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媒體坑,這些過來人告訴你:新聞院校到底值不值得讀?

人間不值得,那麼,新聞院校值得嗎?

邁入八月,又有一批學子即將奔赴大學,體味邁入象牙塔的新奇和喜悅。在我們感慨輿論凋零、調查記者遇寒冬之時,這批新鮮血液的注入,也無疑將為唱衰的新聞業帶來一抹新的希望。

事實上,關於是否應該選擇新聞院校的爭議一直不絕於耳。以問答社區“知乎”為例,高贊回答中也不乏對新聞學專業的悲觀態度。的確,每個大學中都有“好”專業和“壞”專業。前者譬如金融、會計、計算機科學等,專業實用性強,就業機會多,收入可觀;後者譬如語言學、歷史學、新聞學等,這類專業可替代性較強,對口工作機會少,升職加薪的空間也相對狹窄。

想入媒体坑,这些过来人告诉你:新闻院校到底值不值得读?

然而,新聞院校真的不值得讀嗎?新聞真的是一條不值得選擇的發展道路嗎?答案並不盡然,本期全媒派精選了多位同行的觀點與大家分享。在聽過他們的故事之後,或許,你會發現這個問題並不是一道對錯分明的判斷題,而是一道需要用親身實踐去作答的解答題。

正方觀點:新聞院校值得讀

“專業、系統的學習和培養仍是開啟新聞生涯的第一步。”

誠然,記者需要具備許多在課堂上無法獲取的品質,例如好奇心、同理心、富有智慧等等。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新聞院校的專業教學是完全無用的。在課堂上,學生們可以學會如何提問、如何引導發言、如何進行事實核查、如何撰寫報道、如何規避新聞報道過程中可能存在的法律風險、如何在採訪中保護自己等等。

現年44歲的Angie Chuang是科羅拉多大學博爾德分校新聞學專業的副教授,本科畢業於斯坦福大學英語語言學專業。Chuang透露,自己在本科階段曾經修讀過一門新聞專業的課程,當時自己對那門課程並不感興趣。成為新聞學專業的老師後,Chuang更注重藉助課程論文等方式訓練學生的寫作能力和新聞專業素養,並且會根據實際情況給予每名學生不同的建議和意見。

Chuang表示,新聞院校的專業課程的確可以為日後的工作提供一些實用性的經驗。可能有人會說,這些技能並不一定要在教室裡獲得,YouTube上同樣提供了大量的教學素材。“但學校的優勢是提供了一套系統的學習方案。”Chuang這樣說道。

“在富有前瞻性的新聞院校中,新聞傳播專業正在與時俱進。”

目前,許多新聞院校都已經成為產學研孵化基地,它們不僅僅為學生搭建了在一線媒體進行實習的平臺,還為學生提供了充分的自主創新空間。例如,西北大學的NUvention計劃和奈特實驗室旨在聯合通信工程方向的專家,共同研發多媒體插件;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新聞學院與本地新聞編輯室進行合作,共同進行新聞播客的開發;紐約大學新聞學院正在聯手荷蘭的De Correspondent平臺,籌建大型調查新聞網站;哥倫比亞大學托爾數字新聞中心則專注於對Facebook“通俄門”的研究和調查;與此同時,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還與斯坦法大學計算機科學專業進行合作,攜手研發相關新媒體技術。

即使在最平凡的新聞院校中,教學內容也遠不止於傳統的新聞寫作和新聞播音。數據分析、數據可視化處理等新興課程已經實現了普及,以確保學生可以在專業課堂內接觸到最前沿的理論知識和實踐機會。

“社會關係是新聞業的核心,而這也是新聞院校能夠提供的唯一具有價值的事物。”

新聞院校為畢業後想要進入傳媒業工作的年輕人們提供了原始的人脈積累和行業資源。現年24歲的Emily Kask曾就讀於全美最早開設新聞學院的密蘇里大學,因無法適應專業課程而轉學到以多媒體實踐見長的西肯塔基大學。一次偶然的機會,Kask接觸到社會媒體開始進行實習,在第一學期結束後,她的某篇文章被刊登在了《紐約時報》上。實習過後,Kask確定,相較於大學生活,自己更適合在工作中不斷成長。於是,Kask沒有再返回校園,而是以一名自由職業者的身份活躍於各大媒體。

Kask表示:“許多優秀的記者都畢業於專業的新聞院校,但這並不意味著新聞院校的學習經歷可以替代你的實習經歷,而是因為新聞院校為你提供了更多業內的工作機會和人脈。”Kask表示,社會關係才是新聞業的核心,而這是新聞院校能夠提供的唯一具有價值的事物。

另一個例子來自於現年25歲的BrittanyKing,她一直希望成為一名記者,但是,作為一名棕色人種,她的職業之路開啟得並不順暢。King直言:“身為一名非白人女性,我感到自己的新聞之路非常不受支持……”為了找到工作,King不得不向自己的母校密蘇里大學新聞學院求助,請求導師為她撰寫推薦信並推薦相關的工作機會。

反方觀點:新聞院校不值得讀

“新聞學其實是一個‘Field’(領域),而不是一個‘Major’(專業)”

