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身世浮沉雨打萍(中)

文宗開成二年的長安街頭,人來人往。應考的舉子中又看到了李商隱的身影。經歷了四次失敗的李商隱,這次終於進士及第,也許人們會讚歎功夫不負有心人,但在晚唐那個昏聵的世界裡,沒有貴人的協助又哪裡能飛黃騰達呢?

李商隱:身世浮沉雨打萍(中)

李商隱的貴人正是曾經一起遊學的令狐楚的兒子令狐綯。不管再怎麼說,總算進士及第了,有著不可限量的前途。在新科進士同聚的宴會中,我們的詩人遇見並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自此,我們的詩人開始了命途多舛的餘生。李商隱愛上的正是節度使王茂元的女兒,而王茂元與令狐一家分屬不同陣營,是政治對手。在李商隱的無限糾結中,他不得不放棄對愛情的美好向往:他的第二位貴人蕭浣在黨爭中失敗被貶,死在遂州。

李商隱:身世浮沉雨打萍(中)

面對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蕭浣的去世,已經邁出仕途第一步的李商隱忍不住內心悲痛作下了《哭遂州蕭侍郎二十四韻》:

遙作時多難,先令禍有源。

初驚逐客議,旋駭黨人冤。

密侍榮方入,司刑望愈尊。

皆因優詔用,實有諫書存。

苦霧三辰沒,窮陰四塞昏。

虎威狐更假,隼擊鳥逾喧。

徒欲心存闕,終遭耳屬垣。

遺音和蜀魄,易簀對巴猿。

有女悲初寡,無男泣過門。

朝爭屈原草,廟餒莫敖魂。

迥閣傷神峻,長江極望翻。

青雲寧寄意,白骨始霑恩。

早歲思東閣,為邦屬故園。

登舟慚郭泰,解榻愧陳蕃。

分以忘年契,情猶錫類敦。

公先真帝子,我係本王孫。

嘯傲張高蓋,從容接短轅。

秋吟小山桂,春醉後堂萱。

自嘆離通籍,何嘗忘叫閽。

不成穿壙入,終擬上書論。

多士還魚貫,雲誰正駿奔。

暫能誅倏忽,長與問乾坤。

蟻漏三泉路,螿啼百草根。

始知同泰講,徼福是虛言。

無論在當權者眼裡,蕭浣是一個怎樣的角色。在李商隱眼裡,蕭浣是自己的恩主,是知己,我們的詩人不顧世人的眼光,寫下了這篇思念故主之作,這,就是我們的詩人!

李商隱:身世浮沉雨打萍(中)

緊接著,就在李商隱等待吏部任命的時候,傳來令狐楚病重的消息。極重情義的李商隱不分晝夜侍奉在令狐楚的床前,直到令狐楚病逝,把靈柩護送到長安,但李商隱卻因此錯過了選官的時間,也就意味著自己雖然考取了進士卻無官可做。好在節度使王茂元看中了李商隱的才華,將其收為幕僚,李商隱也算暫時有了容身之所。在一次登樓遠眺中,李商隱憶起往事,無盡的過往湧上心頭:

《安定城樓》

迢遞高城百尺樓,綠楊枝外盡汀洲。

賈生年少虛垂淚,王粲春來更遠遊。

永憶江湖歸白髮,欲迴天地入扁舟。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鵷雛竟未休。

不過幸運的是,李商隱在這裡收穫了愛情,娶了王茂元的六女兒為妻。岳父的欣賞,再加上李商隱超人的才華,自然也就遭受眾人的詆譭與猜忌,詩人內心的苦悶,又有誰知道呢?看著開在西北邊陲遭受風吹雨打的牡丹花,不禁引起了詩人的共鳴:

下苑他年未可追,西州今日忽相期。

水亭暮雨寒猶在,羅薦春香暖不知。

舞蝶殷勤收落蕊,佳人惆悵臥遙幃。

章臺街裡芳菲伴,且問宮腰損幾枝。

浪笑榴花不及春,先期零落更愁人。

玉盤迸淚傷心數,錦瑟驚弦破夢頻。

萬里重陰非舊圃,一年生意屬流塵。

前溪舞罷君回顧,並覺今朝粉態新。

——回中牡丹為雨所敗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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