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有識之士在知道自己去世在即、來日無多的情況下,往往自撰輓聯,或抒懷,或言志,以昭心曲或遺訓。
紀曉嵐
清代學者、文學家紀曉嵐,曾參與《四庫全書》總纂。他自撰輓聯雲:
浮沉宦海為鷗鳥;
生死書叢似蠹蟲。
俞樾
浙江德清人,官翰林院編修、河南學政。他在仕途上一帆風順,學問造詣頗深。所撰各書,總稱《春在堂全書》。他在行將瞑目棄世之時,回顧自己的一生,不無志滿意得之慨,於病榻撰自輓聯雲:
生無補乎時,死無損乎數,辛辛苦苦著成五百卷書,流播四方,是亦足矣;
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浩浩蕩蕩歷數八十年事,放懷一笑,吾其歸歟!
吳佩孚
北洋直係軍閥首領吳佩孚,1926年聯合張作霖、閻錫山進攻馮玉祥的國民軍,同年在湖北被國民軍打敗,後逃入四川依附楊森。“九一八事變”後,蟄居北京,曾撰自輓聯雲:
得志時,清白乃心,不積金錢不納妾,飲酒賦詩,猶是書生本色;
失敗後,倔強到底,不住租界不出洋,灌園抱甕,真個解甲歸田。
張元濟
張元濟乃光緒年間進士,曾任刑部主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戊戌變法”後在上海主持商務印書館,解放後當選為全國人大代表。他在耄耋之年,回首人生,以一個“忙”字概括了大半生生活的艱辛和人生旅程的坎坷,幸喜晚年逢盛世,於是自輓聯雲:
好副臭皮囊,為你忙著過九十年,而今可要交卸了;
這般新世界,縱我活不到一百歲,及身已見太平來。
這副生動有趣的自輓聯,一掃哀婉和淒涼的情調,充分表現了作者對新舊兩種制度、兩個社會截然不同的態度和感情。
林則徐之女
林則徐之女是清代咸豐、同治之際的名臣、兩江總督沈葆楨之妻。她生於中秋,死於中秋,逝世前自撰輓聯雲:
我別良人去矣,大丈夫何患無妻。若他年重結絲羅,莫對生妻談死婦;
汝從嚴父戒哉,小妮子終當有母。倘異日得蒙撫養,須知繼母即親孃。
這副充分表現了一位賢妻慈母心聲的對聯,雖字面上無悲楚之語,但讀之使人悽然淚下。
譚嗣同夫人李閏
譚嗣同夫人李閏,譚殉難後便自號“臾生”,即“忍死須臾”之意。每當朔望,必在靈前悼之以詩,高聲朗誦後,常拍案大哭,並呼曰:“且將冷眼觀螃蟹……”她的自輓聯雲:
今世已如斯,受人間百倍牢騷,一死怎能拋恨去?
他生須記著,任地下許多磨折,萬難切莫帶愁來。
此聯從肺腑流出,悲切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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