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餓了麼CEO王磊:阿里投入無上限,生態是爭奪份額關鍵

對話餓了麼CEO王磊:阿里投入無上限,生態是爭奪份額關鍵

阿里全資收購餓了麼已經過去125天。過去四個月,阿里深度介入餓了麼,對這家公司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造和“整編”。一位餓了麼的原高層人士對《財經》評價,剛離開的時候還經常打聽餓了麼的動向,但後來人員、組織架構都變得太快了,“隔一個月問就跟不上,別人說了你也聽不懂”。

2018年4月2日,阿里以95億美元估值全現金收購餓了麼股份,餓了麼創始人張旭豪調任餓了麼董事長和阿里新零售戰略特別助理,阿里集團元老級人物王磊(花名:昆陽)接棒CEO。王磊是阿里集團副總裁,於2003年加入阿里,2013年負責淘點點業務,而後2015年擔任阿里健康CEO。

張旭豪在收購第二天接受《財經》專訪時說,王磊是“阿里內部出了名的救火隊員”,從基層一步一步做起來,各個業務都做過,他是一個沉穩的管理者。一位王磊的前同事對《財經》記者說,餓了麼需要熟悉阿里內部事務的人來對接,王磊是阿里根正苗紅的老員工,是餓了麼CEO合適的人選。

對話餓了麼CEO王磊:阿里投入無上限,生態是爭奪份額關鍵

王磊到任後,對餓了麼重新進行了梳理和整改,這包括重新制定戰略目標、梳理組織和人員架構,以及領導餓了麼和阿里體系進行融合。

據《財經》瞭解,在目標上,王磊提出爭奪50%市場份額的中短期目標,目前正對美團發起一輪30億元補貼的“夏季戰役”;在組織上,餓了麼啟動一項全國範圍的大融合,以前各區域餓了麼交易平臺和物流兩個團隊並行運作,以職能線彙報,融合後平臺和物流合併由一位大區經理統管;在人員上,創始團隊中張旭豪任董事長,康嘉在一線負責物流和中臺業務,王磊到任時阿里為他配備了一名HR和一名CFO;在與阿里的融合上,餓了麼正在做的有,和口碑在KA(大客戶)上的打通,和盒馬鮮生在物流上的打通,以及和阿里體系在數據和會員上的打通等。

8月4日,在阿里西溪園區,《財經》見到王磊。兩個小時的採訪中,這位新上任的CEO對競爭、組織、融合,以及未來餓了麼、口碑和盒馬合併獨立融資的可能性一一做了回應。他說,現在餓了麼只有一個重心,就是奪回市場份額。

突然受命

阿里有102句土話,有一些話我在阿里健康當CEO深刻理解了,比如“Leader是孤獨的”

《財經》:如果按重要度排序,你在餓了麼已經完成的前三項任務是什麼?

王磊:第一件事你要確定去哪兒,目標是什麼;第二,你的組織、團隊能不能支撐你走到那個地方;第三,生產關係和生產力有沒有匹配上。現在正在解決第三件事,前面兩件已經解決完了。

《財經》:目標去之前就已經想明白了嗎?

王磊:去之前肯定有點懵,通知我去的時候怎麼會想到去餓了麼,那時候我還在阿里健康做CEO。

《財經》:你是什麼時候接到通知的?

王磊:三月幾號我忘了,反正前一天是逍遙子(張勇,阿里集團CEO)約我聊,第二天是馬總(馬雲,阿里集團董事局主席)約我聊。他們兩個和在一起跟我聊,肯定是變動。他們秘書一跟我約好時間,我就有數了。但是去哪兒我不知道。

《財經》:馬總怎麼說的?

王磊:馬總不太會跟你聊具體的,更多是更高層面的思路。

《財經》:他會說你有什麼樣的使命嗎?

王磊:大的方向就是本地生活對阿里的重要性。

《財經》:阿里為什麼收購餓了麼?

王磊:有三個理由。第一是本地生活對阿里是非常重要的入口。阿里從實物電商到數字電商(大文娛),再到本地服務電商,是一脈相承的事。阿里所有都圍繞消費者和商戶的商業互聯網化,只是場景不停在變。第二是即時配送對阿里新零售來說是核心基礎設施。第三是高頻的支付場景,對阿里金融業務是支撐。

《財經》:為什麼淘點點、口碑沒有成為本地生活服務平臺的入口?

