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业源流史(连载四)——唐宋时期

四、唐宋时期(618

年-1279年)

中国的袜子形制

唐之前,在冕服之制中,袜子的称呼有“袜”和“韈”,唐以后一律地称为“韈”。

早期冕服中绛色袜子的“赤心奉神”之意,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已不复存在,不过,在历代冕服制度中,有关袜子的具体要求中,始终保留了下来。其颜色在取消了本来的内涵之后,改为朱、红、赤、绯、白、青等色。在宋绍兴四年,冕服中袜子的材料定为定为罗表缯里。

唐代贵族的袜子多用锦织成,唐·冯赞《记事珠》中曾记述杨贵妃死后在马嵬遗落锦袜一只:“杨贵妃死之日,马嵬姐得锦袜一只。”

在唐代,妇人没有缠足的习俗,所以女袜和男袜的形制相通,一般男子用以帛,妇人则用罗为之。加文绣为美观,以蔽于袜中。

从魏晋以罗袜咏女子,六代相承,到唐诗出现就更加频繁了。至杨妃马嵬所遗,足可以证明唐代妇人皆着袜无疑。当时的妇人缠足其上亦有半袜罩之,谓之膝裤。载考唐人杂说云:“崔彦昭与王凝中表有隙,后彦昭相,其母敕婢多制袜履,曰‘吾妹必与子皆遂,吾将共行’。彦昭因不敢为怨。夫男子之袜行多则敝。使如今之膝裤。即远行何以多为据。崔母所言则唐世妇人之袜诚与男子无异。而两京六代皆了然矣。”可以看到当时男子无论膝裤还是袜子的制式,都与妇人相同。

在唐代,记载出现了另一种形式的袜子,“袴奴”(图4)。“袴奴”是唐时兵士的常备之服,与靴、挎等配合使用,是缚于膝下足上,便于跳腾之物,类似于“行滕”,“挎奴”与“行滕”功用相似,但从形象数据可以看到二者形制差异较大:一是“袴奴”无须缠绕绑缚,而是直接穿着系束,二是“袴奴”的长度也不是像行滕一样“自足至膝”,而是从脚踝处到膝下,也就是正当小腿部位胫衣也。“袴奴”之“奴”,并非用其本义,指奴隶或贱名。传世典籍中“袴奴”之“奴”多作“帑”,即“袴帑”,《说文·巾部》:“帑,金币所藏也。”段玉裁注:“帑,读如奴,带之言囊也,以币帛所藏,故从巾。”古时,人体可称皮囊,衣服可称衣囊,说明名为“囊”者皆可容物。所以“袴奴”的形状即两头系缚,形如囊,左右各一,着于小腿处。不像行滕般缠绕系缚的长条形布帛。是直接贯穿、紧缚于膝下足上,以麻布制成的便于跳腾远行之物,做工精致者作为军礼仪仗用服。

袜业源流史(连载四)——唐宋时期

图4新疆吉木萨尔县高昌回鹘佛寺配殿《王者出行图》中的王者、武士小腿处束缚物和莫高窟285窟西魏壁画《五百强盗成佛图》


“袴奴”功用上等同于行滕,但形式上却与中原本有的“袴袜”相类。行滕用于护腿,在辽墓壁画上所见着契丹行滕者,均为男性仆役或门吏、武士。大唐胡风之后,遂渐以中原本有的“袴袜”取代了“袴奴”。

“袴袜”又作“绔袜”“裤袜”,是男女皆可使用的胫衣,形似袜袎,通常以布帛为之,考究者施以彩绣,着时紧束于胫。此物最早见于《汉书》。《汉书·外戚列传下》:“又欲拜左将军孔光为丞相,已刻侯印书赞,昏夜平善,乡晨,傅垮袜……”应韵曰:“傅,着也”颜师古曰:“乡读曰向,傅读曰附,绔,古袴字也,袜音武伐反。《隋书·礼仪志六》:“祭服,绛缘领袖为中衣,绛袴袜,示其赤心事神。》唐后沿用,宋无名氏《致虚杂俎》:“太真着鸳鸯并头莲花袴袜,上戏曰:‘贵妃袴袜上乃真鸳鸯莲花也。”明《翰林记》卷一五:“十月,荣与广等扈驾南还,赐鞍马绵衣裤袜及路费。”

