦王能給予外臣最大的支持,外臣就感激秦王的知遇之恩。”

秦王道:“很好!回宮。”

趙高道:“大王起駕。”

鄭國作揖道:“外臣恭送秦王回宮。”

某城的街道上行人很少,只有少數的孤寡、老人行走在大街上,很少看到年輕人,街道兩邊基本都是關門鎖戶,遠遠望去,街道的遠處有幾個秦兵正在挨家挨戶的敲門,瀰漫著一種緊張的氛圍。街道的近處,兩名秦兵正在一戶人家的門口對一個約莫二十來歲、身穿玄色婚服(戰國婚禮遵守周禮,不穿大紅色婚服,玄色為黑中帶紅的色彩,周禮認為婚姻是神聖而嚴肅的,在當時不慶賀,更不會吹拉彈唱)的青年拉扯。

男青年道:“你們放開我,你們憑什麼抓我?”

秦兵道:“朝廷有令年滿十六歲的青壯年都要前往修建引水渠,服徭役是朝廷的指令我等也無可奈何!”

女青年約莫十八歲,身穿玄色婚服,跪地哭訴道:“汝等放餘君子,餘與君子新昏(戰國時期的結婚應為結昏,戰國時期結婚在黃昏舉行,後來的女旁婚是形聲字),汝等何故如此狠心?”

秦兵道:“休要怪我等,我等也無能為力!快走!”

男青年被兩名秦兵硬押著離開。

男青年回頭喊道:“婦人!婦人!婦人!”

女青年哭訴道:“天哪,君子此去焉有命乎?”

過路的老者紛紛對女青年致以同情的眼光,則對秦兵的做法是敢怒不敢言,紛紛指指點點。

韓王身穿王袍、頭頂王冠和丞相張平從韓王宮的一角現身出來,他們肩並肩走在一起。後面跟著兩名宦官。

張平道:“大王,我國在咸陽的探子來報,現秦國凡年滿十六歲的男丁人人自危,都被抓去服徭役去了!看來大王的妙計成功了!看來這個鄭國果然沒有讓大王失望,大王也的確沒有看錯人!”

韓王得意洋洋道:“是呀,想不到鄭國在秦國竟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以後寡人在新鄭可以高枕無憂了!寡人就是要搞得秦國雞犬不寧,寡人一計就為諸侯爭取了十年太平日子,十年內秦國無力討伐諸侯,而我們也可休養生息,待韓國日強,再聯合諸侯偷襲秦之函谷關,必能一舉成功!”

張平道:“大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秦國之強也非一天兩天,秦國在歷代先王的治理下國力遠遠勝於諸侯,加上秦之地勢得天獨厚,前有關中,後有巴蜀為後盾,不可小覷啊!咱們還是看看鄭國接下來的動作吧!”

韓王道:“這個鄭國,他如果疲秦成功,不僅是韓國的功臣,更是諸侯眼裡的英雄,但願他不會讓寡人失望!”

韓王和張平繼續朝前方走去。

秦相府的大門,大門之上用小篆(小篆並非李斯獨創發明,在秦始皇統一六國前就出現,只是尚未推行)寫著“相國府”三個大字(古人尚右,從右向左寫)。相國府的門口左右兩邊分別站著兩名秦兵,秦兵的手裡端著青銅戈兵器,威嚴而大氣。

秦相府的會客廳很寬敞,門客數人坐於(戰國時期的坐是跪坐)會客廳的兩旁,而呂不韋則坐於(跪坐)客廳的正中央、上座的位置,各自的座前都有一張漆木桌子(戰國風格)。

呂不韋道:“諸位,本相提議編纂《呂氏春秋》一書,諸位進展如何?”

門客很多,七嘴八舌,聽不清他們說什麼。

一名門客站起來,朝呂不韋作揖道:“相國,編纂《呂氏春秋》乃千秋萬代的大事,我等馬虎不得,還是從長計議的好!編書之首要便是收集,我等目前正在收集、醞釀。”

呂不韋道:“也罷。”

府丁朝呂不韋走來,作揖道:“稟相國,李斯求見。”

呂不韋道:“讓他進來。”

府丁道:“唯。”

府丁走出去,李斯進來面朝呂不韋作揖道:“拜見相國。”

呂不韋道:“李長史何事啊?”

