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西安》之竹笆市的故事

《說西安》之竹笆市的故事

街面很窄,但很熱鬧。竹笆市像一條喧騰不已的小河,譁哩譁啷,叮叮咣咣,到處都在喧響,像浪花碰著了礁石。街的北口是鼓樓,鼓樓傻大憨粗地看著竹笆市,不發出一點聲音。鼓樓上懸掛著兩方藍底金邊的珠漆大匾,面南的匾額勒刻著“文武聖地”,面北的匾額勒刻著“聲聞於天”。竹笆市南口搭築著南院門牌樓,牌樓是硬木實料的古典建構,上面鑲著斗大的四個金字:天下昇平。

竹笆市的兩邊是竹匠篾匠的世事。東邊多竹匠,竹匠嘴角上噙著個旱菸袋,一袋煙的功夫就把碗口粗的一根夠憨夠壯的紫竹,劈成了一把一把的筷子。街的西邊是些捏籠的、箍盆的、箍甕的。馬路牙子上撐著編竹門簾的架子,大姑娘、小媳婦們坐在架子前面,低頭埋腦地把竹篾兒嵌進線板,然後甩著大辮子把線柺子翻騰出呱啦呱啦的聲音。這是1921年的竹笆市。那時候,竹笆市街上的竹篾匠們每到正月23還要酬神祭祖,牌樓底下還要搭戲臺。西安竹篾匠敬的是程咬金。關於程咬金與竹笆市還有一個美妙的傳說。

隋朝末年,四鄉農民紛紛起義,反對荒淫無道的隋煬帝。瓦崗寨頭領程咬金一心想攻入大興城(長安),搶個頭功。這一天,程咬金不顧徐茂公、秦瓊、羅成等兄弟的勸阻,單槍匹馬地闖進了大興城。

程咬金化裝成山民打扮混進了城。他東城進、西城出,只一天時間就把大興城轉了個遍。弄清了城內的守備和軍事設防。程咬金正要往城門邊走,剛走到鼓樓對門的街口,看見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城防官朝他奔來。當這隊人馬快走到他跟前時,程咬金才發現,為首的這位身披銀盔銀甲的將軍,正是神武大將軍宇文成都。程咬金暗自盤算:此人武藝高強,而且精明透頂,不如早走為妙,免得讓他看出破綻。不料,程咬金剛走幾步,宇文成都就打馬追了上來。程咬金看著走不脫了,索性摘下頭上的竹笠大聲吆喝:“賣竹笠!”

宇文成都看著程咬金,喝斥道:“賣竹笠的,你扛的這斧頭是砍竹子的還是砍人的?看這把斧子樣子倒像是瓦崗寨賊首程咬金慣使的那柄利斧!”

程咬金嘿嘿直笑,說:“哎呀,好我的大將軍,手藝人怎麼能沒有一把好工具呢?怎麼大將軍連平常百姓與程咬金都區分不開呢?不是俺多嘴,大興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量他程咬金就是吃了豹子膽,長著三頭六臂也不敢來闖大興城?選”嘴上雖這樣說,程咬金的心裡卻像十五個桶打水——七上八下。此時,程咬金暗恨自己的魯莽,怎能把平日交戰慣使的宣花斧帶進大興城來。他連忙扯過斧頭,把進城時手執的竹稈嘩嘩地劈成了竹條。沒料想,平時笨手笨腳的程咬金這會划起竹篾來竟十分在行。四周圍看熱鬧的人說話了:“多好的個竹篾匠,非要栽汙人家是賊首程咬金!才是出了怪事了!”程咬金趁人群譟動,連忙收拾了東西,想溜。

“慢著!”宇文成都翻身下馬,走到程咬金面前,說:“再編個竹笆,讓我見識見識。

程咬金嚇了一跳。但是聽說要讓他再編一個竹笆,他不由自己地在心裡嘿嘿地樂:老子從小就是出生在竹門篾戶,哪有不會編竹笆的道理。程咬金一邊慢條斯理地破篾,編笆,一邊還給圍觀的人講授破篾、編芭的訣竅。不大一會,一個精巧的竹笆編好了,連宇文成都都認為這個竹笆編得好。宇文成都看他像個手藝人,也就不再糾纏,掉轉馬頭,率著城防隊的官兵走了。程咬金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急忙收拾了行頭要走。那些看他破篾、編笆的圍觀者說什麼也不讓程咬金走,紛紛跪地拜師,都把程咬金往自己屋裡拽,請他去當自己的師傅。程咬金推說家中老母臥病在床,不能久留。說罷,程咬金辭謝而去。

等到程咬金走到城門口,宇文成都已經得悉瓦崗寨程咬金進城剌探軍情的消息,命令城卒嚴守城門,不許放走一個人。這時,程咬金急了,掄起大斧砍殺起來。適才跟他學破篾、編笆的徒弟們一看官軍捉拿師傅,掄起竹棍、篾刀,也與官兵砍殺起來。程咬金趁亂溜出了城。

幾年以後,程咬金編竹笆的那條街出了好幾個名頭喊得山響的竹匠、篾匠。他們都自稱是程咬金的徒弟。後來,程咬金的徒子徒孫們越來越多,到了宋代,這一條街道就改名叫竹笆市了。直到如今,這條小街依舊是竹匠、篾匠的世事,街名也依舊地叫竹笆市。(著名作家:鶴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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