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日晚，山東章丘蘇家村，15歲男孩小濤(化名)的奶奶看著孫子生前的臥室發呆。章丘警方通報，7日，小濤
9日晚，蘇家村文化廣場上，小朋友在追逐打鬧，小濤再也不能和他們一起玩了。 記者丁國彬 俞丹 攝
9日晚，蘇家村文化廣場上，小朋友在追逐打鬧，小濤再也不能和他們一起玩了。 記者丁國彬 俞丹 攝
9日16:03，章丘區公安分局官方微博發消息稱，7日晚上，普集街辦蘇家村村民陳華(化名)外出打工回家後，看到15歲的兒子小濤(化名)沒有按自己要求在屋後花生地拔草，隨即對其踢打併用木棍擊打其身體多處部位，回家後也未及時送醫治療，以致小濤在家中死亡。
村民指責“後媽”長期虐待孩子
9日21:00，夜幕下的蘇家村，黑得看不見一點房屋輪廓。只有幾輛駛過的大車，發出刺眼的燈光才能劃破夜色。村裡巷道路口隨處可見三五村民圍坐一起，討論著一天前一場令人心痛的慘劇。黑夜裡，有村民低聲抽泣，抹著眼淚。“大家都是8日早上才聽說，頭天晚上，15歲的小濤被他親生父親用棍子打死了。這與他‘後媽’脫不了關係。”不少村民對此深感憤怒。
據章丘區公安分局官微通報，8日8：10，指揮中心接到群眾報警稱，普集街辦村民陳華將兒子小濤打死。經審查，陳華時常以小濤調皮為由動輒對其進行打罵。目前，陳華已被刑事拘留，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9日上午，小濤家門口狹窄過道圍滿了村民。“大家都在譴責孩子父親和‘後媽’，可‘後媽’卻稱對孩子死因不知情。”有村民稱，小濤“後媽”長期虐待孩子，她卻矢口否認，但村民不買賬，甚至有人與該女子發生肢體衝突。
“她家裡人揚言晚上要回村裡找孩子奶奶鬧事，大家肯定不同意。”9日21:30，村民聽說女子回村後，紛紛趕往陳家，卻未見其露面。
蘇家村是一個有著四五百戶、上千口村民的大村。直至深夜，甚至還有人守在附近街頭。
“常聽到他家傳來打孩子聲音”
據瞭解，小濤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打了。“經常能聽到他家裡傳來打孩子的聲音，出事前十幾天，有天凌晨4點半又聽見孩子被打哭了，我看著表，一直打到5點多才收手。”鄰居說。
小濤的人生並不完整，出生還未滿一年，母親離家。3年前，“繼母”的來臨，讓小濤原本的生活軌跡發生改變。
村民們發現，本該讀書的小濤再沒去過學校，每天只是下地幹活;清晨出門放羊，不到正午12點繼母絕不開門放他進來;深夜屋裡突然傳來小濤捱打後的哭聲，只因開水燒得不及時……原本白胖的小濤日漸消瘦，十幾歲的小夥瘦弱得像個八九歲的孩子，有人看不過去偷偷給他送點吃的，隔天就發現孩子身上的傷又多了幾道。“他‘後媽’不給飯吃，有回他偷偷做了點乾糧，‘後媽’看見了就把玻璃碴放裡面，他奶奶知道了告到村裡，那個‘後媽’面上答應的挺好，回頭打得更狠。”有村民說。
繼母到後的3年間，即使是炎熱的夏季，小濤也總穿著同一套長袖長褲，衣服磨得黑亮。“他是怕穿短袖，讓人看見身上的傷口。”村民說，小濤死後，家人給他換的那件乾淨的黑色T恤，是他幾年來得到的唯一一件新衣。
就像《格林童話》裡的灰姑娘，小濤也經歷了類似的慘劇。然而不同的是，故事是完美的，灰姑娘經歷苦難後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而現實裡，小濤沒能等來童話中的結局，這個15歲的少年倒在了父親的棍下，再也沒能醒來……
孩子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
9日22:00，小濤家房門口，76歲的奶奶雙手拄著一根木棍，顫巍巍坐在馬紮上。孫子的離世，讓老人哭盡了眼淚。如果不是孫子走了，“兒媳”也沒再回來，老人不會有走進這間房子的機會。她看著六七間拾掇得相對不錯的房子，“小濤的房間在最西邊一小間，裡面只有一張床，燈也壞了，甚至還沒有一個直接對外打開的窗戶。”
小濤是奶奶一手撫養長大的。“2002年前後，陳華與一名雲南籍女子結婚，生下小濤8個月後，小濤母親就離家了。”此後，小濤奶奶用糖水和牛奶將孫子從嬰兒拉扯到會走路，彼時的陳華在外打工養家。虎毒不食子，陳華為何會如此狠心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多數村民都稱，“孩子父親以前不是這樣的，很老實。雖然他平時有抽菸喝酒的習慣，但也下苦力掙錢。”
2015年春天，陳家原本平靜的生活被一名“陌生女子”的闖入打亂。“陳華是經人介紹和女子認識的，後來倆人就住一起了。可還不到一個月，她嫌棄老人‘髒’，將老人攆出去租房子住了。”一知情鄰居說，該女子平時不出門，他們至今都不知道其名字和具體年齡，僅知道她是四川人，還有一個已婚女兒，“看起來60歲左右，比陳華大20歲。”
鄰居稱，女子“改嫁”到陳家後，成了“當家人”。“陳華對女子一直言聽計從。小濤也從那個時候沒再上學，開始慢慢的因為一些小事被打。”
“這孩子特別活潑，愛笑又乖巧”
“這孩子多招人喜歡啊。”這是出事後，村民們最常說的一句話。
在大家的印象裡，小濤永遠是那個大眼睛、胖乎乎可愛討喜的孩子。“這孩子以前特別活潑，愛笑又乖巧。”老人們都說，小濤是村裡這幫孩子裡最懂禮貌的那個，以前每次遇見，隔著大老遠就會叫人。“還特別熱心腸，碰到別人手裡有活，他都會跑過去搭把手。”
即使到後來，家裡的變故讓他沉默許多，可小濤骨子裡的心性從未變過。“捱了打也不跟別人抱怨，明明臉上有傷，別人問了就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村民說，小濤知道繼母不喜歡別人幫助他，每回有人幫忙繼母總要跟人爭執理論。“他怕給我們添麻煩，就是再餓也不來找我們要吃的。”
在這場變故里，偷偷讀書大概是小濤做過的最“叛逆”的事。“他‘後媽’來了沒多久，就不大想讓他上學了。”小濤鄰居家的女兒比他大兩歲，從前小濤最喜歡去她家纏著這位小姐姐教他功課。“他‘後媽’就不讓他來，還罵他自己不會學，沒本事。”鄰居回憶，小濤輟學後，學校老師曾去他家中勸他復學，那時小濤跟老師說自己不想再上學。“他那時候還讓我閨女偷偷幫他帶書，怎麼可能不想學習。”
或許，直到永遠睡去的那一刻，這個男孩還在夢想有一天能回到課堂，跟小夥伴們一起上課讀書、一起放學玩耍，就像從前那樣。或許在夢裡，他曾想象過母親的樣子，跟別人的一樣，會給自己孩子最堅強的保護和最純粹的愛。
現在，這個男孩永遠沉睡在了夢中，願天堂裡的童年，是他夢想中的樣子。(記者丁國彬 俞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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