王磊:那時候本地生活還不是一個特別大的market place,美團我們還有稍微大一點的股份,從當時的角度去看口碑肯定要支持支付那一仗,就是為支付服務的,很難單獨變成其他平臺。

《財經》:阿里對餓了麼如果早點接手,是不是有比今天更大的勝算?

王磊:早晚都是命,我覺得這個時機非常好。這個時間段在一個啟動但還沒有快速發展的階段。去年中國餐飲的外賣市場大概是3000億,餐飲GDP4萬億,外賣10%都不到。

《財經》:之前淘點點、阿里健康的經歷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王磊:淘點點其實還是溫室裡的花朵,不需要太多對外。在阿里健康我學會了怎麼做leader,阿里健康首先是一個強監管行業,其次是香港上市公司,集團給我錢我都不能拿,別人想幫你都幫不上。阿里有102句土話,很多話你不在那個位置你不好理解,有一些話我在阿里健康裡面深刻理解了,比如“Leader是孤獨的”。

爭奪50%

餓了麼對阿里有本地生活入口、即時配送和支付三個價值,無論集團怎麼投入都是划算的

《財經》:目前來看餓了麼的最大目標是什麼?

王磊:中短期目標就是市場份額,做到50%以上。我們沒定具體時間表,這跟競爭態勢有關係。

《財經》:餓了麼公佈的夏季補貼投入30億是針對消費者的補貼嗎?

王磊:不光是。看到30億,大家第一反應是消費者的補貼,其實是對行業的升級,分很多層面的,包括市場投放、物流體系的升級、商家服務體系的升級等等,這是一個完整的東西。

《財經》:未來預計會對餓了麼投入多少金額?

王磊:沒有上限要求,我上面說了餓了麼對集團的三個價值,無論集團怎麼投入都是划算的。阿里的決心就是餓了麼的信心,我現在沒有考慮到錢這件事。

《財經》:逍遙子或者馬雲對你表達過支持力度嗎?

王磊:不需要表達。我們幾乎不討論這個問題。

《財經》:餓了麼去年底的補貼規模是每個月7-8億元人民幣,這會對阿里財報造成壓力嗎?

王磊:這個在財報裡體現不會很大,一個月幾億一年也就100億,這個是市場還處在投入早期。同時這跟競爭對手有很大關係,看對方的節奏。

《財經》:為什麼市場有傳言餓了麼在獨立融資20-30億美元?

王磊:阿里自由現金流足夠大,這個錢再怎麼攤到餓了麼頭上都不會顯得大,資金壓力不是核心壓力。但我們很open,融資也好,合作也好,或者其他形式的加入,都只是手段,只要是有利於餓了麼長遠發展,我們都可以考慮。

《財經》:餓了麼的發力重點將是什麼?

王磊:三四線是我們的核心戰場。因為一打是全家,我拉來一個餓了麼新客戶,起碼多帶來一個支付寶的新客戶,一個手淘的新用戶。用戶下沉對阿里是一件好事情。

《財經》:今天外賣市場的競爭點是什麼?

王磊:今天的競爭點跟未來的競爭點是完全不一樣的。今天各自還在競爭外賣這件事本身,但融到阿里生態後打法就完全不一樣。

對商家端,之前給商家提供的是流量、配送的服務,進到阿里生態後會加上供應鏈、SaaS、金融的服務;對消費者,以前只有餓了麼一個客戶端,今天有支付寶、手淘,很快我們會完成會員體系的對接,再往後數據層面我甚至可以給你推薦吃什麼。

《財經》:整個外賣行業還在大幅增長的階段嗎?

王磊:按照之前那樣簡單的外賣市場競爭,可能不會再有幾倍幾倍漲了,但後面是深入的新零售改造。之前的競爭層面比較淺,還是在補貼,再往後我認為是技術和服務的升級。現在我們和星巴克合作,可以升級咖啡的外送行業,未來火鍋、飲料、買菜等等,這些行業一個一個都可以升級掉。

《財經》:大家對餓了麼外賣平臺的認知需要升級嗎?

王磊:你看我們的競爭對手,用一個名字框那麼多東西都框進去了。我光做吃這件事情,光做生活消費這件事,我覺得還是足夠的。

《財經》:餓了麼需要改名嗎?

王磊:不用改名。

《財經》:在你看來,餓了麼的競爭對手是美團還是美團外賣?

