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紫雲英

老家的紫雲英開了嗎?那天突然又想起老家門前的紫雲英,詢問了老家鄰居,說是剛剛開著一點點,估計十天半個月後才會盛開,還附傳照片作為佐證。從照片上看,幾陣春雨過後,蕭落的田野已冒出了新綠,洋洋灑灑地鋪展開去,紫白相間的紫雲英花瓣,或躲藏在新綠之中,或突兀於新綠之上,星星點點,細細碎碎,嬌小,脆弱,卻楚楚可人,引人浮想聯翩,憐愛之情在花紅草綠間曖昧地蔓延。

清明節回老家,紫雲英果真盛開,一片片,一畦畦,在溫煦的陽光下紫得十分淨澈誘人。清風徐來,嬌嫩的花瓣相互廝磨著,從那一頭輕輕地蕩過來,又從這一頭緩緩地蕩過去,清婉,嫻雅,不故意張揚,也不刻意隱忍,炫的十分高冷,絲毫不在意所處環境的酸寒與粗鄙,恰到好處地鋪張著令人仰慕嘆息的自然美與自信美。

老家的紫雲英

鄰居的姑娘從城裡回來,一頭扎進紫雲英花海一個勁地自拍,兩條淘氣的小狗圍著姑娘肆意地追逐,嬉戲,撒嬌,把嫻靜的紫雲英鬧得春心蕩漾。這一刻,辛勤的小蜜蜂竟也忘了採蜜,神使鬼差地攪和著小狗狗的嬉鬧,但見它猛地一個俯衝,卻突然停在小狗的眼前,透明的薄翼拍的“嗡嗡嗡”直響,等及小狗突然伸出前爪,卻“倏”的一聲飛得無影無蹤,攪得小狗無奈地幹瞪著眼,濃郁的春意被這些可愛精靈“胡鬧”得更是情趣盎然。

老家的紫雲英

老家的紫雲英是什麼時候種植的誰都忘了,但每年這個時候紫雲英卻如期盛開,一年一次的赴約總是悄無聲息,等到哪天開滿了田野,染紫了雙眸,人們才突然想起“紫雲英花又開了”,然後呼朋喚友一次又一次來嬉鬧,直到哪天鐵犁覆蓋了這可愛的小花,人們對紫雲英的記憶也隨之覆蓋,在此後的無數次閒談中誰都不會再提及,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直到來年紫雲英花開時。就這樣年復一年,週而復始,紫雲英花似乎只是春天裡的一個配角,所有的燦爛只為襯托主角的張揚,當一場盛宴散去誰會去記得配角的容顏,頂多只是作為一種存在,可以抽象到不需要任何特性。

那一天我隱在紫雲英花海中,透過細碎的花瓣看著老房子,發現老房子竟美得十分動人,所有的記憶在這一刻都幻化得如詩如畫。但這究竟是種什麼美一時卻難以說清,是源於老房子的美?還是源於紫雲英的美?按理說,這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在每一抔泥土裡,每一片磚瓦上,甚至每一朵小花,每一株野草,都能撿拾到遺落的記憶,平時為何就不能體驗得如此真切。如果說是紫雲英的美,那麼為何面對著異地他鄉的紫雲英卻不能如此激動?

老家的紫雲英

從長滿紫雲英的田野到老房子的門口反覆走了幾個來回,我試圖找尋承載這種美的支點,卻始終惆悵不已。如果沒有紫雲英的陪襯,老房子卻美得十分蒼老;如果少了老房子這背影,紫雲英則顯得十分單薄,剝離了相互依存,任何單一的美都顯得尤為沉重。於是,我想,透過紫雲英看老房子的美充其量也就一種慰藉罷了。這麼一想,突然覺得紫雲英與老房子其實都很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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