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从,挖走他们的血肉做药材,霓裳,你说,你拿什么跟我斗!

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当霓裳醒来后,四周阴暗潮湿,空气里夹杂着股血腥味。

一道惨叫盖过另一道惨叫。

“杀,一个不留!”

血水喷溅到霓裳的脸上,猩红的、炙热的,来自她的同族……

上百条鲛人被捕捉关进了水牢,整个水牢里,血气冲天,到处都是残肢破膊。

“霓裳,朕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给芸儿缝制嫁衣!”刺骨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刃狠戳进霓裳的心脏,男人如井如墨的黑眸一闪而逝的冷冽,说出来的话冰冷无比。

“席炎麟,你骗我!你骗我!”咀嚼着血肉的嘶吼震彻云霄。

你说过爱我……

你说过不会诛杀我同族……

以往的情意绵绵恍若昨天,霓裳干哑着嗓子趴在地上,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攀附上她的小腿。

“霓裳,你对不起整个鲛人族!你是鲛人族的罪人!你不配做我们的公主!”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侍卫们残忍的剥开鲛人们的鱼鳞,狠狠的,一片一片的拽下。

空气的窒息感紧扼住霓裳的喉咙,视线和男人冰冷如箭的目光对上,狠狠的,一寸一寸射穿她的心脏。

“我织!我织!你叫他们住手,不要再杀了!”霓裳哭喊着,泪水幻化为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曾经海誓山盟的誓言,一转眼就变成鲛人族血流成河。

她恨!

恨自己的痴心相付!

若是不从,挖走他们的血肉做药材,霓裳,你说,你拿什么跟我斗!

男人挑起霓裳的下巴,沉重的力道留下一道红痕,“你早这么听话多好,非要逼得朕动手。”

是啊!

是她错了!

是她低估了男人狠心的程度。

侍卫们把仅剩的苟延残喘的鲛人拖走,地板上满是残破的鱼鳞和珍珠。

“鲛人身上全是宝,都收拾干净了,递交国库。”侍卫们正忙着收拾,太监总管高高的吆喝道。

“霓裳,你猜朕是怎么抓到他们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近,眼神阴鸷充满冰冷。

霓裳不敢看一地的鲜血,那些都来自她的族人。

男人直视着霓裳的脸,从地上拿起一片血淋淋的鱼鳞,“朕竟然不知你是鲛人族的公主,他们派出了一队鲛人上岸搜索你的下落,朕听闻了风声,立刻派了御林军去捉拿,鲛人的眼泪,鲛人的鱼鳞,连带鲛人肉都是世间至宝,霓裳,你真是送了朕一份新婚大礼。”

痛苦的喘息徘徊在殿内,霓裳满眼悲凉,她错了,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两年前,她一定不会救这个男人上岸。

皇城的立后典礼上,文武百官簇拥着皇上和皇后巡街,成千上百的百姓匍匐的跪在地上,祝福着帝王的新婚。

当两人登上城墙的那一刻,微风吹起,轻若惊鸿的鲛绡嫁衣随风飘起。

万人空巷。

霓裳远远的看着被簇拥的两人,只觉得心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男人不断的欺骗她,伤害她,她仍旧无法割舍对他的爱!

夜晚。

烛火灯光照亮了夜宴。

霓裳被迫换上纱衣。

“皇上说了,只要你乖乖为今晚的夜宴献上一曲,明日他就送你回东海。”太监拧着一口尖细的嗓音。

四周都是喜庆红色,霓裳只觉得心被搅割着,世间之大,无处可藏。

一个女子翩翩走来,上官芸儿长相清秀甜美,一举一动都惹人怜爱,而这时卸下了伪装,微微俯身看着趴在地上的鲛人。

“霓裳,我的嫁衣好看吗?”

若是不从,挖走他们的血肉做药材,霓裳,你说,你拿什么跟我斗!

红色的喜袍刺红了霓裳的眼,女子身上穿的鲛绡嫁衣,每一针每一线都是耗尽霓裳心血缝制而成,每个鲛人一生只会为自己织一件嫁衣,而她的那件,被女人无情的剥夺了。

“我不想看见你。”霓裳狠狠闭上眼了,看见上官芸儿,就如同看见席炎麟对待自己残忍的一幕幕。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皇上会娶我,又为什么爱我噬骨吗?”

霓裳猛地睁大眼,害怕等待她的是诛心的答案,呼吸乱了,恐惧的低喃,“你走,你走,我不要知道。”

上官芸儿强行掰正霓裳的脸,嫌弃的擦了擦手,“我还真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两年前我怎么会捡到皇上,皇上又怎么会为了感恩娶我,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我和皇上快要大婚的时候出现,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有生病!是我故意的,我就是要皇上恨你入骨,这样他才会为了我,弃你若薄履。”

霓裳瞳孔一震。

狠狠的抓紧了纱衣。

带血的珍珠刷刷从眼眶流落。

“太医院的王太医是我叔叔,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你看见了吧,皇上有多么在乎我,可惜了你怀孕八个月的孩子了……我真同情你,好好的鲛人公主不当,偏偏上岸跟我抢男人。”

霓裳的眼眶湿润了,殷红的发肿,血气涌上喉咙。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最错的就是爱上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上官芸儿,你好恶毒!你不得好死!”

