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譚縣令(傳奇故事)

鴻通府許大膽是諸城最大的屠戶,一天到晚,他身上都掛著一層油漬,還散發著豬血和豬尿混合在一起的怪味。人們都說許大膽是諸城第一埋汰,也是因為太髒的緣故,許大膽30多歲了,也沒討到老婆。

這年冬底的時候,許大膽背了個褡褳,開始四處討要豬肉賬。他為了防身,在出門之前,還將一把鋒利的殺豬刀用白布纏好,然後插到後腰之上。

許大膽這天下午來到孔家鎮,他討完豬肉賬之後,為了驅寒,還到鎮裡的小店,喝了半斤燒刀子。可是他酒足飯飽後,西邊的天空鉛雲翻湧,眼看著就要變天了。

許大膽明日一早,還要趕殺十口豬去賣,他自然不敢耽擱,可是他剛剛離開孔家鎮不久,北風便夾著雪花,竟對他迎面猛掃了過來。

許大膽面對呼號的疾風暴雪,被凍得實在受不了,他見路邊有一座破敗的土地廟,便推開廟門“嗖”地一聲,鑽了進去。

土地廟的瓦頂破敗不堪,根本不能擋雪,許大膽瞧著供桌底下有個圍簾,他正想伸頭進去,可是迎面卻被人“咚”地一拳頭,狠揍了出來。許大膽殺豬為業,脾氣暴躁,他被人一拳將眼睛打得烏青,只氣得“哇哇”大叫,許大膽伸手便拔出了後腰上的殺豬刀,然後上前一腳,將供桌踢了個底朝天,只見一個身穿黑衣,兩眼冒著兇光的怪物“嗷”地一聲,從供桌底下跳了出來。

許大膽也是被這個不人不鬼的怪物嚇了一大跳。那個怪物十指笸張,衝著他的咽喉,便直掐了過來。許大膽揮動殺豬刀“咔”地一聲,刺中了怪物的左肋,怪物吃痛後,轉身便逃離了土地廟,地面上“啪嗒”一聲,竟落下了一本漆黑的冊子。

許大膽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刀,是否殺死了那個怪物,他摸著“怦怦”亂跳的胸口,躊躇了一會,還是將地上的那個冊子撿了起來。

許大膽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他看著冊子上的密密麻麻的人名,也是困惑地直搖頭。過了不大一會,廟外的風雪見息,許大膽拿著那個冊子,一步高,一步低地回到了諸城自家的屠宰房。

許大膽的啞巴僕人打開院門,啞僕看著許大膽青腫的左眼“嗚嗚啊啊”地就是一通亂叫,許大膽低吼一聲道:“回你的房間,深更半夜鬼嚎什麼?”

啞僕捱了訓斥,一張滿是刀疤的臉上,全都是順從的神色。他小心地合上院門,一跛一瘸地回自己矮小的房間睡覺去了。

許大膽從第二天一早開始殺豬賣肉,一直忙活到了下午,他也沒有聽到本縣有人被殺或者是受傷的消息。許大膽的心情稍安,他拿著那個冊子,直奔隔壁孫秀才的家走去。

孫秀才是許大膽心目中最有學問的人,可是他剛拿起許大膽撿來的冊子看了一眼,手一哆嗦,冊子便“啪”地掉落到了地上。

許大膽問道:“怎麼了?”

孫秀才驚恐地說道:“這是勾魂簿呀!”

2.疊死連連

許大膽昨夜揮刀扎跑的怪物竟是鬼判,這本勾魂簿上,密密麻麻地寫著本縣已經死亡,或即將死亡者的名字!

許大膽對孫秀才的話只信了三分。孫秀才指著這本勾魂簿上面的人名,說:“你看最後一個打了紅勾的人名是牛百萬,牛百萬是本縣的一個大財主,我今早去買早點的時候,得知他在昨天晚上病故了!”

緊挨著牛百萬的人名是趙良,趙良是本縣的牲口販子。許大膽找孫秀才借過毛筆,他裝模作樣地在趙良的名字上打了個黑勾,然後說道:“要是趙良也死了,我才相信這本冊子,真的是勾魂簿!”

趙良領著幾個夥計從鄰縣趕馬回來,可是天黑的時候,剛走到縣城的門口,他騎著的那匹馬就受驚了,趙良從馬背上跌下,腦袋正磕到了石頭上,當時就翹了辮子。

許大膽得到一本勾魂簿的消息,立刻在本縣瘋傳。許大膽翻開那本勾魂簿,去問孫秀才,孫秀才告訴他,緊挨著趙良名字的那個人就是——李子坤,李子坤是本縣悅來客棧掌櫃的。

李子坤聽說自己的名字上了勾魂簿,他急忙拿著八樣禮物,驚恐不安地找許大膽來了。兩個人一見面,他一把抓住了許大膽的胳膊,叫道:“許老闆,我求求您,您可千萬不要在我的名字上打勾了!”

