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70年代，李斌出生在大別山，賈躍亭在呂梁山，兩個大山裡的孩子在新中國最動盪的年代出生，又幸運地趕上了第一波互聯網浪潮。他們身上有時代給予的苦難，又都被幸運之神眷顧。
一直以來，賈躍亭高調，滿懷激情和夢想，享受著讚美與榮光，而李斌悶頭做事，悶聲發財。只不過，劇情在這兩年發生了變化，一個逃到了美國，躲避鉅額債務，另一個正走向臺前，被譽為出行教父。
同樣是玩轉資本市場，曾走上“千億操盤手”的巔峰，甚至，都提出過關於生態的設想。他們的成功，是在中國一級市場的泡沫盒資本市場的不成熟之間遊走，但面對規則的變化，他們卻選擇了不同的應對方式。如今看來，承認自身邊界的李斌，在接連賣掉易車和摩拜之後，倒顯得更為高明。
01
1997年，北大畢業的李國慶找到同門師弟李斌，李國慶也不客氣，見面就是一頓忽悠，許諾給股份，給總經理Title，拉著李斌做科文書業，也就是後來的當當網。但前提是李斌需要放棄自己創辦的南極科技。
南極科技是他在22歲讀大三時就創辦的，做互聯網虛擬主機租用，一個月流水幾十萬。懂點計算機在那個年代確實掙錢容易，也不用像現在，還要受產品經理的氣，動不動就要你根據手機殼改變App主題顏色。第一批互聯網大佬，除了馬雲外，幾乎都會寫點代碼，劉強東更是靠開發管理系統賺來了第一桶金。
可惜，噹噹網沒有大成，儘管起步早，理念先進，卻沒有劉強東做得成功。
李斌的商業啟蒙來源於他的外公。別人在生產隊掙工分，李斌的外公開始搞起副業，從外地把牛以低價買回來，李斌負責放牛，找一塊兒最肥沃的草地，吃飽了再牽回來。如此一買一賣，賺得不少差價。當年劉強東也曾經把小夥伴們的魚，統一起收起來出售，不壓價，不惡性競爭，獲得了收益最大化。除了販牛，也從江蘇販賣酒藥，回來後分銷給村裡農戶，中間還有一級代理、二級代理，李斌則幫忙收錢記賬。
農村的這段經歷培養了他做生意的最基本常識。後來不到30歲的李斌就創辦了公司，通過了國家計算機系統分析師的考試。李斌當時也有些膨脹，覺得自己是中國的比爾·蓋茨，公司只需三四年就能上市。當年真的是野心膨脹的年代，比爾蓋茨“激勵”了幾代人輟學，新浪、搜狐都是每個月數千萬的虧損，但投資人都很買賬，所有人都覺得互聯網是萬能神器。
李斌
當時的商業模式只需要對標美國，Copy to China成了靈丹妙藥，“我那時候的想法很簡單，覺得汽車肯定會賣得很多，互聯網發展也好，當時也沒有什麼競爭對手，美國當時有一個類似的公司，表現也很好。” 當時就決定做易車網。
然而互聯網泡沫破滅，納斯達克崩盤，全球30萬億市值一夜間灰飛煙滅。潮水退去，裸泳的人成片成片出現在沙灘上。
李斌還沒有慌，投資人開始崩潰了。投資方是一家國營汽車經銷商，給了李斌950萬元，佔到了易車超過六成股份。資方要求退錢，最後是李斌靠借債400多萬度過難關，公司員工也從80人銳減至7人。
但李斌的第一次人生轉折在中考，80年代的學生，改變命運的路徑是上中專，而不是上高中考大學。中專畢業馬上可以工作，成為城裡人，所以考中專的分數比考高中還要高。
李斌的父親希望他能減輕家裡的負擔，中專成了首選，李斌很聽話，在志願上填了中專，但這意味著與大學絕緣。中考剛結束，李斌就意識到錯了，死活不願意讀中專，一定要上高中考大學，甚至以絕食相逼。家裡拿他沒辦法，調用了一個農村家庭所有的關係和資源，幫他的檔案重新從中專調到高中。
最終這個太湖街機小王子居然考上了北大社會學系，和隔壁人大的劉強東同一個專業。和大強子想當縣長一樣，李斌最早的想法也是從政，但因為不是黨員，只在班裡混了個副班長，括號主持工作。為了對得住組織信任，李斌帶著大家爬長城，看升旗，做集體勞動，還沒到國慶他就累倒了。等他養了一個月病回去，班裡已經沒他什麼事了。
