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一直覺得，開公司的人，至少應當學會一件最基礎的事：
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這一次換工作，面試了大概12家不同的公司，前面9家讓我印象不好的點在於：
連杯水都沒給我倒。
尤其是其中有一家團隊人員200+，在會展中心隔壁租了兩層樓的某大集團，我跟人事主動說：可以給我倒杯水嗎，或者我自己去倒一杯。
人事跟我說：你稍等，我讓前臺給你倒一杯。
遺憾的是，我進去的時候，前臺就沒在，等我從這邊面試完了，前臺一直是空無一人的，所以將近兩個小時的面試時間裡，我一口水也沒喝到。
而且我還跟HR，主管和Boss重複了三次我的職業經歷，還一次比一次詳細。
當然，這不能證明HR不專業，至少她沒有跟我說：來面試你自己不知道帶瓶水或者帶個杯子嗎？不知道一次性杯子現在多貴嗎？不知道純淨水現在多少錢一桶嗎？
只是我一直記得我媽跟我說過：“客人來了要先請人家坐，然後給人家倒點水或拿點飲料。”
我想這的確不是工作能力的問題，這是教養的問題。
也可能是人家根本沒覺得我是客人，只是把我當成上門推銷的售貨員也未可知。
二
而且不能都怪HR，至少我面試的這12家公司裡，有5家公司根本沒有HR，而且有三位Boss告訴我：“我們是創業型公司，很多東西可能沒那麼專業。”
基本上當Boss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判定這家公司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專業不專業，真的跟你的公司處於什麼階段沒關係。
對一家創業公司來說，你的制度可以不健全，你的團隊可以不牛逼，你的競爭力可以不突出，但你的招的人，你要做的事，都得專業。
作為歷史上一統天下最快的帝王，劉邦用自己八年創業，登頂中華的案例一再說明了這個道理。
當他起家的時候，張良、陳平、韓信、酈食其這些人並不在他身邊，他的制度很散亂，這甚至一直延續到他擊敗大Boss項羽之後。
創業早期的劉邦團隊，在項羽看來，就是一支烏合之眾的部隊。
但發展到對應的階段，劉邦就會找到對應的專業人士來做專業的事情，而且不分親疏。
這裡比較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他的HR兼行政總監蕭何也是個很專業的人，為他留住了韓信。
劉邦用自己的經驗告訴我們：如果你比你的HR還會識人看人，那你可以把這個HR先開了。
當然，這些經歷讓我明白了為什麼越來越多的創業公司死於非命——其實應該是死於活該。
三
在這期間，最讓我無語的一家公司更是神操作不斷。
這家公司一開始我是很想去的，因為離家很近，而且跟部門主管和公司主管相談甚歡。
可聊完之後，遲遲沒有回覆，我一直以為已經沒機會了。
結果過了將近一個星期，突然回覆了我，還問了我的薪資要求，然後跟我說，領導休假了，要等領導休完假回來才能確認。
我也如實告知我手上拿著別家的Offer，如果遲遲不能回覆的話，我就要去別家了。
於是問我次日能不能去公司聊聊，我說是複試嗎？她說，算是吧。
於是我第二天去複試，結果約我來的HR不在，而且她兩次約我，兩次都沒見到她。
上次面我的部門主管接待我，然後告訴我大領導休假未歸，要一直休到國慶節後。
至於為什麼不能在線確認，回覆是大領導面試過的人太多，實在沒印象，所以要一直等他休假歸來後再面一次。
四
我才發現，這根本不是複試，只是瞭解下我現在什麼狀態，而這完全不需要讓我到公司來溝通。
但我還是交流了下當前的情況，並問：所以其他方面都沒問題對嗎，薪資什麼都正常對吧？
她回：嗯，薪資給你xx（比我的要求低了2k）。
我：我的要求是xx啊，HR沒跟您說嗎？
她：沒有啊，HR說你同意了啊。
離開後我發微信問HR，她的回答是：這跟你的要求也差不多啊。
我想可能真的是我太窮了，區區2k還要去跟這麼大的公司爭，要知道很多自信的HR的想法是，我們公司這麼大的平臺，肯讓你來就是給你面子了。
之前滴滴炸了，我們常常說是一個客服的失誤，其實往深了說，就是那句話：沒有把專業的事留給專業的人去做。
