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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可兒變成了暖男，如圖：
在遊樂場怕妹妹滑倒，扶著妹妹下臺階。
可我腦海還存儲著大量妹妹被哥哥“欺負”的畫面。
哥哥興致來了抱著妹妹親來親去。心情不好了，妹妹又不知趣的湊過去，哥哥一把推開，喊著：你走開！妹妹被兇得委屈撇嘴，忍了幾秒，放聲大哭。
哥哥心情大好時，也是嚇人的，想和妹妹瘋，揉麵粉一樣把妹妹按在沙發上揉來揉去。朋友看到了都說：小妹妹好可憐。
可能，我家的小妹妹上輩子沒有拯救過銀河系。
搶玩具，搶電腦，搶書，哥哥很少對妹妹主動謙讓，憑藉的身高和語速優勢，哥哥總能佔上風。
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我知道其實他是很愛妹妹，旁觀者從日常行為中真的看不出來。
1
我沒有留意到哥哥是何時變得這般溫暖，是去年，還是今年？是夏冬，還是冬天？
看到妹妹不高興，會著急地說：妹妹你別哭，別生氣。在動物園把最好位置讓給妹妹，還一直問：妹妹，你看了嗎，看到了嗎？
在他們倆5分鐘打一架的日子裡，我都不敢想象今生還能看到這樣的畫面。
上週在超市買餅乾，妹妹要買粉紅色，哥哥要買綠色，我說買一盒夠了。熟悉的畫風是，哥哥和妹妹糾纏一陣，各自堅持，哥哥使勁說服妹妹選擇綠色，妹妹就是不聽。
最後哥哥妥協，甩下了綠色盒子，但一定會咬著牙根，氣急敗壞地說：哼！你這個臭妹妹，看我以後還跟你玩嗎！然後漲紅著臉跑遠了。
妹妹坐在地上抱著她的勝利果實，看著哥哥氣鼓鼓的背影，表情複雜，明明贏了卻高興不起來。
而這次不同，哥哥爽快地放下綠色盒子，主動幫妹妹拿了粉色。看到他處處謙讓的模樣，我說：買兩盒好了。哥哥說：不用，其實味道是一樣的，妹妹喜歡就好。
孩子每天走在長大，可惜我們並無察覺，真正意識到孩子長大，並不是他幹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而是他的一個低眉，一個轉身，一句無意的話。
2
可兒第一次背上書包當小學生那天，家長只能送到學校門口。我叮囑著，中飯要吃飽，多喝水了，不要亂跑。可兒並不想聽，著急進去。
我看著他小小背影揹著大大的書包，走上臺階，淹沒在高年級的人群裡，顯得特別弱小。我以為他會回頭看我一眼，尋求鼓勵，他一直沒有回頭。
一群媽媽們和我一樣，在校門口踮著腳尋找著那個早已經看不到的背影。
有次我發現可兒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從圍牆外剛好能看到。我送到他到校門口，看他上了臺階，馬上抱著妹妹到圍牆外合適的位置。
看到了，看到了！我興奮地跟妹妹說。
妹妹問：媽媽，你在看什麼？
我說：在看哥哥。
妹妹說：哥哥在哪裡？
我說：那個，白色的衣服，藍色的領子。
妹妹說：那個是哥哥的衣服，不是哥哥。
-
我說：只能看到背影。
妹妹說：媽媽，哥哥為什麼不回頭看我們？
我說：……哥哥不知道我們在看他。
後來告我訴可兒，我在圍牆外能看到你。我以為他會在進教室後，放下書包的同時，順便回頭在窗外搜索下媽媽的身影。
但以後的日子，他從沒有回頭尋找窗外。
他在和同學交談著，或者整理書桌。可是送他進學校後，我還是等在圍牆外一會兒，期待他又一次回頭正好看見我。我想，不回頭看我也沒事。
3
孩子長大了，羽翼豐滿，要去天空飛翔，這是自然規律。就幾年前，他還認為媽媽的懷抱就是最美麗的天地。