不過，幸運的是，李斌雖然低調靦腆，但擋不住人長得帥，在他生病的一個月裡，班裡一位姑娘天天過來看望他，愛情之火在涼爽的秋天熊熊燃燒。也就是說，李斌在入校不到一個月時間，就有了女朋友。幹部總要比群眾更容易談對象。
李斌在北大意氣風發時，賈躍亭剛從垣曲地稅局辭職下海。在縣城舜王大街上辦了一家卓越實業公司，倒賣煤炭，搞民辦學校。當年他的卓越中學為了和同縣城的銀杏中學競爭，賈躍亭還使出殺手鐧，優質生源免費入學，給補貼。現在很多人喜歡講樂視泡沫是西方的龐氏騙局，這都理解錯了，其實樂視是標準的山西模式。
但賈校長還是沒能在教育界搞出點動靜。免費送你個電視，大家覺得很開心，但要把孩子送到不知名的學校，雖然是免費，很多家長還沒這個決心。
賈躍亭比李斌早出生一年，生在山西省襄汾縣呂梁山腳下一個叫北膏腴的村子裡。他是家裡的幼子，上面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是大學生。除了在老家打過一口井，賈躍亭至今有20多年沒有回去過了，與老家幾乎斷了聯繫。
但他的骨子裡有晉商的精明和冒險。賈躍亭讀的是會計專科學校，小夥子眼光毒辣，成功攀上了當地副縣長的千金。儘管後來結婚又離婚，賈躍亭生意卻越做越大，從垣曲做到了太原，最終從太原做到了北京。
機緣巧合，兩個僅僅相差一年同樣出生在大山的孩子，卻在30年後相遇北京，並走上了同一個行業，成了競爭對手。
02
2012年，梁偉平和李斌打過一個賭。誰先成家就送對方一輛寶馬自行車。梁偉平是安居客創始人，安居客早年和搜房網打得你死我活，後來為了上市想薅點商家的羊毛，結果遭遇反水，最終估值15億美元的安居客作價2.67億美元賣給了姚勁波。
這並不影響兩個帥氣又多金的鑽石王老五惺惺相惜，硬是糟蹋這麼好的條件，單身多年。梁偉平每次見面都嚇唬李斌，口頭上說進展很快，但實際上都沒戲。
結果李斌自從上了訪談節目《波士堂》後，很快就有了心儀對象，一個平時不懂浪漫的工作狂，專門寫了一首詩，每天接送她上下班。李斌就像一個好好先生，挑不出半點毛病，難怪後來成為他妻子的王屹芝說，女人對男人的愛有八成是崇拜。
原本與李斌戀愛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他什麼都能聊，天南海北，也懂得照顧對方的情緒，但就是不談男女朋友應該談的事情。他說，他害怕這種親密關係的到來，女孩子給他買件衣服，也會給他帶來無名的精神壓力。話又說回來，這種理由，今天被Ayawawa這些理論家總結為渣男的三大特徵。
直到央視國際頻道主持人王屹芝出現，才意識到，什麼害怕親密關係都是藉口。說白了就是沒有遇到一見鍾情的人。
王屹芝成了成功男人背後賢內助的典範：既能處理好家事又自力更生，既不幹政又能獨立思考。
王屹芝
摩拜單車賣身後，有一段時間流言四起，李斌因為堅持將摩拜單車賣給美團成了被指責的對象。李斌不打嘴炮，還是王屹芝護夫心切，站出來回應了爭議。事實上，李斌才是摩拜單車嚴格意義上的創始人，當初是他找來人、投入錢，把一個idea變成了一門獨角獸生意。
不同於李斌，賈躍亭的生命中有三位女人都在不同的時間段佔據了舉足輕重的位置，並和他的事業緊緊綁在一起。1997年，賈躍亭在恆曲縣城開的第一家公司就是夫妻店，而他的老婆正是當地高官的女兒，頗有背景，賈躍亭的生意也是做的順風順水。
這段時光一直維持到2002年，在他發現新的商機後結束。這次他從縣城走到了省會太原。同年，他的第一段婚姻走到了盡頭。而實際上，他早早就為自己埋下了出路，更在1999年就與後來成為他第二任妻子的王凡成立新的公司。