李斯道:“相國,你讓下官辦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這鄭國的確是韓國派到秦國的細作,名為修渠實為疲秦啊!”

呂不韋道:“果然不出本相所料,你找到證據了嗎?”

李斯來到呂不韋的面前,從袖筒裡拿出一塊絹布,字跡分明,韓國文字書寫道:下官派往韓國的人親自探聽到鄭國之妻和他兒子的對話,鄭國與韓國丞相張平暗通書信,這是下官截下來的,請相國過目。下官嚴查進入秦國各個關口的行人,書信還是在過往行人的鞋底(布鞋,戰國時期已有布鞋)裡搜了出來。

呂不韋接過絹布,緩緩展開。

呂不韋冷笑道:“藏的夠隱秘啊!足濁氣太重,以為能躲過秦兵的搜查,沒想到還是被搜了出來!本相總覺得這個鄭國不對勁,前幾日還找大王要勞力,沒想到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抓捕的行人審了嗎?”

李斯道:“審了,給他用了火烙之刑,很快就招了!”

呂不韋拍案而起道:“很好,明日隨本相進宮面見大王,看這個鄭國還能怎麼說,大王對這個鄭國也是將信將疑,苦於沒有證據,現在大王該對此人用刑了!”

李斯作揖道:“唯。”

秦王政身著王袍和王冠雙手捧著呂不韋遞過去的帛書(布),臉色很難看,呂不韋、李斯站在秦王的身邊,秦王來回徘徊,宦官趙高則站在一旁。

呂不韋道:“大王,臣早就覺得這個鄭國可疑,沒想到他真的是韓國派來的細作,現在證據確鑿,看他鄭國還能說什麼?”

秦王震怒道:“豈有此理,鄭國竟敢欺君,寡人定將他千刀萬剮方能解寡人心頭之恨!寡人並非沒有懷疑過,只是寡人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望眼我大秦還真找不到鄭國這般治水能人。趙高,傳寡人口諭讓鄭國到甘泉宮見駕,當年宣太后於甘泉宮誘殺義渠王,寡人就在此宮對鄭國興師問罪!”

趙高面朝秦王作揖道:“唯。”

便退了出去。

就在甘泉宮的大殿之外,秦王身著王袍、頭頂王冠,霸氣外顯地站在高處的臺階上。他的身邊站著趙高,還有近臣呂不韋、李斯、王翦、魏繚等重臣。下面是大道,大道兩旁以及甘泉宮各處站滿了威武的秦兵,他們手持銅戈、銅戟(戰國時期秦國的冷兵器)。大道中間放著一口大鼎(周朝的鼎一般為三足,乃青銅製造,用來做飯用,也視為權力的象徵)。青銅鼎之下夾著柴火,熊熊燃燒,鼎裡的油(漢代之前用動物油,戰國距離西漢很近,植物油應該已經產生)沸騰起來。瀰漫著緊張而恐怖的氣氛。(此處以音樂渲染其氛圍)。鄭國面不改色地出現在大道上,他仰首挺胸地朝秦王走來,但一路不敢直視。他在距離秦王等人不遠的地方停下來。

秦王道:“先生,寡人最後再尊稱汝一聲先生。相信你應該清楚寡人今日召見你的目的吧?”

鄭國作揖道:“外臣不知,還請秦王明示?”

秦王將帛書丟到鄭國的面前道:“你撿起來看看吧,寡人倒要看看你還想狡辯到什麼時候?寡人待你不薄,你要什麼,寡人就給你什麼,你在韓國辦不到的事情,寡人在秦國為你實現,你為何這般對寡人?”

鄭國撿起帛書,緩緩打開道:“外臣甘願伏法!”

秦王冷笑道:“你就不想跟寡人說點什麼?伏法,你伏的是什麼法?!”