許大膽拿出了那本透著邪惡的勾魂簿,李子坤一見自己的名字上沒有被許大膽打勾,他的心情才稍稍寬泛了一些。許大膽看著李子坤緊張得直嚥唾沫,他讓啞僕端上了一碗茶水,說道:“李老闆,不成我將這個冊子燒了吧!”

李子坤剛喝了兩口茶,他聽完許大膽的提議,手一哆嗦,那碗“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碎了。他叫道:“燒掉勾魂簿,我的名字就沒了,這個火焚勾魂簿的辦法,絕對萬萬不可。”

李子坤叮囑了許大膽半天,讓他一定要好好保存這本勾魂簿,然後他騎馬回家,一頭將自己關進了臥室,上床睡覺,就再也不出來了。可是第二天一早,李府的僕人發現,李子坤的屍體已經僵硬了。

許大膽得知李子坤挺屍的消息,他驚得一下子愣住了。這時,就聽屠宰房的門外一陣大亂,竟是牛百萬的兒子,找他算賬來了。

許大膽曾經用毛筆,在勾魂簿牛百萬的名字上打了一個勾,牛百萬死後,他的兒子就說他爹是許大膽害死的。許大膽衝出了屋子,他和牛百萬的兒子分辯道:“我和你爹無冤無仇,我害死他做甚?勾魂簿上有你爹的名字,這就說明你爹的壽數盡了!”

牛百萬的兒子叫道:“放屁,我爹就是你害死的,你要替我爹償命!”

兩個人三說兩說,便動起手來,許大膽掄起拳頭,就將牛百萬的兒子一頓暴打,牛百萬的兒子捂著流血的鼻子叫道:“許大膽,我到縣衙告你去!”

3.暗夜殺手

諸城的譚縣令接到牛百萬兒子的狀紙後,他也覺得勾魂簿一案確實是有些蹊蹺。諸城的捕快上門,他們用鐵鏈子鎖住了許大膽,然後將那本勾魂簿也搜了出來。

許大膽被押到縣衙,譚縣令看罷了勾魂簿,他一擺手說道:“給許老闆開鎖!”

牛百萬的兒子叫道:“譚大人,許大膽害了我父親!”

譚縣令說道:“牛公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許大膽在牛百萬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墨勾不假,但沒有畫墨勾的李子坤也死去了。所以牛百萬的兒子把喪父的怨氣撒在許大膽的身上是不對的。

牛百萬的兒子敗訴,他一邊哭叫自己父親死的冤,一邊往公堂下面走,在經過許大膽身邊的時候,他咬牙切齒地說:“許大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牛百萬的兒子走出公堂,鐵勝銅卻急匆匆地從堂口跑了進來,他“噗通”一聲,往堂上一跪,叫道:“譚大人,您救命呀!”

譚縣令驚詫地道:“鐵老闆,難道有人要殺你不成?”

鐵勝銅是本縣鐵匠爐的老闆。他用哆嗦的手指著勾魂簿道:“李子坤後面,就是我的名字呀!”

譚縣令說道:“鐵老闆,你讓我如何救你呢?”

鐵勝銅的意思是,在諸城縣,最辟邪的地方便是縣衙,鐵勝銅要“廉正”的官威,躲過閻羅判官的索命。

許大膽也向譚縣令提出來,要在縣衙住幾天,有道是光棍不鬥勢力,真要是牛百萬的兒子僱用個殺手摸黑來到他家,他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譚縣令斟酌一下,說:“縣衙後院倒有不少的空房,你們兩個就搬進去吧!”鐵勝銅和許大膽領著幾個下人收拾出兩個房間,然後就搬到了縣衙後院。譚縣令還特意叮囑縣衙的捕頭劉老七,晚上領著四名機靈的捕快,在後院給鐵勝銅和許大膽守夜。

鐵勝銅的僕人早早將飯菜給他送到了縣衙。那個啞僕給許大膽送過飯菜之後,便領著屠宰鋪裡的幾個夥計留在了縣衙。

劉老七領著幾個捕快坐在後院花廳的石凳上,他們一邊吃著譚縣令賞賜的酒菜,一邊留心著後院的動靜。可是半夜的時候,忽聽鐵勝銅的房間裡傳來了一聲驚叫,劉老七領著幾個捕快正要去探看究竟,他們一個個頭暈眼花,全都中毒,最後“噼裡啪啦”地倒在了地上。

許大膽聽到動靜,他和啞僕領著幾個僕人也衝了出來。只見一個黑衣蒙面人,正從鐵勝銅的房中闖了出來,許大膽領著僕人們,高舉防身的武器,正欲將這個黑衣人拿下,沒想到那個黑衣人身子一擰,運用輕功正欲縱向房頂,就見啞僕一伸手,丟出了一面帶鉤的漁網,這面漁網罩在了那個黑衣人的身上,那個黑衣人“咕咚”一聲,落在了地上。

啞僕搶過許大膽僕人手中的一根木棍,直衝上前去,他對著黑衣人的腦袋,狠狠地掄棍打去。那個黑衣人被毆得連聲慘叫,道:“我是縣令譚大人!”

