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條開陽路,99%的人不知道,是爲了紀念一個貴州人

北京南站西邊有一條連接二環與三環的大道,名叫“開陽路”。

很多人不知道,這是為了紀念一個貴州開陽人而改的名。這個人:

第一個發動修環城鐵路;

主持民國北京的第一次改建,並在改建過程中第一個提出“修舊如舊”的概念,第一個頒佈“勝蹟保護條例”;

主持修建了中國第一座真正的公園;

發起中國第一個博物館——“文物陳列所”(故宮博物院前身);

個人出資開創“營造學社”,把資料都捐給了清華大學,成為清華建築系的家底。

這個祖籍貴州開陽的牛人,叫:朱啟鈐(qián)。

北京有條開陽路,99%的人不知道,是為了紀念一個貴州人

牛人不是天生就“牛”的。

他三歲喪父,隨母親從河南信陽去了湖南長沙,22歲由姨夫瞿鴻機(清朝軍機大臣)提攜,在四川當了主管水道、水路等工程雜事的小官。

沒有走科舉路的朱啟鈐,從地方上的一個小公務員一路做到了交通部長,內務總長,靠的是踏實做事、觀察細緻。

後來他跟隨瞿鴻機到北京,先後擔任了一些不大的官職:管理譯學館、京師大學堂(北京大學的前身)督管。

1905年,終於得到一個“實權”職位——京師警丞,相當於北京市警察局長。當時的警察要管的事可比今天多:安全,交通,消防,衛生,社保,救濟……他也做得有聲有色。

北京有條開陽路,99%的人不知道,是為了紀念一個貴州人

在當警察局長期間,他創出了不少“新花樣”:在外城大柵欄推行單行道制;對違反規矩的肅王善譽的福晉判罰銀元十元……

1912年,他任北洋政府交通部總長,主管全國的交通。1913年當了內務總長,主持了民國北京的第一次改建,在改建過程中,他第一個提出“修舊如舊”的概念,也第一個頒佈“勝蹟保護條例”。

朱啟鈐當內務總長的時候兼了一個京師市政督辦,整理北京街市溝渠。當時的北京,廣渠門外墳墓荒草,沒有道路,沒有公園,沒有公廁、沒有博物館……無風三尺土,有雨一街泥。

在朱啟鈐的治理下,卻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在中國的城市還沒有行道樹的時候,朱啟鈐就第一次在北京道路兩旁種上槐樹,沿護城河栽上楊柳。

北京有條開陽路,99%的人不知道,是為了紀念一個貴州人

1915年6月16日,內務總長朱啟鈐(中)冒雨主持了前門改造工程開工典禮。

他還主持修建了北京的第一座公園,就是今天的中山公園。

這個地方原本是皇家祭祀的社稷壇,清帝退了位,沒人管,壇裡榛莽叢生,蛇鼠為患。

朱啟鈐說想蓋個公園,北洋政府說行你幹吧,但我沒錢。

他自己先捐一千元,成立一個董事會,對外募捐,說北京一向是首善之都,卻“向無公共之園林,堪備四民之遊息”。不到半年籌了四萬多元,就搞定了。

然後又出面與清宮交涉,在公園與故宮之間開了扇門,把西華門內的武英殿闢為展室,展出皇家珍寶,起名“文物陳列所”。

這是中國第一個博物館,也是故宮博物院的前身。

北京有條開陽路,99%的人不知道,是為了紀念一個貴州人

北京市中山公園,第三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朱啟鈐的夫人,是曾國藩後人之女,她10歲才隨父親從巴黎回國。岳父對朱最大的影響是“西人以製造致富”,財富才是一個國家現代化的基礎。

在南北議和失敗後,他退出政治,開始開銀行,煤礦。

在出訪歐洲時,朱啟鈐見人家“一藝一術,皆備圖案,而新舊營建,悉有志書上”,於是也下決心“再求故書,博徵名匠”,私人出資,發起了——中國營造學社,專門做中國古建築研究與整理。