鄭國道:“外臣自知罪責難逃,反正橫豎都是死,就請大王賜外臣死罪吧!”

秦王震怒道:“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寡人就成全你!來人,將鄭國給寡人丟進這油鼎之中,將這廝活烹了!”

“唯。”上來兩名腰間配青銅劍的秦兵押著鄭國就往油鼎而去。

李斯跪拜秦王,作揖道:“大王,留下鄭國還有用,秦國在引水渠上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現在處死鄭國,我大秦得不償失啊!況且有些事情大王還沒有問清楚!”

王翦跪拜作揖道:“是呀,請大王三思!就算要殺鄭國也要等渠成之後啊!”

呂不韋朝鄭國喊道:“鄭國,你難道真的就沒有話對大王說嗎?要知道你在韓國還有妻子和兒子,你這一死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鄭國被兩名秦兵按著頭、縛著手,冷笑道:“朕(朕是第一任稱,先秦時人人可稱朕)的命真值錢啊,渠未成大王就要殺朕,外臣只說一句,大王,疲秦不過延韓數歲之命,然渠成,秦沃野千里,鄭國於秦有萬世之功也。”

秦王道:“放開他。”

兩名秦兵放開鄭國,鄭國回到秦王的面前。

鄭國面朝秦王作揖道:“秦王,外臣自來秦始,早知有今日,只是不知會來的這麼快,外臣還未來得及為秦打通一條滅諸侯的渠!”

秦王道:“這麼說你是不贊成韓王此計了?”

鄭國作揖道:“韓王此計表面上是在疲秦,實際上從長遠看是在強秦,外臣在韓國官卑職小哪敢做韓王和張相國的主,外臣為人臣只能遵命行事。周初有諸侯八百,如今七雄爭霸,連橫成則秦帝,合縱成則楚王,其他五國最多也只是瞧熱鬧的,更加沒有我們韓國什麼事兒!”

秦王道:“你身為韓臣,不為韓王分憂,反倒說出這樣的話?”

鄭國冷笑道:“如今這亂世雖然七雄爭霸,但天下走向統一是必然的,但這個統一六國的絕非我韓國!鄭國雖為韓臣,但韓王偏心偏聽、剛愎自用,妄想以疲秦之計拖垮秦國,這是不智的,我王並非明君,鄭國盼望天下統一,只要百姓安居樂業,誰為王為帝都一樣,只盼他日秦得天下,大王能善待韓民鄭國就感激不盡了。”

秦王道:“秦若亡韓,那韓民就是我大秦子民,寡人自當像對待秦人一樣,這個無須你操心!想不到你一個小小水工見識不淺,寡人許你戴罪立功,只要你建好了引水渠,寡人滅六國,許你一個大夫之位,你一家也可團聚,你既入大秦為間,寡人就將計就計,你敗露的事情一定不會走漏風聲。你先下去吧。寡人不加罪於你,但願你今日對寡人說的是心裡話,只要先生能將功補過,寡人待先生一如既往。”

鄭國感激涕零,跪拜作揖道:“外臣叩謝大王的知遇之恩,外臣只想盡心盡力建好此渠。”

鄭國緩緩退下。

秦王道:“傳旨下去,即日起驅逐六國客卿,寡人不允許此事再出現。”

李斯面對秦王作揖道:“大王,不可啊,周文王、周武王當年籠絡天下賢士,才得以成功滅商,孝公用衛人商鞅,秦國大治;惠文王用魏人張儀,秦國日強;大王勿因鄭國一人而廢國之大計啊!”

呂不韋作揖道:“大王,李長史說的有理!大王萬萬不可驅逐六國賢士!否則,天下賢士必然寒心!”