4.最後真相

鐵勝銅已經被那個黑衣人殺死在了屋裡,那個啞僕貼近那個黑衣人的耳邊,低聲道:“你是譚大人,那現在這個譚大人又是誰呢?”

這時,只見在臥室中休息的譚縣令聽到動靜,他領著幾名親隨護衛直接來到了後院。

許大膽聽到啞僕會說話,他當時就愣住了,可是他還沒等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聽譚大人冷笑道:“有人竟敢冒充我,劉老七你過來,摘下滿面巾,看看他究竟是誰!”

劉老七喝的酒中,一定是被黑衣滿面人下了毒藥,劉老七為了將功補過,他掙扎著上前,摘下了這個黑衣人的蒙面巾,這個黑衣人被啞僕毆得滿面是血,根本看不清本來面目。可是他還是堅稱自己是譚大人。

譚大人冷笑道:“給我狠狠地打,看他還敢冒充本縣!”

劉老七恨這個黑衣蒙面人給自己下毒,他和幾名中毒的捕快高舉水火棍,對著那個黑衣蒙面人就是一頓暴打,片刻之後,這個黑衣蒙面人便被捕快們活活打死了。

譚大人轉頭對許大膽說:“根本沒有什麼勾魂簿。勾魂簿就是這個黑衣蒙面人偽造的東西,目的是釋放煙霧,掩蓋他殺人的罪行。如今兇手伏法,你也可以回家了!”

譚大人送許大膽和啞僕等人離開之前,他為了表彰啞僕的功勞,還賜給了啞僕一杯酒。

許大膽領著啞僕等人回家,等他關上了屠宰房的房門,許大膽正要問啞僕會講話的原因,就見啞僕七竅流血“噗通”一聲倒地,已經中毒身亡了。許大膽在啞僕的懷中,發現了一封信,這封信沒有內容,只有20多幅圖畫,許大膽看完了這些圖畫,終於知道了勾魂簿一案的秘密。

啞僕才是真正的譚大人——譚有祿。一年前,譚有祿花重金捐了個諸城縣縣令,他本想上任後,大撈一把。

譚有祿來到諸城縣的悅來客棧住下後,準備第二天一早去縣衙上任。卻不想在半夜時分,他被自己僱來的馬伕,也就是那個黑衣蒙面的假譚大人所害。這個假譚大人名叫楊一平,他和本縣的趙良、李子坤和鐵勝銅都是把兄弟。

這四個人合謀用刀砍倒了譚有祿後,楊一平就拿著譚有祿的官印來到了諸城縣衙,當上了這裡的父母官。

趙良、李子坤將渾身刀傷的譚有祿送到了鐵勝銅的家裡,鐵勝銅本想用自己的鐵爐,將譚大人的屍身燒化,可是昏迷甦醒後的譚有祿卻掙扎著逃走了。

譚有祿匿身在許大膽家當了僕人,楊一平成了本縣的縣令後,貪贓枉法,可謂日進斗金,趙良、李子坤和鐵勝銅看著眼紅,他們自恃有功,就開始對楊一平進行輪番的勒索和敲詐。

楊一平不堪騷擾,便對自己的三個盟兄弟起了殺意。

啞僕一見時機成熟,他一邊寫信聯繫楊一平的雙胞胎兄弟楊二平,他一邊在土地廟中裝鬼,然後那冊他偽造的勾魂簿就落到了許大膽的手中。

趙良的坐騎受驚的緣由很簡單,譚有祿躲在暗處,他用彈弓打中了趙良坐騎的馬腿。李子坤斃命,那是他喝了譚有祿毒茶的緣故。鐵勝銅最後害怕了,他躲到了縣衙,可是楊一平又怎麼會放過他……

楊一平的雙胞胎兄弟楊二平更是個貪得無厭之輩,他當官發財的念頭比楊一平還要強烈。譚有祿找到他之後,他就同意了啞僕,也就是譚有祿要他代替楊一平當縣官的計劃。

鐵勝銅住進縣衙之夜,楊二平他就來到了縣衙,就在楊一平被打得滿臉是血的時候,他以譚大人的身份出現了。

楊一平害了譚有祿,譚有祿也讓楊一平臨死前嚐到了被害的滋味。楊二平在當上縣令後,他硬逼著譚有祿喝下了自己的一杯酒,那酒裡就有令人斷命的毒藥!……

許大膽將譚有祿的信和那個勾魂簿統統丟到了火爐裡,那熊熊的火爐中,立刻散發出一種令人聞之慾嘔的臭氣。

許大膽恨恨地往火爐裡吐了一口吐沫,然後大聲罵道:“髒,真他媽的髒!都說我是諸城第一埋汰人,現在老子知道,比我髒的大有人在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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