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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手足情
第一場
時間：2003年初春
地點：村裡
人物：阿文，村民
場景：冬天剛剛走，初春還是很寒冷和乾燥，不過偶爾風和日麗的感覺很讓人喜愛。田野里長滿嫩綠的野草，還開了些小花朵，就像一片綠江，開著一些美麗特殊的點綴。玉米地光禿禿的，一眼望去，那麼空曠豁達。天空也是廣闊的，溫柔的淡藍色蔓延到天際。
阿文正坐在山坡上欣賞這清新寧靜的圖畫，天空、白雲、樹林、玉米地、田野。遠處有幾個村民在鋤地，猶如平靜世界裡渺小的靈動。阿文仔細觀察這活的圖畫，心裡隨著圖畫的寧靜而寧靜，漸漸地，也生了觸動。活的圖畫猶如在向他迫近，走進他迷糊的眼睛，走進他混沌的意識，直到走進他年少無知的心。他的心變得無力，意識也變得無力，他隨即躺在清涼的草地上，閉上眼睛小睡。春風的聲音拂過他的心跡，使他的心裡受到一觸震動。他睜開眼睛，發現夢幻般的圖景都回來了，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他在心裡默唸著：“這意味著什麼？這就是全部嗎？將來又會是什麼？”
第二場
時間：中午
地點：學校
人物：阿文，其他學生
場景：新學期開學來到學校，阿文已經對這裡的熱鬧不再有新鮮感，走在學校裡，卻對這熟悉的圖畫感到那麼陌生，眼前只有一片黑暗的世界。
他來到宿舍放好行李，然後路經安靜的體育場，來到河邊。
河水還沒有上漲，仍然很安靜地流淌。
河邊的草兒已經甦醒，幼小和翠綠。河邊還開著許多花，清新和恬靜。
第三場
時間：課間
地點：教室
人物：阿文，同學，李老師
場景：阿文坐在座位上沉默，臉上已經變得很安靜，沒有憂傷。
李老師來到旁邊的座位坐下。
李老師：寒假過得還好嗎？
阿文：嗯。
李老師：新的學期要開心地度過呀！可不能再像上個學期那麼不開心。和同學說說話吧，開心地學習，成績也會更好。
阿文：嗯。
第四場
時間：上課時間
地點：教室
人物：阿文，同學，李老師
場景：李老師正在講課，偶爾朝阿文的位置看一眼，發現阿文仍然認真地聽課，認真地寫字，猶如其他的一切與他無關。
第五場
時間：傍晚
地點：家裡
人物：阿文，七嬸
場景：阿文像以前一樣，回到家門口就呼喊母親。
阿文：媽媽——
七嬸（在廚房裡）：誒！
阿文：我回來了。
七嬸：嗯。
阿文走進廚房，看見母親正在哭，未經思考原因，心裡就立刻感到難過——這已經是久違的習慣！
阿文：怎麼了？
七嬸：前幾天你爸爸賭錢的時候被警察抓了。
阿文的意識瞬間被麻痺，變得空白。他清醒過來之後，已經不在乎這樣的事情，因為對於父親沒有止境的行為，他沒有辦法阻止，也沒有辦法去改變任何結果。看到母親在難過，他心裡又不禁生了恐懼。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不知道這熟悉的感覺因父親而生，還是因母親而生。但想到父母親此時不同的處境，他的心裡又變得難過，隨即覺得自己是多麼地可憐，因為對父母親的同情和自己的無能為力，所以自己是多麼地孤獨和可憐。
七嬸：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縣城。你還有一個姐姐在縣城，她小的時候被送給別人的。明天我們去找那家人幫忙，向他們借錢把你爸爸贖回來。
阿文聽到自己還有一個姐姐，心裡被驚奇和難過糾結著。因為自己的姐姐竟然被送給別人，所以心裡不由自主地難過。
阿文：她什麼時候被送走的？
七嬸：她只有幾個月大的時候 。
阿文：為什麼要送給別人？
七嬸沒有說話。阿文回到房間裡。
第六場
時間：上午
地點：公路上
人物：阿文，七嬸，其他乘客
場景：這是阿文第一次去縣城，他雖然時刻記著此行的目的與原因，但仍然分些心思觀察陌生而新鮮的路途。因為是週末，所以客車上的人很多。阿文坐在座位上，透過車窗看窗外。
第七場
時間：中午
地點：姐姐家
人物：阿文、七嬸、姐姐（阿玉）、姐姐的養父母
場景：七嬸帶著阿文找到一個老牌坊裡的一戶人家。這是一座陳舊的民居。
七嬸敲了門。開門的人是一位與七嬸年紀相仿的婦女。婦女看到七嬸的時候，一副吃驚的表情。
七嬸：阿姐，請你幫幫我！
婦女：進來再說吧。