秦王道:“罷了,此事容後再議。”

韓桓惠王坐(跪坐)在殿內王位,韓國太子韓安坐(跪在)在一側。宦官數名站於兩旁,低著頭。

韓王放下竹簡道:“太子,寡人年邁,體力每況愈下,汝當勤學苦練,方能繼承大統,這韓國的社稷不久就要交到你的手裡。”

韓安作揖道:“孩兒謹記父王教誨。”

一名宦官急急忙忙走進來面朝韓王和太子作揖道:“稟大王、太子,相國求見。”

韓王道:“宣。”

宦官走了出去,緊接著張平走了進來。

張平面朝韓王、太子作揖道:“臣拜見大王、太子,鄭國又回信了!請大王過目。”

張平從袖筒裡取出帛書遞到韓王的手裡。

韓王瀏覽一番,大笑道:“疲秦之計奏效了,鄭國又進展一大步!”

韓安起身來到韓王面前,接過帛書道:“父王給孩兒看看。”

韓安大喜道:“六國合縱滅秦指日可待!這個鄭國功不可沒!”

張平道:“秦國能人輩出,僅一個呂不韋就難以對付,鄭國在秦國這麼多年能掩人耳目,臣實在難以置信啊!”

韓王道:“相國有疑慮?”

張平道:“臣不好說。”

韓安也顯出一副疑心不安的樣子。

關中平原上,小麥長勢很好,綠油油的,大大小小的水渠縱橫交錯,主渠裡的水清澈見底,奔流不息,流向廣闊無垠的麥田。八年後,渠成,注填淤之水,溉澤鹵之地四萬餘頃,收皆畝一鍾,鄭國兌現了對秦王的承諾,從此關中為沃野,無凶年,秦以富強,後人稱“鄭國渠”。鄭國渠工程之浩大、設計之合理、技術之先進、時效之顯著,不僅是我國古代水利史上的里程碑,也是世界水利史上的一座不可逾越的豐碑。

秦國函谷關的關門打開,王翦站在最前面的戰車(四馬戰車)上,魏繚站在王翦後面的戰車(四馬戰車)上,後面緊跟著戰車和浩浩蕩蕩的秦軍,用小篆寫著“秦”字的大旗林立軍中,將士們手持銅戈、銅戟,如洪水一般傾城而出,軍威正盛。公元前230年,鄭國渠建成六年後,秦軍出函谷關兵鋒直指韓國,此時的關中已成為秦國大軍的糧倉,對於秦國,韓國的疲秦之計變成了強秦之策,韓國走向真正的覆滅。

戰火四起,硝煙瀰漫,到處是喊殺聲、擂鼓聲,秦國的戰車與韓國的戰車相撞,撞的粉碎,馬失前蹄,戰爭場面激烈而殘酷。秦將王翦揮舞著青銅長劍將迎面而來的韓將一個個斬於馬下。秦軍和韓軍更是奮勇廝殺。

新鄭城破,新鄭被秦兵包圍,插在新鄭城樓上的寫著“韓”字的旗子破爛不堪,有些被燒掉了一大半。城樓之下屍橫遍野,到處是戰火在燃燒,有些沒有死的韓兵渾身是傷,在地上疼的打滾,有些抱著肚子。新鄭城樓下血流成河。新鄭城門上的火還在燃燒,四周看不到生靈,天上連鳥都沒有。韓王安雖然穿著王服戴著王冠,但是卻狼狽不堪地走了出來,身上的王袍都破了,他的身後緊跟著老臣張平。二人來到秦將內史騰的馬前跪了下來,內史騰從馬背上下來,站在二人面前。

秦國派遣內史騰率軍攻韓,韓王安投降,韓國滅亡。秦國以韓地建潁川郡,建郡治於陽翟。 韓國滅亡後,韓王安被遷離韓國舊地,軟禁於陳縣。公元前226年,韓國舊貴族在故都新鄭發動叛亂,秦國出兵平定叛亂。叛亂平定之後,為了根除禍患,將軟禁中的韓王安處死。鄭國渠建成十五年後,秦滅六國,實現了統一大業。

一身學問家打扮的鄭國奔向迎面跑來的妻子,他站在妻子的面前,摸了摸妻子的臉頰,再摸了摸妻子的頭髮,淚流滿面,相擁而泣。秦滅韓國後,鄭國之妻回到了鄭國身邊,一家人留在了秦國,又重新生活在一起,鄭國拒絕了秦王的封賞,選擇了隱居,過起了耕讀的太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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