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國界與市場空間的關係

資本、國界與市場空間的關係

經濟全球化是一個歷史進程,它建立在市場分工和市場化資源配置的基礎上,從歷史來看,全球化能夠給各國帶來共享發展的機會,整體推動了世界經濟的發展和社會進步。但是,為什麼作為歷史進程的全球化,會在21世紀遭遇全球性的反對浪潮?

在反全球化浪潮已經蔚為大觀的現在,再做這種反思似乎有些後知後覺。分析反全球化或逆全球化的觀點多不勝數,研究文章可謂汗牛充棟,反全球化產生的原因似乎已經很清楚了,不再需要重複性的解釋。然而,我們真正理解了全球化和反全球化嗎?我們會從這一輪反全球化浪潮中獲得什麼教訓?對於未來的發展我們又會得到什麼指引?

在我們看來,要理解從全球化到反全球化的轉變,需要抓住一對關鍵的概念,這就是“資本”與“國界”。從資本流動角度看,經濟全球化就是一個資本流出國界,在全世界市場尋求最佳資源配置,獲得儘量高的資本投資收益的過程。跨國公司是資本流動的重要載體,他們在全世界建立企業網絡、資本網絡、生產網絡、物流網絡,形成全球性的供應鏈系統,目的是追求利潤最大化。在經濟全球化的過程中,跨國公司已經發展成為一種超越國家的新型力量。

與資本流動的“無國界”不同,還有很多要素是有國界的——常住人口是有國界的,工作機會是有國界的,個人收入是有國界的,政府財政是有國界的,貧窮是有國界的,國家之間的競爭是有國界的……當經濟全球化深入到一定程度,“無國界”的資本流動與“有國界”的各種問題就會發生矛盾,當矛盾深化到一定程度,反全球化浪潮就應運而生。事實上,反全球化與全球化是相輔相成的,經濟全球化進程出現後,反全球化也就隨之而來。在相對平靜的時期,反全球化可能表現為WTO會場外的示威;在激烈時期,反全球化則可能表現為類似貿易戰的國家行動。

我們不要以為對中國發起貿易爭端的是特朗普政府,就認為特朗普掀起了反全球化。實際上,以貿易衝突為代表的反全球化浪潮,並不是特朗普政府的責任,特朗普只是這一浪潮中的一個有力推動者,他敢於直接表達出他的喜歡或不喜歡。對於一個深感在經濟全球化中“吃了虧”的美國政府來說,其反全球化的政策方向,並不會因為誰是美國總統而發生根本性的轉變。

“資本”與“國界”的衝突之所以會成為國家行動,除了帶來的利益與發展機會不平衡之外,還與另一個因素有關——國家主權在全球化之中被削弱。回顧經濟全球化的歷史不難發現,如果接受全球化浪潮的發展趨勢,主權國家將不得不面臨國家對經濟、財政控制力被削弱的現實。正如卡內基國際和平研究院亞洲項目駐北京資深研究員邁克爾佩蒂斯(Michael Pettis)所言,反對全球化的力量正在上升,它反映的是在當下的歷史時期和國際環境下,全球化的程度是有上限的。

理解反全球化浪潮的另一個關鍵概念是“市場空間”。正如前面所言,反全球化的極端表現是國家間的競爭。由於經濟全球化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發展不平衡,使得地區、行業之間的繁榮與衰落對比鮮明,不同國家間的收入分配差距加大,再加上現行的全球治理體系滯後於經濟全球化進程,跟不上科技發展的速度,導致國家間的競爭加劇,反全球化的單邊主義政策日趨激烈。那麼,國家之間競爭的到底是什麼?是市場空間!

安邦諮詢(ANBOUND)首席研究員陳功曾經指出,中美貿易戰爭執的核心問題在於世界市場,競爭的是對空間的支配性影響力。這種“戰爭”的核心是空間之爭——對商業空間、市場空間的爭奪。陳功在過去的研究中就曾指出,市場空間對於經濟增長的核心價值,主要在於以下幾點:市場空間的大小和影響力決定了世界的形態和均衡;世界領導力的基礎是市場空間的大小,空間決定了未來;市場空間反映了全球化的影響延伸,但市場空間的擴張實際並不穩定;資本受制於市場空間,也追逐市場空間;生產活動受制於空間;消費取決於空間;技術的價值也取決於空間;國家的優勢地位取決於空間;經濟的漲落取決於空間;迴避風險和經濟危機,也需要空間。

從歷史來看,反全球化是與經濟全球化進程相輔相成的一部分,是“資本”與“國界”矛盾衝突的表現,也是國家之間對於“市場空間”的長期競爭。只有深刻理解反全球化,才會為經濟全球化的新階段、新進程、新模式,找到可行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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