婦女把七嬸和阿文領進屋裡。七嬸坐在凳子上哭訴，阿文站在旁邊低頭不語。
七嬸：我老公賭錢被警察抓走了。我已經沒有錢贖他回來，也沒有人肯借錢給我。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請你一定要幫我！
婦女：先別難過了，等我老公回來讓他想辦法吧。他和阿玉上街去了，很快就回來。這是你的兒子嗎？都長這麼大了。
七嬸：嗯。
七嬸對阿文說：“快叫伯母。”
阿文：伯母。
婦女：嗯。還沒有吃飯吧？等他們回來一起吃飯再走吧，看看我老公有什麼辦法。
七嬸：我真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阿玉，我對不起她！
婦女：不要這麼說！我們已經告訴她真相。她開始很難過，後來也想開了。畢竟是親生的，看看也是應該的。那麼多年過去了，這個時候也該來了。
一對父女回來了。
女兒：媽媽，我回來了。
婦女：嗯。
男子看到七嬸的那一刻，也很吃驚。
男子：好多年不見了。
七嬸：嗯。
婦女：阿玉，帶弟弟去玩吧。
阿玉：嗯。
等兩個孩子離開，七嬸說：“她都長這麼大了！”然後禁不住流淚，輕輕地哭起來。
婦女走來抱著七嬸安慰：“別難過，她過得很開心。”然後對男子說：“阿妹需要幫助，請你想想辦法。”
男子：出什麼事了？
婦女：她老公賭錢被警察抓走了，請你想辦法把他贖回來。阿妹真可憐，都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了！
男子：明天我就到警察局走一趟。
七嬸：真是謝謝你！
男子：畢竟也是孩子的父親。已經是午飯時間了，留下來吃飯再走吧。
七嬸：不用了，已經很麻煩你們了。我真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阿玉才好。
男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既然已經見面，有機會我們就告訴她你是她的親生母親，不然以後再見面，總不能一直當作不知道。
七嬸：就怕她會很難過！
男子：她會理解的。那男孩是你們的兒子嗎？也長這麼大。
七嬸：嗯。
男子：畢竟是親的，它們看起來真是手足情深！
第八場
時間：中午
地點：阿玉的房間
人物：阿文、阿玉
場景：阿玉把阿文領進房間，從書桌上拿一些糖果給阿文。阿文把糖果緊緊地抓在手裡，很害羞矜持。
阿玉：吃吧。我爸爸每天都會買糖果給我，有時也是我自己買，所以你不用害怕。你叫什麼名字？
阿文：阿文。
阿玉：我叫阿玉。你多大了？
阿文：十二歲。
阿玉：我比你大兩歲。你讀幾年級？
阿文：初中一年級。
阿玉：今年暑假過後我就要升上高中，可以送幾本舊書給你。
阿玉從書架上挑幾本舊書，疊好放在書桌上，然後拿來一個袋子裝好。
阿玉：你們是哪個地方的人？你在哪裡讀書？
阿文：我們是旁邊鎮的人，我在我們鎮上的學校讀書。
阿玉：你們回去的時候，你就帶這些書走。我已經不需要了。
阿文：嗯。
第九場
時間：晚上
地點：阿玉家
人物：阿玉的養父母
這家人的生活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相逢打破，開始變得不平靜。
養母：你打算怎麼辦？
養父：我明天就去警察局把他贖出來。
養母：也不能一直這樣子；那麼多年了，他真的要改變了。那小男孩也真可憐！
養父：明天見到他，我勸勸他。
養母：你要怎樣對阿玉說？
養父：等她畢業以後再說，以免她分心。
第十場
時間：晚上
地點：阿文家
人物：阿文、七叔
場景：阿文已經睡著了，又被輕輕的響聲吵醒。他摸黑走出房間，發現是父親回來了。看到父親的那一刻，他心中充滿了麻木、難過和孤獨的矛盾，因為父親終於回來了，但那麼熟悉卻又生疏。
七叔看到阿文走出來，笑著叫喚阿文。就在那一刻，阿文深深地記住了那個笑容和那聲呼喚，並且知道，那就是父親的幸福。
在他看來，父親同樣是多麼地可憐，令人同情。他雖然知道父親也有獲得作為父親的幸福的權力，但仍然無動於衷，因為自己的心裡是多麼地無奈和難過，只能保持幼年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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