“挎袜”总是穿着于膝下足上,后又俗称“膝裤”《朱子语类》卷一三一:“秦太师死,高宗告杨郡王云:‘联今日始免得这膝裤中带匕首。”上引《致虚杂俎》“贵妃由是名袴袜为藕覆”下注云:“袴袜今俗称膝袴。”中原本有相似的“袴袜”,后世又易名为“膝袴”,“膝袴”之名行,则“挎奴”之名废矣。“挎奴”流传到日本后,称名为“指贯”。

在唐代,佛教僧侣穿鞋时,则必须穿袜(图5),僧袜亦称为“罗汉袜”,是一种用白布或灰色的布做成的长筒布袜,《释氏要揽·袜条》里记载:“比丘因天寒而得着袜。”僧侣穿袜,不但显得庄严威武,而且可以防范蚊虫叮咬。

图5敦煌画迹中的行脚僧(采自《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第:368页)


从出土文物来看,这一时期的锦袜实物也有发现。阿斯塔那墓地是西晋至唐代高昌城居民的公共墓地,总面积约10平方公里。1959年以来,考古工作者先后对其进行了13次考古发掘,清理西晋至唐代墓葬近400座。出土了纺织品、绘画、陶罐、文书等很多类文物。其中,纺织品类文物包括丝、毛、棉、麻等织物。1965年,在阿斯塔那唐墓出土一件米色绢袜,用蚕丝制成。其后又在1968年出土一双锦袜,用花鸟纹锦织成,上用橘红、黄、白、宝蓝、酱紫、秋香等八种颜色的彩线构成图案.这是迄今中国考古发现年代最的一件表现中原风格的斜纹纬锦实物(图6),其年代为大历十三年(778)。

袜业源流史(连载四)——唐宋时期

图6阿斯塔纳出土唐代米色绢袜


入宋以后,民风纯朴,由于理学的推行,穿锦袜者日趋减少。即便是贵族阶层,也是偶有为之。主要是因为在人们心目中,锦是一仲珍贵之物,纺织者手丝万缕辛勤织造颇为不易,踩在脚下非常可惜。因而在当时,穿锦袜被视为奢侈之举。宋初名将曹翰曾因穿着一双锦袜和一双丝袜而遭到人们的讥讽。宋人陶谷《清异录》卷下:“曹翰事世宗,为枢密承旨。性贪侈,常着锦袜、金线丝鞋。朝士有托无名子嘲之者,诗曰:‘不作锦衣裳,裁为十指仓。干金包汗脚,惭愧络丝娘。’”

宋代缠足之风开始盛行,因而妇女之袜多被做成尖失,头部朝上弯曲,呈翘突式。如元人刘庭信《戒嫖荡》词:“身子纤,话儿甜,曲弓半弯罗袜尖。”此时期的缠足妇女除穿有袜底之袜外,还流行穿无底之袜的习俗,这种袜子没有袜底,只有袜简,因为足部已有缠脚布系裹,无需重复。使用时包裹在小腿的下部,最长也不过膝盖,称“膝袜”或“半袜”。(图7)

袜业源流史(连载四)——唐宋时期

图7 宋代的无底袜


从江西德安出土的宋代绸女裤袜来看,这种袜子一般呈圆头形,黝后开口,并钉有两根丝带,袜脚下缘缝有一周环绕的丝线,中间用丝线织成袜底。

在当时的契丹,袜子有鞋袜和靴袜两种。靴袜的袜靿一般都高于短靴,较为肥大。鞋袜形制较为窄小。

同时期日本的形制

日本在11世纪的文献上开始有“足袋”一词的记载,这是一种分趾袜。而现在发音是“たび”的分指袜“足袋”,出现在镰仓时代(另一说为室町时代),其实际的起源以及发音来源至今未有定论。

