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老範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剛準備去赴和餘淮的晚餐之約——某人耿耿於懷那天的麻辣火鍋。
“耿耿，你最近工作緊湊嗎？”劈頭蓋臉這一句，沒有什麼套路上的寒暄和慰問，老範還是這麼直接。
“還可以啊，手頭幾個單子都是來拍閨蜜照的。”對待老範從來不用藏著掖著，我有幾斤幾兩他清楚得很，都說同行三分仇，老範算是我的前輩加老師了，沒必要。再說了，我這種人從小最缺的，就是競爭意識，
“得空來趟北京，給你介紹個大活。巨好。”他停下來發出噝的一聲，我知道他抽了一口煙。
“你怎麼不自己接啊？”脫口而出不經思考…給我一把刀吧。
“欸……傻啊你，你不知道我不愛拍人啊……這是一個特有才的藝術家，挺年輕的一女孩，中央美院畢業的。她想找個小眾攝影師給她拍套創意寫真。咋樣？”
“你才傻呢！你上啊，藝術家多好，萬一被你拍出感覺來了，你明年就能當上爹了啊……”
“去你的，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就想剝奪單身大眾的自由權利了？嘖嘖嘖，心腸歹毒啊，”他又停下來啜了一口煙，“行了不開玩笑，你安排一下時間，行不行今晚晚點給我發微信。”
“你……”我猶豫著該不該勸他重新找個愛戀對象，可萬一我誤會了，好像很丟臉。
“你什麼你，別想太多，我沒去的原因是人家要小眾的，你範爺我這不不夠小眾嗎！”
哈哈哈，還是這樣會給彼此臺階下的機智老範。
“成，就這樣吧，我接這單了。今晚晚點跟你對一下時間。”
掛了電話，叫的uber 也剛好到了。上了車後，我打了個電話給釘子，叫她查查最近的安排。
到了火鍋店，餘淮還沒到，我一個人靠著窗邊坐下來，見旁邊的一群高中生正聚餐，笑著鬧著。那些女孩子們還不會嫻熟地打扮自己，男孩子呢，可能還傻乎乎地一心只有籃球和遊戲。他們都對未來充滿了期待，期待那個獨立自由的未來的自己。但是他們以後會知道的，現在，是他們不可能回來的，最好的時光。
“發什麼呆呢？”餘淮在我面前打了一個響指。
“沒有，看著他們，想起我們以前了。貝塔還在英國混日子，簡單在北京律所工作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欺負……”我開始不由自主地囔囔起來。
最近事情好多，都忘了，得好幾個月沒跟她倆認真聊天了。每天只能在急急忙忙中給對方朋友圈新發的圖文點個贊，或者偶爾收到對方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包和公眾號推送。我們以為這就是保持聯繫，可是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們現在究竟開不開心。
餘淮突然捏住我的鼻子。
“幹嘛？！我的鼻子很貴的！”我拍開他的手，鼻子估計都紅了，餘大爺真下得去手。
“喲，你啥時候跟上潮流整容去啦……哈哈哈二傻子……”餘淮看著我笑出了聲。
我發現，他最近的笑點不是一般的低。
哼，不跟智障鬥，看菜單！
誒……牛肚子！墨魚丸子！千張！蟹棒！哇哇哇，這個好這個好，小肥羊！
點了單，鍋子很快就上來了！哈哈，重慶九宮格，這家店我留意很久了，生意這麼好肯定挺正宗的。
“耿耿，我發現，你認真吃東西的時候，特別好看。”餘淮突然放下筷子，單手撐著頭看我。我正嚼著土豆片，不好意思地笑著低下了頭。
看來他最近不僅智障，偶爾還是很會說話的。
“吃吧吃吧……再長點肉你爸爸估計就要來找我了。”
？？？
我抬頭看他，一臉疑問，“我胖了我爸找你幹嘛？”
餘淮笑著不說話，拿起筷子給我涮羊肉吃。
“哎呀你就告訴我嘛……為什麼？”這壞小子！
“你爸爸不得看看是哪個小子讓自己的女兒升級啊？”他笑著說，笑得比辣椒油還璀璨。
等等，升級？
“餘淮你個流氓！”“我這還沒流氓呢。”
“精神上流氓也不成！”
第十六集
從火鍋店出來，餘淮嗅嗅自己的風衣，一把扯過我，埋頭嗅嗅我的頭髮。“耿耿，咱倆身上一股辣油味。”他哭笑不得的表情逗樂了我。
怎麼辦，和餘淮在一起，多小的事情我都覺得特別滿足特別歡樂。
他提議一起沿著河線散步到人多的地方，因為餘爺認為好不容易一身味，不熏熏別人不划算。
於是，我們倆帶著一身油碟和辣椒的味道雙雙漫步街頭。有點明白為什麼以前讀書的時候情侶特別容易一起遭人討厭了。不過，被討厭也行，千金難買我樂意。
“餘淮，我吃太飽了，你別走那麼快。”我跟在他身邊，可能是因為身高問題…我總需要邁步邁多一個頻率才能跟餘淮齊步。
他停下來一臉無奈，徑直牽起我的左手，“你說我到底看上你什麼了……”
“不知道，我才不想知道呢。”嘿嘿，你後悔也沒用啊餘淮寶寶。
一路上，街邊的店鋪都在放著因為一個選秀歌唱節目而名聲大噪的a lin 的歌曲。可能是年齡到了吧，特別難去喜歡一些新的東西。直到現在，我還是覺得周杰倫挺好的，唔，結了婚也挺好的。
“餘淮，我想吃大板…”我停下來指著小超市 門口寫著紅寶石的一個綠色的小冰箱。
“你都多大人了…怎麼淨吃些小孩東西，天氣這麼涼，你腸胃受得了嗎…”餘淮此時此刻就跟小時候耿大爺訓我時一毛一樣。
“沒事沒事，剛才吃那麼多辣的，中和中和更健康……”我知道，撒嬌是可恥的。
“老闆，兩根大板。”
哈哈，這個人，還說我呢……自己不也饞了…
“餘淮，天氣涼的時候吃冰棍啊大板啊最好了，因為不容易化…”我咬著大板開始為自己各種開脫。
“只有傻子才會這麼大個人了吃個冰棍兒還化一身…”
餘淮，你個聊天終結者。
深秋晚風有點磣人，我吃著大板，餘淮一手拿著大板，一手把我半摟著。嘿嘿，嘴上說嫌棄我，身體倒是很誠實。
就這樣我倆居然就晃噠了兩個小時，在準備打車回家的時候，我突然肚子就開始疼起來。
“餘淮……我肚子疼……”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口。
“我說什麼了！你啊！”他喘了一口氣，“能堅持住麼？我們去醫院？”
“哎不用，我就是……”我彎下了腰，“就是想上廁所……”
於是，晚上十點多，一個年輕的男人揹著一個女式包包，拉著一個捂著肚子的女人到處找廁所……
老天爺，你敢不敢讓我有一次約會不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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