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波:他是我見過的最有「名士風采」的知識分子

吳曉波:他是我見過的最有“名士風采”的知識分子

(朱幼棣,浙江黃岩人,中共黨員,高級記者,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曾經是新華社著名記者,專跑中央常委線,曾任國務院研究室司長。無論是作為記者,還是轉型成為官員,均心懷天下,長期關注城市發展、文化遺存和民生問題。2015年6月3日下午,朱幼棣因突發腦溢血,後搶救無效,不幸離世,享年65歲。)

朱幼棣謝世有年了。

當年在新華社時,他是我的同事、前輩、老大哥,是我見過的知識分子中,最有古之名士風采的一位。

一方面,他好古敏思,是位為人厚道、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另一方面,其愛好及學識之博,宛若啟蒙運動年代的“大百科全書”學派。

他出身於浙江黃岩的一個書法世家,祖父是位功力深厚的書法家,因而也學得一手極瀟灑的毛筆字,每每令人驚豔;他還是一位珠寶鑑賞家,專門寫過一本關於寶石的書;他從山東大學的中文系畢業,後到新華社和國務院研究室任職,是一位標準的“文人”,早年卻做過地質勘探和技術工作,揹著笨重的測量儀表跑遍中國河山。

他曾驕傲地說,他所有對中國地理的認識,小半得自古書中,大半得自腳下。在此知行合一之上的,是他中國頂尖級歷史地理學者的學識,此類話題之於他,有若書房散步,娓娓道來自如似隨手摘取一本掉落在地上的書本。

我感慨於他深具古風的學識與人格,說他“生錯了年代”,因為這樣的一位知識分子,在今日看來實在已經罕見。

2015年6月3日,接到他去世的消息時,心頭猛然生出生命脆弱的痛感。朋友平時飄零各地,常常數年沒有聯繫,總想著來日方長,大不了老了之後賴在一起,不想竟是訣別。

似他這般士大夫式的傳統知識分子,在現代都市,去世一位便是少一位,讀讀他們的作品,已成為拉近與之距離的僅有途徑。

——吳曉波

吳曉波:他是我見過的最有“名士風采”的知識分子

今天,給大家帶來朱幼棣遺作系列圖書,其中收錄了不少作者生前從未發表過的文章,是朱幼棣先生留給我們的三部“絕唱”。

絕唱之一:《淡出九峰》

吳曉波:他是我見過的最有“名士風采”的知識分子

本書是作者唯一一本關於故鄉的文集,記錄了作者對故鄉的種種記憶與深厚情誼。

作者通過感人的筆觸,描述了故鄉的風景和故事、優美與哀愁,其中流露出來的真情實感,讀之不禁令人動容,並激發相同的鄉愁共鳴。

精彩片段

“少年時,想成為一個畫家,於是揹著畫夾尋找家鄉的風景,開始寫生。

一方池塘、一片桔林、一灣河水、一抹晚霞、一座古塔……某日不經意翻出舊稿,不禁使我激動了許久。

故鄉的風景原來是很美的。

我經常去的地方是離家不遠的外東浦閘。漲潮時分,一條條航船乘著潮水溯江而上,停泊在岸邊。帆落下來了,有二支桅、三支桅,船多了,桅杆密密的,像冬日的疏林。

船自然是木質的。貨物載得多的時候,船幫貼近了水面,在波湧中起伏不定。令人驚異的是,這些木質的航船如何能穿過如山的雪浪,平安歸來。隨著貨物的卸去,船體漸漸地高了,巍然浮出水面上,又似一座塞堡。船體是由圓木做成的,從船頭到船尾,一條條弧形的曲線,疏密有致,顯示出了一種張力的美。船頭還畫有大大的龍眼。帆褐色或白色,落帆疲憊地堆疊在一起,可以用側筆抹出它粗重的質感。桅索、滑輪,點與線佈滿天空,猶如曲譜與音符,偶有一兩隻水鳥鳴叫著低低掠過。這一切都那麼和諧。

