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name is Hart, Robert Hart.
我的名字是赫德,羅伯特·赫德,大英帝國女王陛下男爵,上帝的忠實信徒,曾任大英帝國駐清國公使。
同時,我是清國正一品海關總稅務司,太子太保。我很喜歡這個東方帝國未來皇帝的監護人身份,能成為他的教導者和保護者,是落後民族對文明世界最起碼的尊重。
【逃離英國,踏上這片遙遠而落後的土地】
當我在離家鄉很近的貝爾法斯特女王學院畢業的時候,幾件事情一直困惑著我。
首先是我的小酒廠主父親無法為我提供一個待遇優厚且存在發展空間的職位;同時,與幾位女士的交往讓我有了一些小小的麻煩,除了肉體上的疾病之外,也讓我知道必須改變這種生活。
這時,一個來自東方的機會打動了我,去萬里之外的東方清國去工作,我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這可能會對我的未來帶來改變。
漫長的二十多天海上顛簸,19歲的我第一次踏上了東方清國這塊土地。不,這個城市是香港,雖然街道上密佈著穿著骯髒的布衣、拖著長長的辮子的清國人,但這裡已經飄揚著女王陛下的旗幟了。
在充滿興奮的審視過這個城市,以及我接觸到的每個英國人、每個清國人之後,我知道要儘快融入到這種生活當中去。於是,在等待分配的三個月當中,我充分利用我在語言方面的天賦,學習中文並且見到了效果,無論是清國的官話,還是當地人說的廣東話,我都能夠有所瞭解,並且能夠書寫一些簡單的清國文字。不到半年,我就可以閱讀一本叫《紅樓夢》的通俗小說了。
【影響我一生的兩個人】
英國駐寧波領事館見習翻譯是我的第一個崗位,後來因領事被停職,我代理領事館日常事務,在寧波工作生活了三年半。
這裡我遇到了一個清國女人阿姚,一個船家女兒,她陪伴了我大概七年,併為我生了三個孩子。雖然她只是我初到東方的一個臨時性伴侶,但我的中文確實因她提高不少。而且我留在東方一生,多少也有她的緣故,那時,我太年輕了,荷爾蒙經常左右我的決定;
後來我被調到廣州任領事館翻譯,開始與清國的高級官員接觸。這段時間,一位英國的大人物,影響了我的一生。他是當時任清國海關總稅務司的李泰國先生,受聘在清國任職的英國人。這時,我才發現,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於是,到廣州一年多以後,我辭去了外交部的職務,加入了清國海關,並在兩年後李泰國先生與清國政府鬧翻後,代理了總稅務司的職務。
那時,我26歲,我的人生順利的讓我自己非常滿意。
【為英國服務,還是為清國服務】
這是個答案很明確的問題。
雖然我曾經和我的幾十位來自英國、德國、美國的下屬三令五申:“海關是中國衙門,而非外國機關。每個工作人員必須圍繞中國的利益開展工作,避免得罪中國或引起中國人反感。”
這是從李泰國先生身上得到的啟示,他既是我的前任,也是對我影響最大、幫助最大的人。
李泰國先生是一位標準的英國紳士,就如大多數文明世界派駐東方的總督、軍官、外交官一樣,他們忠誠、睿智,但內心深處對清國人和其他東方民族的鄙夷是無法掩飾的。
因此,李泰國先生在為大英帝國服務的時候,做事過於強勢、傲慢、急躁。雖然每次都能達到預期的目標,但更多的是清國人出於對大英帝國的恐懼,而非是對文明世界的崇敬。
李泰國先生把清國人當成未開化的野獸對待,總是想把自己放在一個馴獸師的地位。這方面上我與他不同,我認為清國只是落後的低級文明種族而已。
李泰國先生最後被清國政府解聘,就是他這種一貫的思維方式帶來的後果。好在在我的協調下,大英帝國、李泰國先生都收穫不少,清國雖然花了幾十萬兩白銀,但面子保住了;同時,我自己也正式接替了李泰國先生的總稅務司職務,還和李鴻章等人關係更加融洽,可以算是一舉多得。
郭嵩燾是少數幾個我認為可以平等交流的清國人之一,他曾經問我這方面的問題,我直接回答他:“我固是英國人也。”
【印象當中最深刻的幾件事情】
我覺得最體現文明世界優越性的一件事情是給清國的皇帝寫了一封《局外旁觀論》。
那時,我執掌清國海關剛剛四年,海關內部的事務沒有清國官員敢於插手。但整個清國環境如此惡劣,尤其是皇帝、高級官員們的無知和整個官僚體系的腐敗,使我深深惋惜,這個東方大國本來可以為大英帝國做得更多。
於是,我建議清國政府深入學習西方,以便清國能夠更有效率的為大英帝國創造財富。據說這是清國後來所謂洋務運動的起源,但對我來說,這個事情不比教授一個非洲土著養成衛生習慣更復雜。
我只是看不慣而已,做一些並不費力的事情,讓自己生活、工作的更舒適。差不多的事情還包括幫助清國建立郵政系統、建立西式學校,以及組建了一個樂隊等等。