新聞傳播專業最為人詬病的一點莫過於其涉獵廣泛,但卻沒有在哪一細分領域做到精通。行業進入門檻低,可替代性強,也是當前新聞業面臨的重要挑戰之一。除此以外,作為一個基於社會現實的人文學科,新聞業往往更加看重實踐能力和實操經驗,這也是為什麼有許多新聞院校的教師和專業記者不推薦學生向新聞學、傳播學方向繼續深造的主要原因。

有觀點認為,對於真正有志於從事新聞行業,同時在寫作、思維邏輯等方面具有天賦的同學來說,花費四年,乃至六年的時間在新聞院校進行學習將浪費大量的機會成本。因為在求職時,新聞院校畢業的同學並沒有比非新聞院校畢業的同學具有明顯優勢,你依然需要在職場上從零開始積累經驗。相反地,反倒是那些注重社會經驗積累的同學,會比“學院派”同學更具工作能力。

目前,社會上非科班出身的新聞人比比皆是。例如,現年34歲的Sammy Mack是一名報道公共衛生領域的記者,畢業於杜蘭大學醫學院。他表示,自己在選擇專業之前就已經堅定了從事醫療報道的決心,因此,他選擇了公共衛生這一細分方向進行深度學習。作為記者,他只是修讀了寫作課程,並沒有進行過專業的訓練。“應當選擇一個自己感興趣的方向作為主修專業,而非新聞或寫作本身。” Mack這樣說道。

現年48歲的Mark Puente是《坦帕灣時報》的一名責任編輯,他於2005年取得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的政治學學士學位。在此之前,他是一名卡車司機。Puente表示,政治學的學習既提高了自己的批判性思維,也讓自己對感興趣的領域有了更加深入的瞭解。“如果你認為新聞院校可能不適合自己,那麼不妨抓住一切機會,培養其他必備技能。”此外,Puente還建議正在考慮是否應該主修新聞專業的同學問自己兩個問題:除了新聞之外,我還對哪些領域抱有熱忱?我還能夠做些什麼?

現年21歲的Gwendolyn Wu畢業於加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社會學和歷史學雙專業,目前,她即將入職《舊金山紀事報》。Gwendolyn表示,社會學和歷史學的專業學習讓她的研究能力和事實核查能力比新聞院校的學生更勝一籌,這也是她沒有相關實習經歷卻能夠順利入職的重要原因。

“學習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往往會感到失望。”

“新聞理想”是大多數同學選擇新聞專業的初心所在,在這份沉甸甸的理想背後,珍藏的是一個個個體對於真相的追尋,和對社會責任的擔當。但是,也有觀點認為,正是因為這份理想太過珍重,所以才不建議大家將自己的愛好作為一門專業來學習,作為一個職業來從事。大眾傳播看似隱形,實際上卻無處不在,而這恰恰是新聞院校無法從根本上研究和剖析大眾傳播的悖論所在。事實上,沒有人能夠真正地做到掌控社會輿論,塑造社會規範。將改造社會思想的責任肩負在學生身上,未免太過沉重。

“新聞院校高昂的學費與新聞業的中低水平收入不成正比。”

新聞院校不被看好的另一原因是其相較於理工科高昂的學費,以及在學習過程中不得不購買各種器材所花費的鉅額費用。除此以外,正如全媒派在《新聞工作無法養家餬口了嗎?國外新聞記者早就走上了一條斜槓之路》一文中所述,目前新聞業的工資水平正處於歷史低點,相較於其他行業,新聞業的升職漲薪空間也相對狹小。高付出低迴報,讓就讀新聞院校增加了更多沉沒成本。

由於學費高昂,許多有志於從事記者行業的學生會選擇就讀其他專業,在畢業後再轉行到新聞業。例如,獨立記者Wudan Yan修讀的是生物學專業,她在畢業後通過向雜誌社發送郵件獲得了編輯助理的工作機會。除此以外,她還通過兼職工作補貼收入。她表示,一旦確定從事新聞業,就要做好通過其他途徑來提高生活水平的準備。“這是一個很有挑戰性的決定,因為熱情往往並不足以供養現實。”Yan說道。

新聞院校究竟值不值得讀?這個問題的答案,見仁見智。

在那些優秀的報道背後,有畢業於新聞院校的專業學子,也有那些“半路出家”卻依然成績斐然的同事們。他們同樣都是新聞人,同樣都值得欽佩和銘記。我們很慶幸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條規定,強制新聞從業人員一定要畢業於專業院校;亦然慶幸學界和業內的各位老師,一直對於這個問題懷有包容、開放的心態。我們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力,我們的人生牢牢握在自己手裡,這才是這道問題的真正意義所在。

而從本科教育的角度出發,任何一個專業都應該為學生提供修讀文學、歷史、經濟學的機會,在這些課程中所培養的能力,將使他們受用終生。而對於新聞院校來說,如何讓學生在四年的學習中深入地瞭解社會現實,走出傳統新聞教學中“通而不精”的舒適圈,則是現在亟需思考和變革的命題。

最後,每一個人都有最適合自己的發展道路,而每一條道路的選擇,都是帶著風險的。如果我們不曾嘗試,那麼我們也將永遠止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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