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姨炸了25年串兒,爲吃這一口,濟南人不惜穿越大半個城市

報施街42號花二小門前的街角處,曾經有這麼一個主營麻辣串的小吃攤兒。據那些嘗過的吃貨們口口相傳,這裡的麻辣串是全濟南最好吃的。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嗓門兒挺大,脾氣不小,性格豪爽的她被人們親切地稱為

“串姨”

光陰流逝,食客來來往往,戀愛、分手、結婚、生子……串姨一直守在那個街角,在油煙中炸串兒,算賬收錢,跟熟識的客人聊幾句家常。

對很多人而言,只要串姨在那兒,就會感到莫名的心安——因為疲憊能被撫慰,回憶有處安放。

串姨炸了25年串兒,為吃這一口,濟南人不惜穿越大半個城市

在陳卓的記憶裡,90年代的黃昏顯得那麼溫柔。放學後,跟小夥伴兒去串姨攤兒上吃串,是每天的保留節目。那時候,她一天的零花錢只有一塊錢,就夠吃兩串的——從校門口走到按察司街北口,正好吃完。

20年後,陳卓的家早已搬到奧體西路,但只要有空,她總會和閨蜜約著來校門口吃串兒,炸的、煮的點上滿滿兩大盤兒,停止刷圈兒,不再“吃雞”,一門心思地悶頭狂吃。

“有日子不吃就想,想起來就得來吃,吃上了才算是完。味道從沒變過,就是記憶裡的味道。或許,每個人記憶裡,都有這麼一個曾經迷戀過的小攤兒。對我而言,童年除了水彩、蠟筆和萬花筒,還有串姨。”

串姨炸了25年串兒,為吃這一口,濟南人不惜穿越大半個城市

開業第一天,串姨失眠了

成為人盡皆知的串姨之前,她的名字叫杜化芳。

1993年,30歲的杜化芳,走到了人生道路上的重要節點上。在一家不鏽鋼廠半成品倉庫工作的她,已經連續四五個月沒發過工資了。當時,廠裡集資,要求每個工人拿兩千多塊錢,杜化芳實在拿不出來這些錢。考慮了很久,她決定自謀出路。“說起來你們可能都不相信,廠裡給了四千多塊錢,從此以後,連養老保險都得自己交,單位就跟我再沒有任何關係了。”

那一年,杜化芳的兒子只有5歲,家裡還有老人要贍養。思前想後,杜化芳決定擺個攤子,在自家門前賣麻辣串兒。選擇幹這行,是因為看著有人做這個,生意還不錯,離家近了,也方便照顧老人、孩子。

萬事開頭難。為了節約成本,杜化芳找來一些裝水果用的竹筐,用刀劈開,做成籤子串串兒。擺攤兒的車子,也是杜化芳的愛人自己動手改裝的,只是在一輛三輪車上裝上了玻璃,隔上了兩塊板子。

那年3月,在料峭的春風裡,杜化芳推著三輪車出攤兒了。時至今日,串姨依舊對那天的營業額記憶猶新。“我從下午五點幹到晚上,一共賣出去10串,攥著這五塊錢,我一整夜沒睡好。”

好心的街坊勸慰串姨,“犯不著這麼著急,幹買賣都得靠養,你再幹幹就好了。”這番話令串姨寬慰了不少。往後日子裡,串姨的生意果然如同街坊說的那樣,逐漸有了起色,花二小、青龍街小學、濟南五中的學生們,都成為了串姨最忠實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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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姨的生意真正出現轉機,還要從一份天價買來的秘方說起。

打出攤兒的那天起,串姨就賣兩種串兒——炸的和煮的,她的想法很簡單,種類多些,賣得多些,賺得也就多些。只是與煮的串兒相比,炸串兒的味道總教人覺得差了那麼一點兒,這也成為了串姨的一個心病。

直到一對泰安來的夫婦,指出了問題所在。“他們當時在貴和商廈那邊兒賣炸串兒、烤魷魚,家就在這附近住,常來我這兒吃煮的串兒,他們嘗過我們家炸串兒後,給提了不少意見。”

