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絕詩書畫,一官歸去來(鄭板橋藝術人生)其一

在中國古代書畫史上,鄭板橋是一個傳奇人物。他傲骨凌然,特立獨行。從不畏強暴,一生疾惡如仇。

他勤於政務,競競業業為民辦事。以致萬人稱頌。在藝術上他苦心修研,博學慧悟。令詩書畫三絕,獨步藝苑…

今天當我們拂過歷史的塵埃,再追尋其走過的軌跡,依然讓我們崇敬有加,欽佩不已。

鄭板橋出生於一個書香世家,到他父親這輩已家道中落,僅有三十畝薄田,為了增點收入還開館蒙學,半耕半讀。遇到豐年還有點積餘,日子雖然平談,卻也過得幸福。

可是好景不長,到板橋四歲時其生母汪夫人就去世了。沒辦法只好由乳母費氏養育。這位乳母是板橋祖母的侍婢,極其善良,吃苦耐勞,對板橋更是慈愛有加。在大災之年,食不果腹,為了掙點吃食,費氏出去給人縫補漿洗,掙幾文錢抱著小板橋出去給他買個餅子吃。以至於後來板橋含著淚寫下了

食祿千萬鍾,不如餅在手。

即使費氏不得不離開鄭家時,(因其自家有事)也是把衣洗好,把飯菜做好溫在鍋裡,等板橋醒時,見食不見人傷心的嚎啕大哭起來。所幸的是到板橋十歲時,費氏又回到鄭家,繼續照顧板橋及其祖母。

後來板橋的父親又續娶郝氏,對板橋也非常善待,猶如己出。他曾作詩懷念繼母:

無端涕泗橫欄杆,思我後母心悲酸。

十載持家足辛苦,使我不復憂飢寒…

正是由於家庭的溫暖,讓板橋認識到了勞動人民的淳樸善良,及至當官以後,他也是同情窮苦,庇護寒士,當然這是後話。

在父親鄭之本的啟蒙下,童年的鄭板橋開始學習。他博學強記,非常刻苦。無論行臥或舟船車馬,都在誦讀,以至廢寢忘食。故學識遠遠的超越了同齡中人。有一次上課,父親看到了對面鐵匠鋪破敗的房子,隨機出了一幅上聯讓大家來對:兩間東倒西歪屋,小板橋馬上就對出來了:一個千錘百煉人。既工整又有含義。驚的父親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到十六歲時,鄭板橋又跟當地名儒陸震學習詩詞。這位陸先生精於藝術,淡泊功名。縱情於詩酒,性格狂放,有魏晉風度。據說沒錢喝酒,就把毛筆當了。如有人求字,先把酒帳還清,再贖回毛筆作書。鄭板橋性格受他影響極深,也非常尊敬這位陸先生。在以後的《板橋詞抄》這本書中,抄錄了很多首陸先生的詞章。

鄭板橋這樣刻苦攻讀,跟大部分士子一樣,都想走上仕途,幹一番事業。就在其二十左右參加了童子試,得中秀才。(另說中秀才的時間是十七歲)。但此後好長時間,沒去參加鄉試。其原因是“為忌者所阻,不得入試"。可能是言語不周,得罪了小人。沒辦法,為了生計也只能像父親那樣設館教學。也就是在個時候,鄭板橋成了家。娶妻徐氏,也是書香人家,勤勞賢慧,淑德善良,勤儉持家,日子過的平靜安好。

可人生從來不會一帆風順,總是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的前行,時不時來個跟頭,甚至讓你爬不起來。在板橋三十歲時,父親溘然長逝。本身這個不寬裕的家,就是勉強維持。這一來更是霜上加霜,再加上天災,糧食顆粒無收。村民們連飯都吃不上,哪有餘錢讓孩子唸書。這一來,板橋的私塾也停課,生計全斷。靠賣幾本書,愛人把簪環首飾也典當了,還是沒用呀!

不得已,板橋只得去借高利貸。不借活不下去,可借了也是飲鴆止渴,更活不下去。隔三差五就有來催債的,堵著門出言不遜。

爨下荒涼告絕薪,門前剝啄來催債。

板橋一看,在家裡呆不下去,只得出逃。來到揚州,暫住城北天寧寺,靠賣畫為生。可是賣畫,一沒有名氣,二沒有地位。無人認可你賣給誰去。

謀寫一枝新竹賣,近來筍價賤如泥。

偶爾賣一幅,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更何況家裡的妻兒。

果不其然,過了一段時間,等他回家探看時,自己的可愛的犉兒,病餓而死。當父親的不能為家裡遮風擋雨,不能庇護妻兒老小,心如刀扎一樣:

天荒食粥竟為長,慚對吾兒淚數行。

今日一匙澆汝飯,可能呼起更重嘗?

他在墳頭愴天呼地,撕心裂肺的哭,回應他的只有陣陣寒鴉,和那流水一起嗚咽…

人常言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由於孩子的早殤,當母親的哪能受得了這個打擊,一頭栽倒床上,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起來…

鄭板橋一之間鬢髮斑白,心如死灰,跑到了寺廟裡,真想遁入空門,一了百了。可是他骨子裡充滿著倔強跟不服,他不相信這一輩子會落魄到底。揚州是不去了,怎麼辦?路只有一條,重新科考。

可是時近年關,天寒地凍飯都沒的吃,怎麼讀書,板橋萬般無奈給本邑汪縣令寫詩求助:

瑣事貧家日萬端,破裘雖補不禁寒。

瓶中白水供先祀,窗外梅花當早餐。

結網縱勤河又冱,賣書無主歲偏闌。

明年又值掄才會,願向東風借羽翰。

天無絕人之路,這位汪縣令是個非常好的清官,就是放到現在,也是屈指可數。看到板橋的求助詩,馬上派人送來衣食銀兩,讓他安心苦讀。

到了第二年,鄭板橋到南京參加鄉試,順利高中舉人。這一下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後他的人生徹底翻轉,那種貧到骨的落魄,一去不回。嶄新美好的生活在向板橋款款走來!

(未完待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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