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然天成——林散之《古銀杏行》賞評

浑然天成——林散之《古银杏行》赏评

浑然天成——林散之《古银杏行》赏评

林散之行草書《古銀杏行》

南京求雨山文化名人紀念館藏

《古銀杏行》是林散之晚年的作品。

這是一幅大作品了,除了幅式大,還有洋洋灑灑幾百字的內容,算得上傾心傾力創作而成。

和林散之某些乾裂秋風潤含春雨的作品有所不同,《古銀杏行》並不體現強烈的乾溼對比,而是表現了一種凝重滋潤的美感。

《古銀杏行》在用筆上沉著穩重,雖為行草書,行筆卻不求迅捷,氣勢並不求豪縱,而是多有捉控,把行筆速度放慢了下來,讓墨色充分地滲入紙內,使線堅韌飽滿,得古樸趣味。儘管字與字之間也有一些牽連,但牽連中不激不厲,緩緩導引,使其聯繫自然而然。從用筆可見林散之功夫的深厚及細膩,很完好很到位,決無草草敷衍而過。用筆多圓少角,多禿少尖,退去瀟灑華麗,流露出古拙、質樸、含蓄,可資細細品玩。

浑然天成——林散之《古银杏行》赏评

局部

用墨的滋潤安和也是《古銀杏行》的一個特色。作品不顯示墨色的兩極對比。墨色的大差異固然可以給人強烈的視覺提醒,但此作還是以滋潤為主貫穿全篇,墨氣氤氳,墨色深沉,時有漲墨之趣。墨重墨輕一路錯雜而下,轉換變化,似在不動聲色之中。墨色的潤澤使人於玩賞中如臨江南春雨,展開一個恬靜閒淡的境界。

《古銀杏行》在結構上給人寬鬆的美感,儘管字數繁多,卻得寬敞通透,故顯大氣。結構松而不散,簡而不寒儉,似正猶敧,時正時敧,譬如用兵,奇正相生,有應有伏。如論說其造型,則多修長之姿,便於屬連上下,因此少橫向擴張之線,多向下搖曳接續,有移針勻繡之妙。儘管字多,空間飽和,還是使人不覺結構的壅滯、溫純,我們不能不欽佩林散之在結構上的善於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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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部

《古銀杏行》展開了一個和諧統一的整體。雖然篇幅大字數多,書寫過程也比較長,但通篇下來神完氣足,毫無倦怠之筆,興致酣足,首尾相銜,如常山之蛇,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擊中則首尾皆應,足以稱統一整體之密切。這種整體之美在林散之筆下,是如此從容閒雅地進行,以字帶字,字字相激相活;以意帶字,意在其中,筆斷意連,真有如包世臣所云:“如老翁攜幼孫行,長短參差,而情意真摯,痛癢相關”,如此這般渾然一體。在主要內容的兩側,右邊有兩行小草,左邊三行小字,作為對主體的補充,可視為林散之興猶未盡的繼續。甚至,這五行小字還更為精彩。

作為一位藝術個性突出的書法家,這件作品當然不止給我們這些美感。功力的具備是最根本的,而功力之外的部分,如作品瀰漫著安和、文雅的文人氣、書卷氣,在看似尋常的筆墨中蘊藉高遠,則是更讓人尋味的。所謂的書法創作當然是後起意,實則就是揮毫。一個書法家有了感受必定要秉筆而行,在紙上抒情寫意。而一個書法家平素積累下來的學識、修養、氣度都會在揮毫中罄露出來,為人接收。晚年的林散之已經到了如同杜甫所書的“渾漫與”的自由境界,又如劉禹錫說的:“郢人斤斫無痕跡,仙人衣裳棄刀尺”,進入了一個很自然的過程。在《古銀杏行》中,書法家志道的、遣興的、抒懷的情調都得到了充分地闡發,而自然地寫、樸素地寫、隨意地寫,又使人感受到書寫之真、之純、之淡。

揮毫理應如此。

本文作者

朱以撒,1953年生於福建泉州,現為福建師範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博導,福建省書法家協會副主席,中國書法家協會學術委員會委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書法著作、散文集多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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