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西部片中總少不了一類角色——治安官,在蠻荒廣袤的西部各種悍匪橫行,他們無惡不作偷竊搶劫、殺人越貨,然而土地擴張迅速,人口稀少的西部卻常常是法律的真空地帶,為了維護當地的安全與秩序,治安官應運而生。他們既是警察又是法官,常常一人一馬在轄區內追捕兇嫌,也會在城鎮審判案件,因此在西部流傳著許許多多治安官的傳奇故事。
而羅伊·比恩(Roy Bean)堪稱傳奇中的傳奇。他既是“犯法者”又是執法者,作風狡黠兇悍,卻又文采斐然。
羅伊·比恩於1825年出生於肯塔基州的梅森縣一個非常貧窮的家庭,十六歲時,比恩離開家,乘船前往新奧爾良,希望找到工作。在新奧爾良遇到麻煩之後,逃到德克薩斯州的聖安東尼奧,在此期間他換過很多工作,比如勤雜工、雜貨鋪的小學徒、伐木工人、採石工人等等。
1861年,他在一名治安官朋友Sam的幫助下,在新墨西哥州格蘭特縣的皮諾斯阿爾託斯街上開始經營一家商店和酒吧。在南北戰爭期間,南方邦聯軍入侵了新墨西哥州,此時的比恩還加入了當地的民兵隊伍。此前他也幹過很多殺人越貨的事情,但最終都得以倖免。
1882年春天,結婚十餘年的比恩已經有了四個孩子,迫於生活的壓力他決心去西部闖一闖。19世紀70年代末,鐵路延伸到西部地區。他在德克薩斯州一個名為Vinegaroon的帳篷城市建立了一個小型酒吧,向四周的修築鐵路的工人們販賣啤酒。
在帳篷城方圓32公里的範圍內有將近8,000名鐵路工人而最近的法院距離此地差不多320公里,幾乎沒有辦法阻止非法活動。德州騎警認為此地需要法律的庇護,於是在1882年8月2日,任命頗有威望的比恩為此地的審判法官。
不過,比恩法官顯然對法律一無所知。用他後來的話說,“我不懂法律,我也不需要懂法律,我對法律的瞭解來自於我對法律的違反。”而且他本身就是個屢屢作奸犯科的亡命之徒,曾殺過兩個人。
恩法官的日常事務就是賣酒。他最喜歡的顧客是當火車停靠加水時,從車上蜂擁而下的口乾舌燥的旅客們。他殷勤地向旅客們提供飲料,但是在找零錢時卻慢吞吞地拖延時間。當火車即將啟動的笛聲響起,旅客們著急地向比恩索要零錢,忍不住叫罵起來時,比恩便搖身一變成了法官,對旅客們的罵人行為處以罰款,罰款金額恰好等於該找還的零錢。
一旦有疑犯被帶到,比恩法官就從酒館顧客中挑選十二個人組成陪審團,開庭審案。他審判時的法律依據,是一把左輪手槍,和一本《德克薩斯法令1879年修訂版》。儘管立法機構每兩年向他發送一本新法典,但他都會燒了它們。他說他更喜歡舊書,他也更喜歡這些法律。這本1879年修訂版的法典也只是擺設,唯一的作用就是擺放比恩的啤酒。
雖然比恩只上過三個月的學,但審判詞常常別出心裁,有的甚至文采斐然,比如這篇被廣為傳誦的對盜馬賊的判決:
十二名與你相比有天壤之別的真正好人對你進行了審判,他們說你有罪。時間流逝,季節循環往復。春天來臨之時,在每個山崗和每個山谷,都佈滿了搖曳的綠葉和芳香的鮮花。然後是酷熱的夏天,烤焦的地平線上散發著熱浪。然後是秋天,天上掛著金黃色的收穫月亮,山崗在落日照耀下變得金碧輝煌。最後是冬天,凜冽的寒風呼嘯著,冰雪籠罩了每一片土地。但是你將不會在這裡看到所有這一切,哪怕一眼也看到不到,因為這個法庭判決你將被帶到最近的一棵樹下,勒緊你的脖子,直到你死、死、死,你這個橄欖色的羊崽子。
比恩常說“先將他絞死,然後再審判”,但是並無證據表明他真的下令絞死過任何人。在比恩法官的法庭,金錢高於一切。傳說他曾判決絞死一名盜馬賊,幾分鐘後,他發現犯人口袋裡有四百美元,便改判罰款三百美元,建議犯人趕快離開此地。
除了抓賊審判,比恩的工作還包括公證結婚或離婚。他主持的結婚儀式總以“願上帝寬恕你的靈魂”這一死刑判決用語結束。
晚年的比恩將大部分積蓄用於幫助該地區的窮人,並始終確保當地校舍在冬季免費提供木柴。1903年3月16日,比恩在他的床上安靜地離去,享年79歲。
就像其他美國西部的傳奇故事和人物,我們很難分辨比恩法官故事中的歷史事實和虛構萬分,也難以說清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他是那個蠻荒時代的產物,極好地適應了當時的環境。隨著那個時代的遠去,他那夾雜著蠻橫、貪婪的黑色幽默,甚至有了浪漫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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