筆在紙上沙沙地響。陽光在水面上跳躍,濤聲隨著鹹潤的風傳來,這時你感到暢快,思緒會一再飄向遠方。

江與海,給故鄉的風景帶來了悠遠的動感。”

絕唱之二:《西北斷簡》

吳曉波:他是我見過的最有“名士風采”的知識分子

本書是作者生前最後一本遊記。當熟悉的地名從歷史的塵埃中款款而至,

那些大漠孤煙的景緻、金戈鐵馬的英雄氣概、瑰麗浪漫的傳說、人與自然相處的悲與樂統統化為作者筆下的文字。

精彩片段

“我曾整夜遊走於邊陲小鎮的街頭。

高高的楊樹嘩嘩作響。在楊樹和花叢的間隙,透出閃忽的彩燈,飄出隱隱的舞曲與歌聲。只有幾千人的小城,竟有幾十家卡拉OK廳。

我信步走去,街屋漸見疏落,燈火漸見暗淡。遠處傳來了零落的犬吠。桔紅的燈光勾出了疏籬。哦,河邊還有一戶人家。一輛大卡車隆隆地馳來,又倏然遠去,大地復歸沉寂。

這時,一輪皎潔的明月,正在蒼茫的大戈壁上升起。我來到城外的一座橋上,涼風習習,枯草瑟瑟,灰白色的乾涸的河流在月光下毫無生氣地通向遠方--那裡是已經消失的湖泊?是被風沙掩埋的古城?是兩千年金戈鐵馬、烽煙相連的歲月?

達來呼波,優美地體現出當今邊城的文明結構形態。這是一種20世紀的綠洲文明。從廢棄了幾個世紀的古城到生氣勃勃的新城,我突然發現,不管是多麼繁華或者蕭瑟,不管是歷史的盛宴還是散席後的悽惶,綠洲文化的核心還是水,是縱橫交錯血管似的河道和水渠。只有水,才能帶給生活或者走過綠洲的人們以創造力和向前展望的想象力。”

絕唱之三:《書風法雨》

吳曉波:他是我見過的最有“名士風采”的知識分子

本書是作者最後一本著作,收錄了作者生前關於書法研究與批判的文章,是這位“士大夫式傳統知識分子”留給讀者的“文化絕唱”。作者將歷史故事、人物生平與書法流傳過程合二為一,以史記書,以書闡史,具有較高的價值。

精彩片段

“在東坡書院內流連,陽光滿地,天上又飄下幾點疏雨,感覺自是不同。想起蘇軾在這裡教孩子們讀書,制墨作筆,並留下很多詩詞與碑帖,體味千年前哲人義士的心境,不禁感慨。

蘇東坡傳世的書法較多,在介紹書法家的系列叢書《蘇東坡》裡,附有先生年譜,某年寫了某個碑某個帖,均有記載。可在東坡書院買得的《天慶觀乳泉賦》拓片,書中沒有記載。旅途中的夜晚,獨自在燈下,展讀《天慶觀乳泉賦》帖,其意沉沉——觸摸著拓片上的凹凸不平,那確是木與石敲打出來的。似乎淡去的歷史,突然有了一種粗糙的質感。

蘇東坡是一個天才全才,年輕時就已經形成自己書法的風格,純樸典雅。絕無刻意追求的匠氣或那種髒亂差的面目,只是老而愈純。記得有位文人,著書稱到世界各地旅遊,把恆河、拉斯維加斯、多倫多等各地的水都裝在瓶子裡帶回國內,用不同地方打來的水作書,始為成家。說得玄妙,反有故弄玄虛之嫌。東坡先生研墨之水,也當汲自此井。

東坡渡海北歸後,曾書贈邵道士,他用佛經的義理談書法:‘身如芭蕉,心如蓮花,百節疏通,萬竅玲瓏,來時一,去時八萬四千,此意出《楞嚴》,世有未知者也。’

即使是研墨作書,也應該好好理解。”

吳曉波:他是我見過的最有“名士風采”的知識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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