這個套路被賈躍亭沿用至今。如今的第三任妻子同樣為賈躍亭的樂視付出很多。甘薇曾與白冰、韓雪、景甜並稱為京城四美，簡稱“冰雪薇甜”，和霍思燕、李小璐等人組成了“泰迪姐妹團”，卻一不小心成了偽豪門闊太。
在樂視的全盛期，甘薇獨自打理樂漾影視，夫妻和睦，親自上陣拍電影，站臺搞宣發，樂視年會的明星陣容堪比一線電視臺的跨年晚會。而在賈躍亭跑路美國後，全權委託甘薇回國處理債務，甘薇帶著兩個孩子，卡被凍結後只能刷2000元，還不忘對媒體發聲，“我相信老賈”。實在沒想到，原本以為嫁了個鑽石王老五的甘薇，卻像劉濤一樣，揹負一身債務。
2010年對賈躍亭和李斌都是一個重要的年份。
樂視網在籌建不久的創業板上市。賈躍亭之前創辦的西伯爾公司，已經於2007年在新加坡上市，運營沒幾年股價掉到了0.1新加坡元，並沒有引起多少重視。但名不見經傳的樂視網在A股上市引發一片質疑，不得不感慨，韭菜還是國內的新鮮肥美，經過賈躍亭包裝之後，樂視網成了A股市場難得的互聯網概念股，股價一飛沖天，市值最高時超過千億人民幣。
華興的包凡當時稱樂視網是變戲法，“一個排名第17位的視頻網站，卻有業內第一的財務指標。”更有VC說，樂視會改變VC評判項目的標準，那就是沒有標準。後來證監會發審委的官員被查之後才爆出，樂視當年的財務數據涉嫌造假。
但當時的樂視確實踩到了視頻網站的風口，以白菜價囤了大批影視劇版權，然後靠著版權分發悶聲發財。當所有視頻網站都陷入燒錢泥潭時，樂視網卻開始掙錢了。
儘管後來被爆出在上市審批時存在財務造假，但樂視在移動互聯網興盛的那幾年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股價一飛沖天，成了樂視生態的提款機。
樂視電視的會員甚至都賣到了2023年，一個電視會員賣出了接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政治覺悟。誰成想會員沒到期，樂視先塌了，所有的會員服務都停了。
李斌的第一家上市公司易車也終於在2010年在納斯達克敲鐘，但卻低調很多，當時的市值只有十幾億美金，遠遠低於李想的汽車之家。易車在股市就像李斌在企業家圈子一樣，都是低調的存在。
易車的業務倒很清晰：新車導購、互聯網營銷、二手車交易。按理說每一塊兒看起來都是大生意，但在中國時機不對，易車也一直沒有大成，市值最高時不過三四十億美金，李斌還自我調侃為“互聯網老妖怪”，美其名曰上市公司董事長，但真的給互聯網大佬排個座次，李斌肯定沒法坐在主席臺上。
儘管同樣是藉助互聯網風口和一級市場的崛起而起飛，李斌顯得低調很多，尊重資本市場的現有規則，不盲目鼓吹，也沒有非要打造出一個無所不包的易車宇宙。其實資本市場的規則很簡單，允許你講故事吹泡泡，甚至早期投資人會幫你來吹泡泡。但是這個泡泡吹多大，你多少要體現一下對投資者的尊重，誰都怕步子太大扯著蛋，尤其是投資者們，大家都想借著泡沫賺錢，但真要成為一場泡沫，沒幾個人願意。
但尊重這個紅線，不能說李斌沒有野心。劉二海對李斌說，就算把易車做到極致，中國企業家前100位也排不上你的號。一針見血。李斌看著年輕帥氣，但按照年份來看，和劉強東同一年，與馬化騰、丁磊都是同一個時代的人，而前面這些人並沒有要退位讓賢的意思，商業世界裡，從來只有叢林法則。
互聯網造車就成了李斌和賈躍亭共同努力的方向。相中汽車這個賽道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拋開環保的情懷，汽車幾乎是互聯網尚未攻破的最後一個堡壘，但又體量驚人，足以容納任何一個人的野心。
資本運作能力是兩人共有的優點，也正是這一點，讓他們都擅長“畫餅”，併成功吸引了一輪接一輪的投融資。樂視和易車的盤子越做越大，大到力不從心。