忘記從哪次開始，學校的家長會，培訓班的親子課，可兒都要求爸爸去。他喜歡跟爸爸在一起，一起看書，一起坐著，一起午睡。
即便爸爸總在刷手機，他也接受。他喜歡爸爸粗獷，散漫的愛，媽媽的愛太密集，太關注。
白駒過隙，歲月如梭，彷彿昨天他還在喃喃地說著：只喜歡媽媽。
上個月我出差一週，這是可兒上小學後，我第一次出門這麼久。我很擔心，尤其擔心他的作文，這個爺爺指導不了，爸爸那周也在外地。
我叮囑他寫完後，拍照片發給我。又叮囑每天削鉛筆，週一穿校服。可兒忙他的事情，低頭聽著，沒有反應。好像我在不在家，對他的影響並不大。
我收拾行李時，他從房間出來，才意識我要走了。突然興奮地問：媽媽你一週都不在家嗎？我說是的。
他拍手跳起來說：太好了，太好了！
我從沒想過他會是這樣的反應，我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竟然一時沒有勇氣轉身去研讀他的表情，繼續埋頭問：好在哪裡呢？
他高興地喊著：我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呀！
我夾著失落和意外的複雜情緒回頭，看到一張無比燦爛的笑臉，那是發自內心的興奮，我忘記了自己的小九九，被他的快樂感染，我也笑了。
我自認為與他的親子關係一直不錯，他依然喜歡跟我說心裡話，說他的同學，他的理想，卻時而又喜歡與我保持一定的距離。
而我意識卻依然停留在——我出差那天他躲在角落流淚，我攬在懷裡安慰，他軟軟說：媽媽早點回來。
4
我想很長一段時間，我要在這樣時而欣喜，時而又暗自失落中度過。欣喜他終於長大了，失落他怎麼就長大了。
我以為自己是個細膩的人，這一刻才發現自己遲鈍無比，彷彿這一天是突然降臨。
我猜想我出門的一週，可兒也不會來問我作業的，寧願硬著頭皮自己做。
果然如我猜想的一樣。我中間打電話回家，可兒就問了一句：媽媽，我洗頭髮要洗髮水嗎？我說要放，我剛還要說點別的，他說：好，媽媽再見。
乾脆利落地掛了，不多一句廢話。
我又自以為是的想，他更不會主動跟爸爸聯繫了。
後來我無意中看到，可兒用爺爺的手機發給爸爸的樂高照片，一看日期，剛好是我出差的那周。
那套樂高他拼接了近一個月，在終於拼好的那個晚上，迫不及待的與爸爸分享，而不是我。
我知道，再過幾年，給爸爸的那個圖片，他也懶得發了。
昨天，我還在追憶他的兒時，他的美好，我的庸俗，他的善良，我的愚鈍，總想著還有時間呢，還有好多時間修正呢。
今天，他卻悄悄長大了。原來，對於每一個孩子，我們都只有一次當媽媽的機會，僅此一次。
孩子在奔跑著長大，我們卻在原地老去，孩子不會回頭看你，並用背影告訴你：你不必追，也追不上。
這世間，所有的愛都為了相遇，只有母愛是為了分離。
▶作者：Lucy，愛讀童書媽媽小莉特約作者，魔都二寶媽，曾是一枚理科技術宅，卻擅長用文字記錄養娃歷程，為人低調，文筆動人。
-End-
記得有時生活忙得團團轉，我會忍不住想，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孩子長大了就好了吧。
而拍爸用了一句完全相反的“名言”告誡我——你不能享受當下，你就無法享受未來。
是啊，我也不想做一個真的等孩子長大，再來感嘆孩子怎麼就長大了我還沒抱夠親夠的老母親，可只要是當媽的，就很難擺脫這種矛盾心理吧，盼你長大，又怕你長大。
帶娃的日子雖然辛苦，卻是我們一同生活的歲月，還是讓分離的日子慢些到來，再慢些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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