在文明世界習以為常的小事,拿到清國就是開創性的舉動。據說後世百年後還有不少中國人懷念我的功績,看來他們心中的辮子還沒去掉。
和清國人打交道並不總是順利。
在清國準備成立海軍的時候,他們叫水師。我曾經自薦擔任清國的總海防司,並由我的弟弟赫政接任總稅務司的位置。我的祖先在多年前是大英帝國的海軍將領,如果我能夠成為東方大國的海軍總司令,某種程度上也是恢復了祖先的榮光。
但有個叫薛福成的清國人,勸告當時掌握清國大權的李鴻章,說兵權、財權都會落在我的手中。李鴻章於是拒絕了我的建議,並從此對我失去了信任。
在瞭解過一些中國歷史後,我才知道,這確實是我的一個低級錯誤,中國歷史上這種事情發生過太多次了。
後來我推薦給清國的一批戰船沒有得到李鴻章的滿意,這批船的做工也確實差了一些。畢竟我不能把先進的戰船賣給清國,這會抵消大英帝國在遠東的海軍優勢,一個完整而虛弱的清國更符合大英帝國利益。
李鴻章通過我的副手,德國人德璀琳購買了一批德國戰船,這個德國人已經對我的地位構成了威脅,我只好放棄向清國繼續推銷落後戰船的想法。
為了打消李鴻章的戒備,我只好儘量減少海關之外的事務,李鴻章也成了我所忌憚的清國人。
【具體事情好多都不記得了,但兩個條約我做得很好。】
第一次是清國和法國在印度支那的戰爭。
本來這個事情我可以不參與的,畢竟我並不喜歡法國佬。至於清國通過這次戰爭從法國那裡得到什麼,會不會對西方世界造成影響,是外交部該考慮的事情。
但德璀琳當時和李鴻章關係融洽,很有可能借機為清國爭取更多的利益,從而威脅我的地位,這是我決不能允許的。
於是,(經與外交部溝通後,)我聯繫了法國總理,詳細闡述了對清國談判應該採取的策略,尤其是法國在與清國作戰失利,且在埃及兩線作戰的不利情況下。法國總理被我說服,接受了我的建議,並委託我與李鴻章交涉。
我深知清國對西方的恐懼,也清楚法國的外強中乾,更清楚大英帝國需要什麼。於是,最後的結果是清國保住了面子,法國得到了實惠。外交部瞭解到我在這個過程中付出的努力和結果,任命我為大英帝國駐清國公使。
當然,這個事情也帶來了一些後果。大英帝國駐清國公使這個職位,我本來想很愉快的接受。那時我已經在清國任總稅務司二十二年了,重新回到大英帝國行政體系,並讓我的弟弟接任總稅務司,這是非常理想的一種情況。
但李鴻章再次否定了我的建議,準備讓德璀琳接任總稅務司,我的弟弟沒能競爭過那個德國佬。我只好放棄了外交部的任命,繼續執掌清國海關,這是對大英帝國最有利的選擇。
這件事情大英帝國和法國贏了,但我又輸給李鴻章一次。
第二次是清國向西方十一國宣戰。
又過了快二十年,清國皇太后慈禧那個奇怪的女人,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我們被困在使館區五十六天,倫敦報紙上已經刊登了我的訃告。
後來各國聯軍打進了北京城,把我們救了出來。面對各國的憤怒,我很清楚現在清國可以答應所有的條件,他們沒有勇氣和力量再與文明世界繼續戰鬥了。
對清國第一種處置方式,按德國皇帝的想法瓜分清國。大英帝國確實可以拿到最大的一塊,但其他區域就再也不能染指了。而留下一個完整的清國,等大英帝國方便的時候整個攫取,讓它成為女王皇冠上繼印度之後的第二顆明珠,這樣最符合大英帝國利益;
第二種建議,更換慈禧皇太后和光緒皇帝。如果換上李鴻章這樣的人,同樣不符合大英帝國的利益,沒有誰比嚇破膽的這兩個人更盡心盡力為各國搜刮財富了。
於是,我努力勸說各國保留慈禧和光緒,並精心計算清國的賠償能力,用一個各國無法拒絕的數字安撫了各國,清國將在未來幾十年源源不斷的為西方各國貢獻財富,還不用增派一兵一卒。
可惜的是,這一幕我沒有看到。據說清國在被自己憤怒的人民推翻後,它的繼承人仍然繼續支付這筆賠款,甚至在和東方那個小個子開始全面戰爭後還在賠償。
說到小個子,之前那個小個子打敗清國後的談判我也參與了,保住了清國海關,沒讓大英帝國利益受損。
東方人的思維,我永遠看不透。
我這一生,最自豪的事情應該是憑一人之力,為大英帝國創造不亞於來自印度的利益。
在我到清國五十四年後,我想回家了,“你嬉戲已足,你吃飽喝足,該是你離去的時候了。”
於是,我回家了,我死了。
我死後二十天,那個我服務了五十年的清國也滅亡了。
My name is Hart, Robert Hart.
用數學和工程的思維方式去解讀歷史,妄圖以古喻今。理工男讀歷史,歡迎關注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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