“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同族被关在哪里吧?我给皇上说,我喜欢鲛人落泪的珍珠,皇上就下了圣旨收押他们,每天逼着他们流泪,若是不从,便割掉他们的鱼鳞,挖走他们的血肉做药材,霓裳,你说,你拿什么跟我斗!

霓裳狠狠摔在地上,心连着骨肉,揪得生疼。

若是不从,挖走他们的血肉做药材,霓裳,你说,你拿什么跟我斗!

不等她说完,耗尽全身力气猛地扑上去,想要跟上官芸儿同归于尽。

“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我的族人有什么错,为什么你要害死他们!”

上官芸儿痛苦又恶毒的笑着,身体撞上了桌案,嘭的一声摔在地上,额头撞破,鲜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流。

“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的便是嫁给皇上为妃,两年前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机会,为了这个,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而你,只会妨碍我在皇上内心的位置。”

席炎麟刚赶到这里,看见的便是霓裳狠掐着上官芸儿的脖子,他先是一愣,随即发出怒不可遏的暴呵。

“霓裳,你在做什么!放开芸儿!”

他大步跨过去硬掰开霓裳的双手,狠狠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上。

霓裳趴在地上,脑袋轰鸣,长期的折磨下身体弱不禁风,男人猛地一脚把她踹飞出去。

疼。

胸口钝痛到无法呼吸。

“席炎麟,你听我说,一切都是她骗你的,她没有生病,鲛人肉也不可以治病,一切都是假的!”

席炎麟紧张的抱着上官芸儿,关切的检查着她额头的伤口,“霓裳,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看不得芸儿嫁给朕,你就故意想害死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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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这个问题很深奥,暂时不是此刻的赵然能够琢磨明白的,他便抛开了这些疑问,开始认真研读。

《道德真经》分上篇《道经》和下篇《德经》,全五千余言,共计81章,合九九归一之数。这部真经,可以套用其中一句话来解释赵然看书的观感——玄之又玄!所谓微言大义,绝非虚言。

每一句话都可以表达很多层意思,和前后相接,又可以表达很多意思,再联系上下,又引申出不同的理解。赵然穿越前看的是热闹,穿越后来到这个世界上,想要看个门道,却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赵然看着比较熟悉的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按照字面的理解,就是说天地没有仁爱之心,把万物视为刍狗;圣人也不要有仁爱之心,把百姓也当做刍狗来看待。

联系下——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其想要表达的意思,似乎是说道的规则是冰冷的、漠然的、是空洞的、是没有任何感情和羁绊的,想要触摸其律,也必须秉持虚无之心——天地像个大气囊,空虚却不会坍塌,运行中却生生不息,说得越多,能够表达得却反而越少,因此,“不如守中”——不如持守空虚以应万变。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越琢磨越觉得后面似乎犹有余味,越想越觉得深奥难言。赵然穿越前看过很多描写修道的小说,常常引用这句话,然后愤愤然让主角施展辣手,或是以为主角与天斗的宣言。其实谬矣,无论愤然出手报复,或是选择与天抗争,都和这句话的本意相违背——最好的求道之路,就是持守虚中,不予介怀,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者也。

这句话应该便是“太上忘情”的注解吧?赵然也不确定,他忽然又想起了佛家思想,这不就是“空”的来源么?难怪道士们一直指斥佛门乃是道门的叛逆……

赵然想得头都大了,只觉头晕脑胀,眼前发黑。他不敢再深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以简单之心看待《道德真经》——好吧,就当是背诵名句吧,或者是后世的考试提纲,这样会轻松一些。

背诵了前面十多章,赵然就遇到了难处。每一章那么简简单单几句话,背下来不是问题,可想要流畅的通篇顺下来,却很是不易,因为这些经看上去更多的是老人家随口而出的警句,似乎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每一章之间是割裂的,凌乱中没个头绪。

可真要这么想,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后面的每一句话,如果没有前面的话作为铺垫,理解起来就会愈发困难。

好吧,赵然承认,他头一次认真研读《道德真经》就遭受挫折,被彻底打败了,脑子里除了一堆浆糊,啥都没剩下。

此后几日,赵然每晚都到藏书楼看书,看的结果是一片凄然。很多内容自己明明以为看懂了,也背下来了,可就是不敢去琢磨其中的深意,想清楚一层之后,接下来必定会引发更深的下一层,然后继续去想,每次都让自己想得近乎吐血。

连续多日之后,赵然熬不住了,去寻于致远求教。当他十分苦恼的将自己的遭遇倾诉出来,并且举了几个自己遇到的难题之后,于致远脸色古怪的打量了他很久,问:“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的?”

