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來,爸爸陪你盡情玩

【“壯族三月三·健康春之聲”健康傳播文化作品展示】

作者 鄭立志

“爸爸,我想你了!你快點回來,陪我下圍棋,陪我一起玩。”一個7歲多的小男孩給自己多日不見的父親打電話,他鼻子有點發酸,要不是想著自己已經是個一年級的小學生了,是個男子漢了,他就忍不住大聲地哭出來。

事實上,一掛斷電話小男孩還是大聲地哭了,憋著的委屈化作勢不可擋的氣流衝口而出。小男孩覺得,在媽媽面前哭就哭了,在爸爸面前不能哭。

小男孩的父親叫姚江明,是鹿寨縣江口鄉衛生院的副院長。那天我打電話給姚江明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已經20多天沒見到兒子沒見到家人了,他1月24日除夕夜在單位值班,結果就回不來了。他家在鹿寨縣城,妻子是鹿寨鎮中心衛生院一名護士。我與姚江明同是衛建系統的人,對他還算熟悉,他30多歲,講話不喜歡拖泥帶水,做事幹脆果斷,顯得很男人,難怪他兒子跟他通電話時總是憋著不哭。

縣衛生健康局於1月26日大年初二召回全員,提前返崗。春節假只過了兩天就沒了,我心裡很不爽,當時我還不知道新型冠狀病毒已經來了。返崗第一天我領到了一塊臨時工作牌,成為鹿寨縣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聯防控指揮部工作人員。第二天我參加防控辦工作例會,才知道它真的來了,一男子1月20日從武漢回鹿寨探親,1月23日被確診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正在柳州市人民醫院接受治療,18名密切接觸者在鹿寨某賓館接受隔離醫學觀察。有5名存在疫區接觸史的重點患者在鹿寨縣人民醫院感染科接受觀察治療。全縣已排查出476名武漢返鄉人員,正居家隔離,每天接受醫務人員隨訪,排查仍在進行中,數據每天在增加。狼來了,我們提前返崗其實是理所當然的。

姚江明不用返崗,他一直都在崗位上。大年三十晚上6點多鐘,一位自武漢返鄉的病人來到江口衛生院,主訴咽痛、乾咳半天,值班醫生當即報告值班領導姚江明,他有一種不妙的感覺,當即到場組織醫務人員對該患者進行體溫監測、排查,對患者進行了隔離,將情況上報。後經縣級專家通過醫學檢查排除新冠肺炎病例,總算是有驚無險。但這天晚上,他睡不著了,他意識到這只是個開始,預感到短期內他是回不去與家人團聚了。是的,他回不去了,廣西於1月24日23時起啟動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一級響應,對,是在大年三十晚上啟動的。

1月28日大年初四下午,我作為工作人員參加了鹿寨縣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工作第四次會議,會議通報疫情,部署工作,強調要控源頭、斷傳播、防蔓延、早預防,務必守土有責、守土盡責。在這裡我記一下會議花絮。縣長說,這是一個進入戰時狀態的沒有假期的春節,肯定會令人終生難忘。縣委書記說,市委書記提出要全力做到不死人,不死人會給公眾帶來戰勝疫情的信心。縣委書記還跟與會的縣級醫院的院長和縣疾控中心的主任簡單交流了一下新型冠狀病毒到底是怎麼回事,人與人要隔多遠才是相對安全的距離。這激起了我的興趣,後來我惡補這方面的知識,知道了病毒的原宿主指向的是中華菊頭蝠,病毒危害人的健康的原理、人傳人的途徑、如何做好個人防控,這些話題我可跟人講一個小時。縣委書記在會上還表揚了某村的村支書,講他行動早,善於開展有效的宣傳,說那個村支書自個兒弄輛車子,帶上喇叭,像賣老鼠藥那樣巡村喊話。會議之後各村的喇叭也都響起來了。中渡古鎮70多歲老人曾廣畢還每天穿街走巷,用敲鑼打更的方式喊話宣傳。

全縣上上下下都忙壞了,特別是基層幹部和醫務人員,都在沒日沒夜地幹。姚江明除了照看醫院的患者,還帶領2名家庭醫生對全鄉26戶52名疫區返鄉人員進行入戶走訪,每戶每天入戶2次。為重點人員監測體溫、檢查身體,做好防疫宣傳、環境消毒、跟蹤查看、建立一人一檔健康檔案等一系列工作。