王磊:都是對手。餐飲本質上,外賣和到店是兩個場景,今天我們先瞄著外賣去做。從另一個角度我們更多要考慮商家,我們是通過服務商家去服務消費者,這是個平臺生意。只是大家今天不太關注這一點,都關注到競爭上去了。做平臺必須想清楚你的邊界在哪,你不能什麼都做。

餓了麼的邊界是本地生活服務的邊界,現階段重點是餐飲外賣。我說的邊界不是說品牌的邊界,是作為一個平臺,你要考慮清楚哪些事情是自己做,哪些事情是別人做。圍繞阿里的生態有大量的Taobao Partner,有做代運營的,有做倉儲物流的,有做營銷方案的,但今天圍繞餐飲我沒有看到多少生態合作伙伴。兩家之前都顧著打架去了,整個生態思考得非常少。

《財經》:有人評價你們的戰略說沒重點。

王磊:美團同時做那麼多業務才比較沒重點吧。餓了麼目前只有一個重點,就是奪回市場份額。50%是競爭的分水嶺,我認為到50%之後,競爭的主動權就在餓了麼手上了。

組織變革

餓了麼這邊的味道更接近阿里,現在有22個人向我彙報,15個是原來餓了麼的leader

《財經》:聽說餓了麼內部在整合,在大區把交易平臺和物流團隊合併了,是嗎?

王磊:我們是剛調完,7月份剛剛任命了城市經理和大區經理。可能是我膽子更大吧。本地生活服務是弱網絡效應的生意,一個區域是一個獨立的運作單元,只能通過區域的模式,讓當地有足夠的判斷力。社交是最強的網絡效應,信息流第二,電商已經比較弱了,本地生活最弱。

《財經》:組織上還有哪些優化嗎?

王磊:一個是把這件事情調完,一個是中臺和前臺的配合機制,這兩件事情已經完成了,最後把考核調完,基本上動得就差不多了。

現階段的核心問題就是要怎麼調整考核體系,讓生產關係更好服務生產力。我們按照區域性的管理方式下去後,區域跟總部是一個什麼樣的關係,這個問題基本解決了,但是考核、KPI是什麼,我還要想一段時間。

《財經》:以前餓了麼是怎麼做的?

王磊:以前的管理是職能性的,一個大區裡交易向交易的老闆彙報,物流向物流的老闆彙報,總老闆是Mark(張旭豪)。現在是按大區劃分,大區經理向運營負責人彙報。

還有以前餓了麼把城市團隊叫做銷售,這太狹窄了,叫BD我都覺得不對,我認為應該叫運營。餐飲門店的倒閉率太高了,只要光做開新店,就能夠維持平臺一定程度的增長率。但現在的競爭層面已經不同了,運營才是關鍵,怎麼把流量、商戶、優質供給、物流匹配上,以及排序規則、商戶活動等,把整個生態的力量貫穿起來。

《財經》:你是什麼時候意識到這些問題的?

王磊:我去了一些城市,我印象特別深刻,交易的坐一排,物流的坐一排,兩邊在扯,中間一個HR說你們不要打啊。

調整完之後,發現一線員工的考核目標跟公司的大目標不太一致,它會分解到很多具體的動作,比如新籤多少商戶,維護要做什麼,這些事情框住了城市經理的手腳。小二要對考核結果負責,不對城市經理負責,考核沒有對上。這不是一夜之間能全都改了的事情。但升級成什麼樣子,起碼要讓員工的目標和公司目標非常一致,不要讓我們的考核導致員工只是為了完成這個數,而不是去做正確的事情。

《財經》:你怎麼保證餓了麼這麼多人都理解阿里的願景和目標?

王磊:先不把他們拉遠了,拉遠了會讓員工一時跟不上反而被“迷惑”,先把50%做到,先變成一個競爭的業務。50%是一箇中短期目標,說中短期是要嚴謹一點,因為對手要怎樣打我今天很難做一個判斷。中長期目標是本地生活服務的入口。

《財經》:你怎麼判斷什麼樣的KPI更適用?

王磊:我現在每兩週去某一個城市,隨便去一個。目的是當我搞不清楚我的判斷是什麼,第一反應是我的消費者要什麼,商戶要什麼,而不是呆在家裡光看報表。

《財經》:阿里派給餓了麼了幾位高管?

王磊:集團派了三個人,這次跟我去阿里健康的時候不一樣,阿里健康是我一個人去的,很心酸(笑)。這次套路改了,這次配了一個HR和一個CFO,因為這次團隊規模太大,有12000多人,又是一個競爭激烈很花錢的地方,一個人忙不過來。

《財經》:空降CEO在進入一個組織時會面臨什麼阻力?

