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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的胃口
提及閱讀，腦海裡浮現出的是陶淵明《歸田園居》的意境。這種散淡的耕讀生活，與現代人距離遙遠。對成天與文字打交道的我們而言，閱讀是一件日常。“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陶淵明式的閱讀趣味，在以計算為基礎，講求精準、高效的信息化時代，更是成了一種奢望。
讀書是文明社會的標誌之一。數千年的中華文明，關於讀書的故事數不勝數。除陶淵明式的散淡外，受人推崇的多是懸樑刺股、牛角掛書、鑿壁偷光、晝耕夜讀等苦讀的例子。於今人而言，讀書是一件唾手可得之事，對比古人讀書向學的刻苦與執著，在深感幸福的同時，內心總免不了有幾分遺憾。時代在變，我們閱讀的胃口也變了許多：有了富足，少了渴求；讀屏多了，讀書少了；便捷多了，精讀少了。
4月20日，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發佈第十七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報告。報告顯示，手機和互聯網成了人們每天接觸媒介的主體。2019年，我國成年國民各媒介綜合閱讀率保持增長勢頭，各類數字化閱讀方式的接觸率均有所增長，成年國民人均每天手機接觸時長為100.41分鐘，比2018年增加了15.54分鐘。
與之相反，成年國民人均紙質書報刊和電子書閱讀量和閱讀時長均有所減少。2019年，我國成年國民人均紙質圖書閱讀量為4.65本，人均電子書閱讀量為2.84本，紙質報紙的人均閱讀量為16.33期（份），紙質期刊的人均閱讀量為2.33期（份）。
這個調查採集的有效樣本量有2萬餘個，覆蓋全國29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包括城鄉的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科學性毋庸置疑。比照上述調查數據的紙質圖書閱讀量，我2019年讀的書還達不到平均數，慚愧！
反躬自省，我們的閱讀時間都花在哪裡了？平時讀了些什麼？調查公佈的相關信息或許可以說明。
據介紹，2019年，我國成年國民上網率為81.1%，比2018年增加了2.7個百分點，近八成國民通過手機上網。成年國民網上活動行為中，閱讀新聞、查詢各類信息、網上聊天/交友、看視頻、網上購物、在線聽歌/下載歌曲和電影是主要活動。
只有20.5%的網民將“閱讀網絡書籍、報刊”作為主要網上活動之一。時代變了，閱讀的方式和趣味也隨之改變。北宋文人黃庭堅曾言：一日不讀書，塵生其中；兩日不讀書，言語乏味；三日不讀書，面目可憎。古代文人的閱讀標杆，普通人自是難以企及。對今人而言，苦讀與不間斷的持續閱讀很少有人能做到，但深度閱讀的缺失和閱讀的娛樂化、碎片化傾向應引起我們警醒，特別是對有學業追求、專業要求和職業訴求的群體。
近期讀了王棟生老師的一篇文章，文中兩處細節，值得玩味。一次省級骨幹教師培訓，結束互動時，有老師問他：“我前年買了本歐·亨利的小說，可是我讀不懂，請問我該怎麼辦？”看著這位40多歲的老師，王老師無可奈何地回答：“那你就繼續讀呀，一直讀，直到讀懂為止。”那位老師對“一直讀”不太理解，猶疑不定。
另一位有著14年教齡的老師，問題更有趣：“古人不是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嗎？我常常很矛盾，我每次想讀書時，就想出門去玩；等到玩過回家，我又遺憾沒有時間讀書了，請問我該怎麼辦？”
兩位老師的問題有關閱讀，更有關教育。《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版）指出，要“運用專題閱讀、比較閱讀等方式，創設閱讀情境，激發學生閱讀興趣，引導學生閱讀、鑑賞、探究與寫作。”無法揣想這兩位老師的日常閱讀和教育生活是怎樣的樣態，學生又是怎樣在他們的引導下進行閱讀的呢？
有人說，教育的一個重要使命就是使閱讀融入我們的生活，使之成為我們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由此不斷提高我們的生活質量。在我看來，要讓閱讀融入生活，能通過教育激發青少年學生的閱讀興趣固然好，如做不到，最起碼也不能壞了他們閱讀的胃口。
對學生、教師來說，保持閱讀的好胃口非常重要，對我們同樣如此。自我反思，雖然讀書的時間少了，但我們花在閱讀上的時間並不少。工作關係，我們閱讀報刊、通過自媒體瞭解資訊的時間自然投入的多一些；生活需要，我們網上購物、觀看影視作品的時間也不少。但不管讀報讀刊，還是觀看影視作品，我們有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有沒有圍繞職業、扣住專業，把閱和讀的內容再聚焦一些、深入一點？能找準一個方向，調和閱讀的胃口，提升閱讀的品質，提高自我修養和生活質量自不待言。
“以食當飢，以學愈愚。”閱讀的價值不言而喻。1995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決議，將每年的4月23日定為“世界讀書日”，同時呼籲：希望散居在全球各地的人們，無論是年老還是年輕，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無論是患病還是健康，都能享受閱讀的樂趣，都能尊重和感謝為人類文明作出巨大貢獻的文學、文化、科學思想大師們，都能保護知識產權。25年過去了，這個倡導文明、洋溢芬芳的節日影響越來越大。
我專門做了梳理，當前，中西方的傳統節日，加上聯合國等國際組織確定的公共紀念日有近200個。忙碌的生活中，很多節日都在不經意間輕輕劃過，而崇文重教的傳統和書香中國的建設，卻讓每個“世界讀書日”都格外引人關注。
“山光照檻水繞廊，舞雩歸詠春風香。好鳥枝頭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這個特別的春天，限制了人們聚集和外出遊玩的時間，但足不出戶也給了我們沉澱的時空和閱讀的良機。春日正是讀書時，關於閱讀，願每個人都有個好胃口。
作者：李大林
微信編輯：陳思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