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州瞎話故事」高南阜趣聞——宋老九求畫

高南阜從揚州返膠省親。

辛置村佃戶宋老九聽說南阜是個畫家,便想借給高家“上籽粒”(地租)的機會求南阜畫一張畫,貼在炕頭上熱鬧一番。

天才放亮,宋老九量上二斗黃豆,備上毛驢,到高宅上租。繞道從河頭源門進城,到文具店花了一文錢買了幾張毛邊紙,迭了迭,揣在懷裡,牽上驢,又出城進了三里河村。

「膠州瞎話故事」高南阜趣聞——宋老九求畫

宋老九先交了“籽粒”,領了租票,然後整了整衣冠,來到了南阜的書房。

南阜正在書房看《詩經》,聽見有人進屋,抬頭一看,原來是宋老九。宋老漢是高家的老佃戶,與南阜年齡相仿。年輕的時候宋老九曾領南阜謁庸生廟,尋濯硯泉,找介亭故址,查河頭源的源頭。

宋老九大排行數九,因而南阜一直稱呼他為九哥。

“九哥,快請坐,快請坐”!說著,給宋老漢斟上了一懷茶。

“大少爺,幾年不見,你也見老了。”

“是啊! 一轉眼,咱們都五十多了。”

“聽說你會畫畫,我買了幾張紙求你給劃拉劃拉,省得過年再花錢買。”宋老九說罷從懷裡掏出那團毛邊紙來。

南阜接過折皺不堪的毛邊紙,真是哭笑不得,給他畫吧,實在是有失大雅,不畫吧,又怕傷了弟兄的自尊心。

乾脆,找張玉版宣畫張。

又一想,給莊戶兄弟畫張毛邊畫倒也別開生面。主意已定,立刻抻開毛邊紙,取出文房四寶,唰唰唰,幾筆就揮就一幅水墨瘦梅,

「膠州瞎話故事」高南阜趣聞——宋老九求畫

畫畢,即興題上了一首打油詩,詩曰:

山人不善畫毛邊,只緣毛邊性不堅。

倘若毛邊能作畫,版宣能值幾多錢?

晾乾卷好,交給宋老九說;“九哥,我畫得怎麼樣?”宋老九言不由衷地說:“好、好、好。”可心裡想:好個老糧食!還不如畫店裡兩文錢一張的‘四妃十六子,熱鬧呢?宋老九接過畫來道謝了,趕著毛驢回了家。

到了家貼畫時沒有漿糊,便找了個熱芋頭,四角一抹,糊在了炕頭土牆上。

第二年,春旱。

膠州地盤從正月初一到五月端午沒見過雨星星。

辛置村有座菩薩廟,據說是“大慈大悲,普渡眾生,旱天燒香能下雨,澇天磕頭能開晴。”

於是五月初六這天,縣太爺坐著四人小轎,帶著三班衙役,率領鄉紳財主,要來菩薩廟祈雨。

這下可慌了鄉約地保,吩咐村民殺豬宰羊,收拾房屋;村外黃沙墊路,村裡紅氈鋪地,準備迎接父母官。

一切準備停當。鄉約看了看縣官老爺下榻的房子,屋內牆上光禿禿的,十分不雅。有人建議掛上幅財神。私塾先生說,有傷大雅;有人提出貼上張鳳凰串牡丹。

私塾先生說,庸俗之極;不知是誰說,宋老九家裡有張高南阜的水墨《瘦梅》,私塾先生說;“善!善!”鄉約連忙到宋老九家小心謹慎地從牆上揭下水墨《瘦梅》拿來貼在縣太爺居室的堂屋裡的正中。

「膠州瞎話故事」高南阜趣聞——宋老九求畫

簡短截說,求雨已畢,縣太爺帶領人馬來到了“官房”歇憩。他剛剛迓進堂屋,便看到了八仙桌上擺的“四涼、八熱、兩大件”,又一抬頭見了牆上的“水墨瘦梅”。“啊? ”縣太爺看了《瘦梅》大吃一驚。

這一聲“啊”,嚇壞了鄉約地保,他們認為是酒菜淡薄,大老爺怪下罪來了,這還了得。個個心中像揣了個兔子。

縣太爺在首席坐定,呆坐良久,不動酒杯不拿筷。地保鄉約越發擔驚。

半晌,縣老爺拉著官腔問道;“這畫是哪裡來的? "鄉約戰戰兢兢地答道。“回老爺話,是本村宋老九家的。”縣爺連忙發話:“傳宋老九!”一袋煙工夫,把宋老九傳來了。

不待宋老漢叩頭完畢,縣老爺急問。“宋老九,你這畫是從哪裡弄的? ”宋老漢不慌不忙地說;“稟老爺,這是三里河高南阜給我畫的。”

縣太爺看宋老漢土裡土氣,便說道;“胡說,本官身為縣令,為取南阜之畫,也曾持名帖備厚禮以求,尚且不能,你一個小小百姓,高南阜怎能為你作畫? ”宋老漢只好如此這般地說了個詳細。

縣官聽罷,取出眼鏡,走到畫前,仔細地辨別是真是偽。這縣官終究是兩榜進士出身,肚裡有點墨水。他左看右看,越看越高興,不由得哈哈大笑,自語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宋老漢不解大老爺說的什麼。

最後,縣太老爺終於說明白了;“宋老九,這張畫我買下了,給你二十兩銀子!”宋老漢聽罷,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眼見得師爺把二十兩白花花的雪花銀,遞過來了,只好向縣官叩頭謝賞。

「膠州瞎話故事」高南阜趣聞——宋老九求畫

宋老九拿著銀子回家,老兩口樂得一宿沒合上眼。

第二天清早,宋老九帶上了五兩銀子趕著毛驢,買了五十刀毛邊紙,少說也有一百五十斤,再次找南阜作畫。老九想:一張面值二十兩銀子,一驢畫該賣多少?越想越高興,可到高宅一打聽,宋老漢直了眼:原來南阜已回揚州去了。

▍蔡鐵原蒐集整理 | 欄目顧問:髙敘成 | 編輯:一壺好茶 、紅塵雨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