王磊:我習慣了。餓了麼這邊的味道更接近阿里。

《財經》:現在你跟餓了麼創始團隊溝通還多嗎?

王磊:現在有22個人向我彙報,15個是原來餓了麼的業務leader。創始人裡面張旭豪是董事長,康嘉在一線,負責大中臺和蜂鳥業務,鄧燁在負責客戶滿意團隊的工作。

《財經》:你怎麼平衡阿里的人和原來餓了麼的人?

王磊:我從來不平衡,我們有一個最基本的原則是對事不對人,我不會打標籤——你是阿里來的,你是餓了麼來的,你是外面來的。我最恨這種。我後面還會輪崗來去除標籤。

《財經》:你現在對餓了麼最大的擔憂是什麼?

王磊:最擔心的是組織能力,這個團隊這麼大,組織能力如果哪裡頂層設計錯了,就像現在生產關係和生產力的關係。

新零售融合

外賣現在最關鍵的是要調結構,如果不接阿里新零售其他支線的配送,我的結構越做越不合理

《財經》:阿里新零售有八路縱隊,你們跟阿里其他新零售支線的溝通是哪個層面的?

王磊:逍遙子有一個新零售的月會,地點不定,大部分在杭州。阿里有太多場合讓我們一起交流了。

《財經》:你來餓了麼遇到什麼事是需要逍遙子拍板,或者讓他幫你協調的嗎?

王磊:目前還沒有,可能跟我在阿里這麼多年有關係,集團對我手緊比較放心,我大部分時間在做掙錢的業務,從雅虎的廣告平臺到淘寶的廣告平臺到B2B的廣告平臺都是我去做,大部分時間是比較摳的。

《財經》:盒馬、口碑、餓了麼在內部是怎麼融合的?

王磊:比如我們和口碑在KA商戶上給商戶提供total solution,以前各自去的,這邊過來一個口碑的渠道商,那邊過來一個餓了麼的小二;比如我們跟盒馬做配送。這些東西都是自然而然的。

《財經》:怎麼看美團在現在這個時間點發布“美團閃購”?

王磊:我也不知道它怎麼想的,做一個商品銷售業務來跟我們競爭。我不知道是基於講故事的原因還是怎樣,但我認為,做商品不是一個那麼簡單的know how,裡面是非常複雜的。

我舉一個例子,今天商超的打包、取貨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阿里跟大潤發合作了那麼長時間在做這樣的改造。商超不是為外賣設的,你拿一罐可樂、一罐水果,你再拿一罐洗髮水可能就要去二樓了,它整個的動線是為了讓你逛得出不來,不是為了讓你有一個高效的理貨過程。還有配送,外賣的配送一個袋子送到就結束了,商超的配送要一路去撿貨,一個大箱子走到這裡兩罐可樂、一個西瓜抬上去,走到那邊兩袋芒果乾。包括他不是動態去調度的,他是一個點往所有的地方,一個星狀模式。

《財經》:蜂鳥系統是點對點的配送,盒馬是圓心對散點的配送系統,盒馬接入蜂鳥配送有什麼難點?

王磊:這個其實是cover的。我們所有騎手都在動,我們動態去看騎手在什麼位置,然後指派他們去哪裡取。當一個點有大量訂單的時候,人會自動到那邊去,其實我們這個模型是cover掉了。現在是蜂鳥在幫盒馬送,但還沒有跟餓了麼調度系統完全打通,後面打通之後我們來平峰平谷。

《財經》:完全打通存在什麼難點嗎?

王磊:訂單的分配調度有一些要整合,不整合你不知道這個訂單同時派給哪個人,包括我們跟星巴克的合作,這個人能不能送星巴克的單,他的裝備要不要換,他在哪裡換裝備,很多detail的事情。

《財經》:運力規模需要變化嗎?

王磊:如果是餐飲1+1等於2,多做一倍的業務需要配備多一倍的運力,那麼我們的判斷是餐飲加新零售配送,1+1會等於1.5。不管怎麼說對蜂鳥的效率是划算的。外賣的物流服務是專送和眾包的配合模式,如果全是專送效率很低,在高峰期通過眾包來平峰平谷,如果加上新零售的訂單,全在波谷的時間,所以我說1+1等於1.5。

《財經》:蜂鳥現在還承擔了天貓智慧門店的配送?