彼時，不同的選擇就帶來了不同的境遇。2015年，易車改姓京東騰訊，李斌低調地完成了原始積累，並且靠著這筆買賣介入一級市場，悄無聲息地打造自己出行教父的人設。
而此時，原本可以打造一個互聯網電視教父或者視頻會員教父人設的賈躍亭，似乎自己也相信了自己畫的大餅，債務越來越多，幾乎每個能講故事的地方，老賈都跑過去做了張ppt。只有三個蓋子硬是要應對七口鍋。
李斌在商界打拼多年，長袖善舞，並且這種務實而落袋為安的精神，很容易獲得專業投資人的認可。蔚來汽車在三年完成六輪融資，總額高達145億元。蔚來的第一批投資人名單，就包括了馬化騰、劉強東、雷軍、張磊和李想。
無奈人紅是非多。新勢力的出現往往意味著與舊勢力激烈交鋒，另一個敢想敢做的 “汽車瘋子”李書福看著這幫造車新勢力就不樂意了，“互聯網電動汽車到處忽悠，我覺得很危險，老百姓那點錢賺得不容易，看著都心疼。”
李斌聽著也不樂意了。20年前李書福不也說車是4個輪子加2個沙發嗎？不也說請國家給吉利一個失敗的機會嗎？怎麼到了新生代出現就都成了騙子，然後李斌默默跑去挖了李書福的牆角。
這種人的可怕之處是，不輕易開始，也不會輕易結束。李斌像他小時候放養的老黃牛，狼性不足，但看準了的方向，悶頭向前。互聯網造車這個事，李斌比賈躍亭更加深思熟慮，他在2012年就有了這個想法，真正著手做已經到了2015年。
但不得不承認，造車比做手機電視都困難，要大量資金，投入大風險高，還不能光想著賺錢，所以一定要有戰鬥檄文，一定要樹立靶子。一夜之間，傳統車企成了冥頑不化、不思進取的典型，互聯網造車運動從PPT開始進行著轟轟烈烈的宣傳。
打倒舊勢力的同時，還得樹立新旗號。相比於35歲被職場拋棄的危機，都市白領們感受更加強烈的是穹頂之下的焦慮。互聯網造電動車儼然成了夢想與情懷兼具的壯舉。言下之意，燒油的汽車成了霧霾的罪魁禍首，而從來不說電動車的電池也是汙染大戶。霧霾心裡也是一萬個MMP：你們BP裡的估值都是我貢獻的，現在非要拉我墊背。
03
2016年4月，北京五棵松體育中心，酷愛開發佈會的樂視一口氣邀請了海內外一千多家媒體，共同見證樂視生態的發佈。樂視甚至花了幾個億把五棵松改名為樂視生態中心。這是賈躍亭的高光時刻，儘管質疑從未停止，但如此盛況，別說夢想，連Wi-Fi都窒息。
當年對是否造車，樂視內部做過一個投票，大部分高管堅決反對，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樂視要錢沒錢，要經驗沒經驗。賈躍亭拍板，即使萬劫不復，也要梭哈all in，寶島有用愛發電，賈躍亭喊出了夢想造風。
賈躍亭找了一幫牛人，汽車找來了原上海通用汽車總經理丁磊，體育找來了央視主持人劉建宏，手機找來了聯想高級副總裁馮幸。令人尷尬的是，在丁磊的百度百科介紹裡，2015年到2017年是空白，而這段時間他正好在樂視工作。顯然，他並不為自己曾經在樂視工作感到驕傲。
這也是樂視從盛轉衰的開始。賈躍亭執意造車，生態化反的概念六到飛起，但樂視的每一個子生態都張著血盆大口，嗷嗷待哺，還沒來得及化反，就先崩塌。野心勃勃的賈躍亭最終沒能讓樂視生態運轉下去，臨走之前還拉山西老鄉孫宏斌給他墊背。
造車燒錢，而且燒的是大錢。李斌給的門檻是200億人民幣，這考驗的是找錢的能力。以賈躍亭的能力，200個億並非遙不可及，問題是賈躍亭不僅要造車，還有手機、電視、影業，甚至還想著賣酒。最終，躲過了2014年令式家族劫難的賈躍亭，卻沒能躲過後來的資金崩裂危機。造車成了推倒樂視大廈的第一塊多骨諾米牌。
2017年底，也是在北京五棵松體育中心，上萬人冒著寒風聚集在這裡，但臺上站著的人是李斌。