據串姨回憶,1995年前後,為了買下他們手裡做炸串兒調料的秘方,自己和丈夫抱著一箱子伊利牛奶、一箱青島啤酒和一條石林香菸去了那對夫婦家——這些在當時,算得上是最拿得出手的禮物。最終,串姨憑著滿滿的誠意,以2000塊錢的天價如願買到了秘方。兩千塊在1995年是什麼概念?1993年下崗前,串姨一個月的工資不過三百多塊錢。

有了獨門秘籍之後就能獨步江湖?這不過是武俠小說中的橋段。事實上,串姨的炸串兒能夠令無數吃貨為之傾倒,靠的是對這門手藝的敬畏與熱愛。

“我們用的食材保證新鮮,都是我對象一大早去七里鋪採買的。油也絕對是好油,都是從超市裡買的好牌子。”串姨說自己乾的是良心買賣,要讓食客們吃得放心,在原材料上一點兒馬虎不得。除此之外,不同的食材還要區別對待,“像是春捲、燒麥,炸的時間就得長一些,雞肉、魚豆腐就得短一些,這樣炸出來口感才好。”串姨炸串一直用燒蜂窩煤,就是因為燒蜂窩煤,鍋的受熱比較均勻,火候更容易控制。

日本天婦羅之神早乙女哲哉,與壽司之神小野二郎並稱和食雙神,曾將做好天婦羅的秘密,歸結為新鮮的食材與恰到好處的火候。串姨不知天婦羅為何物,也沒聽說過早乙女哲哉的名字,她道出的要訣卻與這一觀點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殊途同歸吧。

“比起掙錢,更珍貴的是情誼”

付出終有報償。多年來堅持良心做人、用心做串,使得串姨的串兒贏得了良好的口碑。從沒打過廣告,沒有媒體曝光,只是依靠口口相傳,客人帶客人,串姨的生意日益紅火起來。

單日的流水超過三百塊錢的那天,串姨又失眠了——只是這一次,不再是發愁,而是因為興奮。

“這個活兒怎麼說呢,好漢子不樂意幹,孬漢子還真幹不了。我掙的,就是個辛苦錢。”串姨說出攤兒的那些日子,自己白天一整天都忙著準備食材、串串兒,中午十一點準時出攤兒,一氣兒幹到晚上十一點多收攤兒,回到家再收拾收拾,才來得及跟丈夫一塊兒吃晚飯,十二點之前,從沒睡過覺。

如今,當年那些在串姨攤兒上吃串的小學生、中學生們,很多已經為人父母,但他們還會時常回來吃串,找尋記憶中最熟悉的味道。很多人吃串的時候,還會帶著孩子一起來,就這樣,串姨升級做了“串奶奶”。

串姨的兒子也已經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了卻了串姨的一大心事,串姨卻老了。歲月如刀,在她的臉上留下風霜的刻痕。

“小時候不懂事兒,嘴饞,放學之後,跑到攤兒上吃串兒,別的小朋友都得掏錢,我不用,隨便吃,那時候特別開心。現在想想,我媽為了這個家,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說起這些,串姨兒子臉上的神情滿是感慨。

痠疼脹痛的肩膀,一受涼就疼的膝蓋,時常出狀況的小腿肚子……二十多年過去了,那些無論寒暑,在風裡雨裡出攤兒的歲月,在串姨身體上,留下了許多的痕跡。

串姨從未抱怨過什麼,回憶起那些過往的歲月,她說的最多的是老伴兒多年如一日的默默支持,是自己做這一行的收穫:“這麼多年了,那些吃串的孩子都長大了,每回他們再來吃串兒,‘串姨,串姨’的這麼一叫,我就覺得特別親切。看著他們,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相比掙多少錢,這種情誼更叫我高興。”

2016年有了孫女之後,串姨就不怎麼出攤兒了,安心在家照看孩子。可很多食客還是會有意無意地來串姨曾經出攤兒的地方轉轉,期待著再次聞到那熟悉的油煙味兒的驚喜,期待著再一次,被往日的靈魂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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