赵然苦笑:“不是自己琢磨的还怎的?也没人指点我……”

于致远默然半晌,拱手道:“老弟大才,吾不如矣!”

赵然不知道,自己因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眼界使然,让他对经的理解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非常深邃和宽泛了,他所考虑的那些问题,就连于致远这样有才名的道士也从来没有去思考过。比如宇宙的本源来自何处?时间和空间的关系又是怎样?这个世界有几个人看过类似的科普性章?

但于致远也有自己的长处,他的优势相比赵然而言,正在于信仰专一。他很快就将赵然灌入他耳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路抛开,指点赵然道:“观《道德真经》而不读《想尔注》,非正道也。”——你小子看经不看注,这算什么道理?

好吧,赵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个真是疏忽了。这个世界人们最简单的常识,于赵然而言,却并非那么理所当然,他疏忽了也并不奇怪。

《老子想尔注》为道门祖师——张天师所著,入道门而不读《想尔注》,那是不可思议的。可赵然是穿越客,说白了,他内心中缺乏对张天师的敬畏之心,想不起来也不能怪他。

于是,赵然又开始翻阅起《老子想尔注》来。

《老子想尔注》是张天师对老人家“语录”的解释,每一句话都作一注释,让人们明白老人家到底想说什么。赵然大致翻看了一遍,很快便有了所得。

对于《道德真经》,一万个人有一万种理解,那么究竟哪一种理解才是正确的呢?很显然,张天师认为,他的理解是最接近老人家本意的。

简单来说,张天师提出,守道不仅要守道心,而且要守道戒,也就是从行为规范上符合天道,赵然认为,这是张天师创立道门的基础。没有道戒维系上下,就没有道门的存在——道门是个组织,而修道只是手段,修道也许可以上溯无限元元,但道门的诞生却自张天师而始。

有了道门,让人们入了这个组织,那就得拿出些甜头来不是?张天师便在《想尔注》中借老人家的话,阐述了长生之法,也就是修道之法,这是道门传承衣钵的最重要方式。可赵然却觉得,《道德真经》是讲述对道的本源追溯的,强行将其与长生之法挂钩,会显得很是别扭。

举个例子,老人家已经说过了,道是虚无,没有好坏之分,没有善恶之念。可张天师注释说,“道设生而赏善,设死以威恶”,又说“仙士畏死,信道守诚,故与生合也”,那么赵然不禁要问,既有赏罚之举,必有好恶之分,这不是说天道是有思想的么?

与老人家所云,不是矛盾了么?因此,赵然的理解是,《道德真经》是理解天道的著述,或许修行到了至深处,能够从中悟出飞升的法门,但那属于最高等级的范畴,绝不是一般修道人士可以参研的。

除了长生之法外,张天师还讲述了普通世人应该怎么做。有资质根骨和天赋才干参与修道的人毕竟是少数,剩下的大多数人怎么办?张天师继续借着对老人家话语的解释,阐发了世俗统制的规则,君王应该怎么做,臣吏应该怎么做,百姓应该怎么做。即“治国之君务修德,忠臣辅佑在行道,道普德溢,太平至矣,吏民怀慕,则易治矣!”

由此,道门确立了世俗王庭的运行规则,并以十方丛林而督之,以四方天地为贡,助有道者飞升。

赵然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想,也许就现世道门而言,《道德真经》并非是最重要的经典,真正的核心典籍,应当是《想尔注》才对。就他的眼光来看,张天师对老人家的注释,是纯宗教的,正是因为把世人的理解全都从宗教的角度统一了起来,才有了道门的存在。

好吧,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赵然已经深入道门,就必须融入这套思想体系之中,哪怕内心深处再不以为然,表面章 无极山飘起今冬第一场雪的时候,赵然已经在藏书楼中看了两个多月的道书,除了《道德真经》和《老子想尔注》外,还看了不少别的注释和疏议,已经初步将自己代入了一个道门实行生的身份中去学习典籍。

除去关于《道德真经》的原和注疏外,赵然也捡起了另一本重要经典——《老子西升经》。这本典籍是始真人对老人家语录的进一步阐发,内容集中在天道义理的发挥上。

《西升经》中说,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这是解释世界万物起源的说明。赵然与之和自己穿越前那一世的学问进行对比,如果将“有”替换为“奇点”,那么这种解释就和现代科学完全一致。

这天晚间,赵然正在研读《西升经》中关于天道的“宗”、“本”、“身”三位一体之间的关系。按照《道德经》的宗旨,《西升经》认为,虚无为宗,自然为本,天道为身,以虚无生自然,自然生天道,也就是说,空空如也的宇宙突然从虚无中诞生,这个世界便存在了,有了世界万物的存在,便应运而生天道规则。

赵然于是琢磨,究竟是天道生了万物,还是万物生了天道呢?也就是这个“一”究竟是虚无呢?还是天道呢?如果天道本身就是虚无,那么天道就不应该有规则,因为有了规则就不是虚无了……可是没有规则,虚无又凭借什么从无到有生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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