很多公司都有這個毛病，總覺得最前線的客服，HR，BD，銷售都只是小角色，這說明很多大領導都還沒有切身體會到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的真義。
我相信柳青肯定是有切身體會了。
五
在面試的12家公司裡，有且只有兩家是我一見面就沒有留下來的慾望，並一直懷著教書育人的心態對Boss進行知識反哺的。
第一家公司是進去之後，看到Boss正在吃飯的，吃的是一碗麻辣燙。這當然不是我不喜歡的原因，可他是在辦公室的會客區域，聽著一個十二線成功學講師的視頻課，吃著香味瀰漫著十五平米空間的麻辣燙，翹著二郎腿抖著腳，讓我坐在一旁填簡歷。
他吃完之後收拾了下桌子，然後點起了一根菸，並問我覺得剛才的老師講課怎麼樣。
想想吧，成功學，翹著二郎腿抖腳，室內抽菸，我很難相信這位Boss能帶領我走向成功。
尤其是視頻裡成功學的老師花了整整二十分鐘說一個乾枯無味已經過期三年的老段子，而他還聽得津津有味十分下麻辣燙的樣子。
果然，他是做美妝的，而且告訴我，他們之前做的那款產品過了生命期，所以他們僅僅換了一個包裝，改了一下名字，然後繼續賣同一款產品，當然，只做微商和類微商平臺，並貼了個韓國的牌子。
而我從坐下來的第一秒就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直到這位BOSS試圖向我證明他的成功學心得多麼有道理後，我耐住性子花了大概10分鐘時間教育他什麼叫文案、什麼叫運營、什麼叫經濟學、以及扒皮了這位成功學老師講的自助餐的案例原型。
從這家公司走出來的時候，Boss還是很想讓我去他那上班的，因為他完全沒聽出來我一直在諷刺他。
六
第二家也是個很有趣的公司。
招我的HR不在公司，而公司的領導見了我之後，聽我聊了一會工作經歷，就問我最近讀什麼書，我說讀《談藝錄》，他想了一下，問我是誰寫的，我說錢鍾書，他就問我：那你怎麼看《圍城》，你覺得圍城是什麼？
在我闡述了我的觀點之後，他很自信地告訴我：我覺得圍城指的就是這裡（說著指著自己的心肺交接處）。
然後他自信滿滿地闡述了他的觀點，並問我覺得他說得對嗎？
其實很多Boss都有這個毛病。
因為自己是Boss，下屬很少反駁他，於是漸漸覺得自己說的做的都是哲理，都有道理，好像他們如果不創業而是改做哲學研究，可以分分鐘秒殺莊子、黑格爾之類的人。
而且他很認真地告訴我：我希望找到的都是我的好哥們，那種可以一起打天下的哥們，現在跟著我的這幾個，我們之前在浦東創業，後來失敗了，他們三個月沒找工作，等到我這邊融到錢了，他們搬家過來跟著我創業。我希望你將來也能是這樣的人。
這家公司最後的面試結果是，我告訴了他《圍城》這部書的前因後果，寫作動機及內容框架，並解釋了一個作家創作的常見套路是什麼，然後他很高興地問我明天能來上班嗎？
當然，我沒去這家公司。
七
在這12家公司的面試過程中，我遇到過在我自我介紹的時候完全不聽一直聊微信的HR，然後她會很高傲地告訴我，我覺得你缺乏某方面的經驗。於是我複述了我在某公司的經歷並委婉地提示她，如果你剛才有聽我說話的話，應該有聽到這段話。
我遇到過老闆直接讓我坐在開放的辦公室裡面試，以至於談到薪資的時候雙方都很尷尬，當然，在此之前也會因為Boss吹捧自己平臺太過以至於有員工露出會心一笑。
我遇到過從HR到主管我都覺得還算滿意，但大Boss一坐下來我就直接Pass了的公司。
因為大Boss坐下來之後就像個多動症患者，還時不時露出他沾了韭菜的黃牙，並告訴我：我覺得你要的工資有點高哦，我們這邊最有經驗的寫手也才8k一個月哦。
但是沒過兩分鐘，他又告訴我他們公司的兼職文案500/篇。（注，全職文案每個月寫的原創文案大約24篇哦）
我：……
尾聲
一件事發生必然有原因。
比如加班多的公司要麼人太少，要麼制度或者員工能力有問題。
同樣的，老招不到人的公司，也一定有自己的問題，這裡可能只是一部分，但我相信，總結起來只有一句話——工資沒給夠。
這麼說起來，我也要反思下我找工作面試次數這麼多的原因——主要是我總是對每一次面試都抱著最樂觀的期待，而且，即使不滿意也沒關係，至少，也是一個寫作的素材嗎。
當然，我也知道有人會覺得我是不是編段子呢，其他作者我不清楚，但大家放心，我的想象力不足，所以只能寫點真人真事，真情實感了。
閱讀更多 若然堂春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