營造學社請來當時的一批學術精英,包括東北大學建築系主任梁思成,中央大學建築系教授劉敦禎,建築師楊廷寶、趙深,史學家陳垣,地質學家李四光,考古學家李濟……美籍有瞿孟生、溫德、費慰梅,德籍艾克、鮑希曼,日本學者有松崎、橋川、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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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造學社彙刊,封面有林徽因、梁思成的簽名

這個私人組織共走過11個省,190個縣市,1937年前詳細測繪的建築群有206組,所及建築共2738幢,測繪圖稿1898張。對中國建築自遠古至明清時期的歷史發展脈絡第一次有了較清醒的認識。

這些資料最後都給了清華大學,成為清華大學建築系的家底。

直到現在,清華建築學者楊宇振說“中國古代建築研究的主要成就和基本框架依然是六、七十年前營造學社的成果,而且這些成果的獲得主要集中在朱啟鈐任社長的短短十來年間——關於這一點,實在不能不引起思考和反省。”

1946年,朱啟鈐家資散盡,開始陸續變賣收藏的冊頁,手絹,鋼琴,舊錦……來維持生計。再加上學社人員分散各地,營造學社只能停止。

1949年後,朱啟鈐曾任北京市文物整理委員、中央文史館館員等職,之後還將珍藏的明岐陽王世家名貴文物56件捐獻給故宮博物院。

北京有條開陽路,99%的人不知道,是為了紀念一個貴州人

朱啟鈐先生夫婦與五個女兒

朱啟鈐從未在貴州生活過,卻一直以自己的方式祭奠著祖先和故鄉。

根據開陽縣朱氏家族史記載,朱啟鈐原籍江西臨江府,後第一代朱敬之和朱順之入黔貿易,四代時已成為當時的開陽旺族。朱啟鈐屬於第七代。

朱啟鈐常常以“紫水洗泥”作為自己的別號,在題款時也經常使用“紫江朱氏”的印章。周恩來總理在朱啟鈐九十壽宴上問“紫江朱氏”的來歷時。朱啟鈐笑答:“吾祖發源之地,豈能忘懷!”

北京有條開陽路,99%的人不知道,是為了紀念一個貴州人

開陽為紀念朱啟鈐在其祖籍所在地設立的名賢路

1919年,徐世昌任大總統時,朱啟鈐爭取官銀1.4萬兩,重修了北京貴州會館。

他非常喜歡藏書,有藏書樓叫“存素堂”。《存素堂入藏黔籍之部目錄》1冊,著錄黔人文獻有400餘種。

1953年,他將多年所藏書捐獻給北京圖書館,由於對家鄉貴州的眷戀之情,還要求將“捐贈北京圖書館的圖書中的黔人黔宦著作轉交貴州”。

1939年,聽到故鄉開陽修志,他從北京查閱了大量的資料繕寫寄回,為《開陽縣誌稿》的順利成書作了較大貢獻。

北京有條開陽路,99%的人不知道,是為了紀念一個貴州人

朱啟鈐抗戰時期關於貴州資料的信函

1960年,朱老向家人囑託:百年後將平生收藏有關貴州文獻、圖書贈給貴州省博物館及貴州省圖書館。1962年11月,貴州有關人員前往北京,接受了這批文物圖書捐贈。

1964年2月26日,朱啟鈐先生逝世後,經周恩來總理批准,其遺體安葬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北京市為了紀念他,將北京一條連接二環與三環的大道改名“開陽路”。

北京有條開陽路,99%的人不知道,是為了紀念一個貴州人

周恩來看望朱啟鈐

朱啟鈐曾說過,知道要做的事有“歷劫不磨”的價值,就去做好了,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知道何日可成,也許“終身不獲見”,但是費一分氣力,也就深一層發現。

他說:“但務耕耘,不計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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