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天災人禍，民生慘淡，老話講，天遮眼，人間荼毒。於是這渺無人跡的老山林子中，便出了一些說不得的東西。
自然，誰若無事，會跑到山林子裡。但有些做行當的，翻山過嶺，卻是經常的事情。比如貨郎兒，便是日日要擔著貨擔，行在山中。
李小魚便是這樣一個貨郎，幸得他從一個老道士身上，學了些皮毛法術。所謂一技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李小魚仗著學來的術法，日日行在山中販貨，倒也沒出過什麼大事。
這日，李小魚行到一處小河邊，抬起頭看，這晌午的日頭照在身上，如火烤似的。
李小魚卸下擔子，捧了一把喝水潤起臉來。當他再抬起頭的時候，發現河岸對面居然無端出現了一個人，背對著他而坐，身上披著一件長袍。
李小魚以為是同樣歇腳的人，急忙打了一個招呼。
那人迴轉頭，居然是一個老婦人。老婦人見著李小魚，咧開嘴笑起來。
“貨郎兒，貨郎兒，快隨我回家。”
李小魚納悶地問了一句，“買貨兒嗎？”
老婦人急忙點頭，生意上門，李小魚胡亂抹了把臉，隨在老婦人身後，往一處高高的蘆葦叢裡走去。
雖說山裡人，偶爾住得偏些，但都會避著蘆葦叢而居。這蘆葦叢，不僅滋生蚊蟲，甚至大蛇都有。
那老婦人不慌不忙地撥開一簇簇蘆葦，不斷回頭招呼著李小魚跟上。
“快些走，快些走，我餓了。”老婦人笑著說道。
你餓了與我何干。李小魚想道，覺得這婦人怕是個胃口大的人，半日不吃便餓得慌。
終於走過蘆葦叢，李小魚望去，一個坡子下，有七八戶人家，穿著長袍蒙著臉，見著他來，都咧開嘴大笑。
李小魚看見其中一個剛從屋頭出來的人，身後跟著一條小蛇，那人怒斥，小蛇急忙爬回了屋頭。
李小魚揉了揉眼睛，山裡人豢蛇捕鼠，也是常有的事情，心裡也沒多大在意。但這小村落裡，總覺得冷颼颼的，明明才六月的天氣。
“貨郎兒，快些走，大家都餓了。”老婦人眼睛眯起來，再睜開的時候，眼睛“突的”變成了米黃色。
李小魚大驚，心裡暗覺不對，這人眼怎能一下子變成蛇眼，怕是又遇上禍事。
這時，坡子邊的幾個人快速地爬過來。沒錯！是爬過來，如蛇蜿蜒一般，有手有腳，卻要像蛇一樣行動。
李小魚急忙回身往後跑，老婦人尖利地喊叫一聲，身子後落下一條蛇尾，伸展拉長，扯住李小魚的腳跟子，然後緊緊箍住。
“快架火燒水啊！”老婦人轉頭吼道。坡子邊的人聞言，急忙開始忙活起來。
老婦人說完，扯掉身上的長袍，露出佈滿鱗片的身子，米黃色的眼珠子死死地瞪著李小魚。
這是蛇人啊！李小魚驚道。
蛇人老婦尾巴一扯，眼看著李小魚就要被拖到坡子邊。一口大鍋已經架在火上烤著，冒出了熱氣。
若被這蛇人老婦拖去，怕是再無生還了。拖扯中，幸得李小魚是正著身子，他急忙用雙手抓住蛇尾，後背擦著泥地，往回使力拉著。
蛇人老婦冷笑一聲，也不顧及，使了點力氣繼續往前。
李小魚弓起身子，狠狠心，張開嘴往蛇尾咬去。蛇尾鱗片稀少，李小魚扯下一小塊蛇肉。蛇人老婦終於吃痛，惱怒起來，蛇尾卷著李小魚，狠狠摔打在地上。
李小魚頓時痛得身子麻木，手裡往周圍摸去，說來也奇，居然莫到一塊尖石頭。李小魚急忙將尖石砸向蛇人老婦。
這次，蛇人老婦終於痛得鬆開了尾巴。李小魚急忙往蘆葦裡跑去，只聽得身後一陣陣悉悉索索的摩擦之聲。
跑了許久，見得蘆葦叢不遠處有幾個尋野鴨蛋的後生，急忙大喊。那幾個後生見狀，拾了棍棒跑過來。
李小魚喘著大氣，身後，終於聽不見那讓人心悸的蛇人爬行聲音了。
後來，附近幾個村落的人出了好些人，跨過蘆葦叢，去尋那蛇人村落，然而，尋了近半個月，未果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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