对于其来源有以下说法:源自平安时代的贵族穿着袜子“下沓(しとうず)”,当时的猎人穿着的袜子是皮革制,这可能是起源之一。源自中国的丫头袜,与木屐一起传入日本,由于日本的下駄于当时中国的木屐形制相似,故有此一说。

日本所制作专用来配搭下駄的袜子,与中国的丫头袜没有直接传承关系,只是两者都是为搭配分指木屐而设计形状相似的袜子。

平安时代的皮革足袋,脚踝部分附上可缝合的纽,缝合后纽不会掉下来。

镰仓时代曾规定武家只限于从当年的十月十日到第二年的二月二日可以穿袜子,而且只有年过50岁的老人、贵族和经过各级官府特殊批准的人,才有这种待遇,是为“足袋御免”,到江户时代,才废止这项规定。

1657年发生明历大火后,皮革供应不足导致价格高涨,木绵制品在当时突然成为普及产品。在木绵制足袋普及之时,以钮扣扣住足袋的方法有所改变。现在的足袋是以呼作“こはぜ”(甲驰、牙签、甲钩、骨板)的金属制成的挂勾扣住的,绑在钮上的线称为“受け糸”(又称作挂け糸),这种方式是江户后期至明治初期期间非常普及。但以钮扣扣住的足袋并没有消失。

现代日本人在穿着和服与下駄、草履时仍然常穿足袋。最正式的是白色,在一些正式场合如茶道会穿着。男性出行时则常穿黑色的足袋。有花纹、图案的足袋则多为女性穿着。

在日本的出土文物中,据《论日本奈良、平安时代的“布”和“布衣”》载:布袜两双,一双略长,及膝,有缘;一双略短,名大歌布袜。奈良时代的袜的材料,不仅有布袜,也有絁袜、绢袜、帛袜和锦袜。长袜墨书铭“尾张子猪廿四日”,边缘为浅绿地花纹锦;短袜墨书铭“东大寺后一太平胜宝四年四月九日”,“东大网印”,是天平胜宝四年(752年)大佛开眼会上的伎乐服用。(图8图9)

袜业源流史(连载四)——唐宋时期

同时期西方的形制

古埃及风格袜子是现代西方的袜子和日本布袜之间的过渡。袜子埃及有专为大脚趾的空间,其它空间给剩下的,使得它能和凉鞋一起穿着;又他们紧贴到脚,不像日本布袜那样使用紧固件。(图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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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0 埃及的分趾袜


从5到11世纪,类似的服装在欧洲很普遍。到了公元6世纪宽松马裤被普遍采用。他们可能是亚麻、羊毛或者兽皮做的,并且有交叉的吊带。这些裤状衣服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严格,从脚到膝盖以下发展到靠近腿部。公元8世纪以后,袜子已为人们普遍使用。袜式有长有短,长袜统往往达到膝盖下边,上部边缘有时可以翻卷过来,呈现出扇形装饰、或在袜边上镶以刺绣图案。有的外形光滑,而有的外形呈皱褶状(图11)。短统袜高至小腿部位或短至脚踝骨处。略高于鞋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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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 皱褶状的长筒袜


到了公元10世纪,袜子成为了贵族中财富的象征。11世纪的所罗门国王形象中,靴内是一双大花图案的长统袜,疑为精巧的刺绣图案(图12),外观十分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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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 袜口有刺绣图案的长筒袜


12世纪,这些马裤被缩短到膝盖和小腿上,成了独立的服装或长筒袜(AngloSaxon)。这些粗糙的裁剪和缝制袜筒是由亚麻或羊毛缝制的。他们可能是鞋子状,也有光是一个袜筒,或者在足部有箍筋。那些鞋子状的,可能是用一个皮革或毡作为鞋底附着。12世纪,制鞋已成为一个非常熟练的手艺。鞋子可以在光脚穿着,也可以在穿着袜子的脚上穿着。在当时,长筒袜永远是男人排在第一位的时尚,穿着长筒袜的长度到膝盖,通常在长筒袜顶部有一个刺绣的袜圈。妇女的长筒袜和男人的基本相似,但被穿在膝盖以上,并用吊带来固定长筒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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