王磊:這些大部分不需要做交叉的,只是盒馬商超的東西有一些特殊需要做調整,大部分其他不用做調整,就去取就可以了。我說的盒馬的模式是需要去改造它店內的生產流程,今天我去大潤發,如果我是一個小哥去大潤發就完蛋了,他半個小時都出不來,但如果說大潤發生產好了我去拿就可以了。我說的是這個改造,後面調度大家是一樣的。盒馬內部改造和我們對盒馬的改造同時進行。

我們還和一些淘寶、淘寶的行業在對接了,那種需要一小時達半小時達的行業,比如手機。

《財經》:現在外賣運力不是特別足,蜂鳥其實可以慢慢接入阿里其他新零售支線的配送,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階段爭取?

王磊:外賣現在最關鍵的是要調結構,不調結構怎麼都只是我加多點人加少點人,這個只跟最簡單的成本有關係。結構不調,它的成本是不會改的。如果我不接盒馬、阿里新零售、商超,我的結構就永遠是這個結構,越做結構越不合理。

《財經》:可能前者更容易幫餓了麼達到份額目標?

王磊:份額僅僅是個數字的體現,如果我們不融入阿里生態,光靠以前外賣不是不能打,但是打到那種結果有怎樣呢?我們是一個生態體系的競爭,不再是一個簡單的業務上多花點錢。我今年就兩件事情——把市場份額打下來,把蜂鳥做好。

《財經》:現階段餓了麼對阿里最重要的意義是物流意義嗎?

王磊:排名不分先後。

《財經》:除了共用配送,餓了麼還和阿里有什麼協同?

王磊:在消費者端。流量不是我現在最操心的,更大的是會員,會員和數據的打通價值更大。我舉個例子,剛剛過去的世界盃,優酷買了轉播權,點餓了麼的夜宵就有活動,餓了麼的會員那幾天可以免費看世界盃,這些會員層面的場景結合,美團跟我們不在一個維度上。

《財經》:過去餓了麼也有一些新零售業務,包括商超、鮮花、藥品、無人貨架等,這些都還保留嗎?保留和砍掉的依據是什麼?

王磊:我現在都留著,我剛過來這邊打仗搞不清楚的東西讓它再搞一陣子,只要沒有大的財務壓力。阿里很多事情都是這樣,你再長長,長不出來你也沒話說。

餓了麼把以前內部有做IM的團隊給了釘釘,合作做餐飲的釘釘版。

《財經》:你覺得餓了麼團隊過去對新零售理解最大的誤區是什麼?

王磊:他們以前沒什麼誤區,只是他們以前格局沒辦法。他們沒做錯什麼事情,只是他們以前的競爭,用美團的話來說在一樓打二樓,但今天我們站到六樓去了。

《財經》:餓了麼全面融入阿里的標誌是什麼?

王磊:現在是全面融入的開始,這個不會有一個結束的,這是一個生態的合作。

未來入口之爭

這個入口是集團的就可以了,我沒有執念,但餓了麼應該承擔更重要的職責

《財經》:我們聽說口碑、餓了麼和盒馬會合並然後獨立融資,這是真的嗎?

王磊:這個假得沒邊了。合併是一個組織關係的調整,現在是三個獨立運作,如果要搞組織整合不是沒事找事嗎?

《財經》:那資本運作呢?

王磊:這要看公司需求,現在這種狀態沒有太多必要討論這個東西。

《財經》:餓了麼未來將會成為本地生活服務的平臺,這是不是意味著會接入很多服務,比如電影票、打車、單車?

王磊:不是這個意思。阿里其實是用一個多品牌的戰略做這件事,到店是口碑,酒店是飛豬,單車也有投資小黃車和哈羅,這裡面是交叉、聯合營銷的問題。

《財經》:為什麼阿里沒有一個大的線下消費入口?

王磊:成為超級入口之前怎麼知道它會不會成長為超級入口,你得給它一段成長的空間才知道有沒有機會。之前我們只有手淘這一個超級入口,後來有了支付寶,再往後會不會有別的重大入口的機會,你肯定要讓大家再跑一陣子。

《財經》:未來線下的入口會是誰?是你們嗎?

王磊:未來服務不用強調入口是誰,入口只要是阿里的就可以了,關鍵是有沒有特殊的場景,有沒有給商戶和消費者創造價值,這個入口是集團的就可以了,我沒有執念。但是今天餓了麼的體量已經到這裡了,我覺得它應該承擔一個更重要的職責。

如果說之前的餐飲外賣競爭是在上半場,是初級的競爭,主要在補貼、BD、拉新店,那麼本地生活服務市場競爭的下半場才剛剛開始,核心看誰的生態能力更強。

大勢其實不錯,剩下的就是彎彎繞繞。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