此情此景不免令人唏噓，16個月前在臺上激動落淚的還是賈躍亭，而很快這裡迎來了更加務實的李斌。樂視甚至因為資金鍊斷裂，已經沒錢冠名，樂視體育生態中心又重新改回了五棵松。
這是個成王敗寇的故事。所有的造車人都不喜歡和賈躍亭沾上邊，彷彿無形中被貼上了騙子的標籤，但他們不介意被說成是中國的特斯拉和馬斯克，儘管這個美國人也曾像瘋子一樣，但擋不住人家已經是夢想和情懷的代名詞，消費者和資本家都買賬。所以說，還是李想說話動聽，“特斯拉總算迎來了第一個真正合格的對手”。
蔚來在這裡發佈了首款量產電動車，為了造勢，李斌包下了8架飛機，60節高鐵車廂，19家五星級酒店，邀請了5000名粉絲參加。這是蔚來汽車首次面世時的盛況，不買車沒關係，來看看也行。
“我從來不做賠不起的生意。”李斌在開展新業務之前想得很清楚，一旦超出承受範圍，立刻止損。李斌在做易車時，嘗試過一段時間的汽車媒體，收購了很多報紙的汽車板塊，但遲遲沒能完成當初定下的營收目標，李斌很快停掉了這部分業務。
但李斌投資的眼光很準，他的投資版圖遍佈與車相關的領域和行業。智東西曾經統計過李斌的投資帝國，滿滿一頁紙，30幾家互聯網汽車服務公司都烙上了李斌的印記，包括了摩拜、優信、車和家、首汽約車、嘀嗒拼車等等。
這也會帶來麻煩，隨著李斌的名氣越來越大，來交換名片掃碼加微信的人越來越多，李斌心裡苦，本意想拒絕，又怕別人說他傲慢。只能委屈自己，成全別人。
媒體給他戴了頂“出行教父”的帽子，李斌並不感冒，“出行有飛機、地鐵、高鐵，多麼大的行業，誰敢被稱作教父？”他把位置擺得很正，市長不如市場，教父不如交付。
李斌不愧在汽車行業浸淫了十幾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儘管沒造過車，但知道用戶的需求點，也知道怎麼樣做一張恰到好處的PPT。相比於汽車本身，他也會強調背後的服務體系，從換電到車主服務被反覆提起。他在北上廣深最豪華的地段建體驗中心，開車都是次要的，來學習交流才是附加值。
“某種程度上，樂視汽車成為了互聯網電動智能汽車的奠基者；我們希望樂視模式助力中國汽車產業完成百年跨越。”賈躍亭的造車理念充斥著各種美好而空洞的詞彙，一直看不到具體落地。
所以說，夢想要有，更要認清現實，不是每個人都自帶導航定位系統，矇眼狂奔到頭來真的就掉入了萬丈深淵。
2018年8月，蔚來汽車在美國遞交了IPO招股書，籌款18億美元。雖然去年虧損了50多億元，但蔚來的賬戶上依然有數億美金。而當白衣騎士孫宏斌接盤樂視這個大窟窿時，150億丟進去都沒能砸出幾個水花。
李斌和賈躍亭都喜歡帶有點歲月桑滄的歌曲，賈躍亭眼角泛淚，深情演唱了一首《野子》，“大風越狠，我心越蕩”從此成了他的代名詞。李斌喜歡汪峰的《春天裡》，儘管他唱的全程不在調上，卻也有即便一無所有的從容。
但在歷史的關頭，賈躍亭很沒擔當地跑了，搭乘美聯航成了丁義珍，留下一屁股債務和樂視大廈裡搭帳篷的要債者。如今，曾經風光無限的賈老闆不得不跟在財大氣粗的許老闆身後，接受這位地產大亨咄咄逼人的視察。
而如果蔚來汽車IPO一切順利，李斌很快也將搭乘航班赴美，接受華爾街投資者的掌聲。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就像燃油車取代蒸汽車一樣，電動車越來越有取代燃油車的面相，只是相比於美好的概念和鼓舞人心的口號，歷史除了銘記勝利者，也會告誡失敗者：認清邊界與心懷野心同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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