有一次,忙了一天的姚江明回到醫院宿舍,剛要坐下休息一會,一個緊急電話要求他立即安排人員到江口鄉高速路口配合政府設置體溫檢測點,對過往的車輛進行排查,對人員進行體溫檢測。他立即安排人員找來醫院下村用的帳篷去到高速路口搭建臨時體溫檢測點。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他在檢測點堅守到第二天早上。

疫區返鄉人員分佈很散,姚江明的足跡遍佈了每一個村。剛開始進村隨訪的前幾天,他帶領的隊員不固定,今天帶這兩個家庭醫生,明天帶那兩個家庭醫生,後來他意識到了工作的危險性,就把他帶領的家庭醫生固定了下來。他對他的那兩名固定隊員說,疫情來勢洶洶,如果一定需要有人倒下的話,就讓我們這幾個先倒下吧。他是黨員,有危險要帶頭上。他鼓勵他的隊員,也是鼓勵自己,“我們多加小心,做好防護,我們一定不會出事的,家人在等著我們平安回家呢”。

他每天在檢測點、各村屯、醫院來回奔波,忙得像旋轉的陀螺。守護一方百姓的健康,他認為是他們作為醫生的神聖天職。江口鄉的山山水水熟悉他們的忙碌的身影,各村的村民們熟悉他們忙碌的身影,隨訪對象更是與他們熟得像多年的好朋友。他們給大家帶去健康,帶去安慰,帶去信心,大家感恩他們,敬重他們。有人說,等疫情過後,或等到明年春節,一定要請他們到家裡來做客,要用最好的飯菜最好的酒來招待他們。

我在電話裡問過姚江明,想兒子想妻子想父母嗎?他沉默很久,講不出話來。我也打電話問過鹿寨縣人民醫院一個叫覃大玲的醫生,問她在隔離病區裡最難熬的是什麼?她也是沉默,久久講不出話來。

覃大玲是一位感染疾病醫療專家,參加過2003年抗擊非典疫情。今年從1月22日開始已20多天來沒回過家,她帶領她的團隊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不論吃飯、睡覺都是在規定的工作區域內。她們4名醫生9名護士,負責對重點患者和密切接觸者的治療觀察。出於防護要求,進入隔離病區的醫護人員,每次都必須穿上厚重的防護服,戴上口罩、護目鏡、醫用橡膠手套。因為都是一次性的裝備,所以不能喝水,不能吃東西,不能上廁所,一脫下來就不能再穿了。為了節約防護資源,她經常在病區一待就是幾個小時,把病房裡的工作做完才出來。脫下防護服,她的臉上、手上都是深深的勒痕。

後來她用微信回覆我問她的問題。她說,最難熬不是工作有多累,是想家想孩子,當然也有對這一疾病的恐懼。她說,這一疾病對我們來說是未知的,國家診療方案一直在更改。她說,我們很緊張,擔心被感染,那樣就會更長時間無法與家人會面。她說,我們有個護士叫秦豔秋,二寶媽媽,大兒子6歲,小女兒不到3歲,丈夫是神內醫生。她父親癌症晚期,在市人民醫院住院,母親陪護。兩個孩子放姐姐家。看著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我總是忍著眼淚去安慰她,表揚她,鼓勵她。她是主動要求來隔離病區工作的,她當時遞交了入黨申請書。

姚江明後來也在電話裡回答了我的問題。他說,想死他們了,稍有閒暇,我就要打開微信,看家人發來報平安的圖片。我怕兒子給自己打電話,又盼著兒子給我打電話,聽聲如見人。

“兒子,在家要聽話,莫亂跑,要勤寫寒假作業。”姚江明在電話裡總是這樣對兒子說,“寶貝兒子,美麗的春天很快就來了,到時候爸爸在家陪你下圍棋,還要帶你出去春遊,出去燒烤,去沙灘奔跑,爸爸陪你盡情玩。”

我在寫這些文字的時候已經是2月26日了。疫情以來,鹿寨縣累計確診新冠肺炎2人,均已在柳州市人民醫院治癒出院,20名密切接觸者早已解除隔離醫學觀察,高高興興回家了。從疫區返回鹿寨各鄉鎮的居家隔離人員已全部先後解除隔離。眼下正是復工潮,縣委書記說,疫情防控與復工復產兩手都要硬,兩戰都要贏。今天在樓下,我們衛生健康局的局長站在空曠處把口罩摘下了幾分鐘,我見到他臉上久違的笑容回來了。

我突然想到覃大玲還是一個文學愛好者,她喜歡寫詩。“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她一定喜歡海子的這兩句詩。我也喜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喜歡。

鄭立志,現供職於鹿寨縣衛生健康局。作品散見於《廣西文學》等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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