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散文:串門子

串門是農村的一種日常行為,說不上是民俗,應該是一個習俗,也就是一個不可缺少的習慣。鄉村裡的人家都是依路而居,習慣門對門,戶對戶,大家出了門都從一條街上走,碰頭碰面,打個招呼,總是問你吃了嗎?你喝了嗎?一天就這樣開始了。我生在農村,自小在一個小山村長大,農村有個最大的習慣就是閒暇時串門。候家家戶戶、男女老少都有串門子的習慣,如果沒人來串門,說明這家人緣不好。那時候只要家裡有人,大門都是敞開的,不管去誰家,不用事先打招呼,不用敲門直接進入。

男人喜歡晚上串門,吃過晚飯,琢磨著到誰家去轉轉,有喜事需要分享要說說,有心事需要傾訴也要說說,有愁事難事需要幫助更需要說道說道。每個人都有常去的人家,脾氣相投才走動的多。 "你來我往"是農村串門所體現的村落價值。

空閒無事就串門;在農村,清晨迎著朝霞,扛著鋤頭便開始了一天的勞作,晚上伴著餘暉回家,這樣的日子充實而又愜意,不過這樣的農忙日子一般都是三兩個月,其餘的時間都是貓在家裡面,有時一個人呆在家裡實在無聊,找街坊四鄰嘮嘮嗑,敘敘舊情,大家一起樂呵呵也挺自在的,但是有的人,到了農閒時候,卻整天串門,作為主人你來了又不得不陪你,這樣一來你就打亂了別人的正常生活秩序,長此以往下去很容易引得別人反感。

串門總愛說閒話,亂打聽;農村就是個小社會,在這裡大家彼此認識,彼此熟悉,往上數幾輩更是有親戚關係。因此串門時,有些人總愛關心別人的事情。但是有的人在串門時,卻總愛打聽別人家的家務事,亂扯各種閒話。特別容易引起鄰里之間的誤會。

串門說空話;在農村,去別人家串門時,鄰里之間有事相求,能幫就幫,不能幫的話就要果斷的回絕,鄰居也能體諒。但是明知道辦不成,還偏要為了面子而誇下海口,這樣一來不僅失去了信任,更免不了別人對你反感。

帶病串門;鄰里之間彼此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大家彼此信任,從不設防,院子的大門也是敞開著。但是卻忌諱別人帶病串門,因此這個時候儘量別串門。

第五,戴孝串門;農村有句老話叫做"身穿熱孝,不登鄰宅",如果家裡有親人去世的話,戴孝之人是不能去串門的。這個習俗在全國大部分農村地區都普遍流傳著這種說法。因為在外人看來,這個時候串門會給對方帶來晦氣。

有時,串門子也是一個新聞發佈會。女人們也串門,好像就是說說話而已,無非是婆媳的事情,或者妯娌之間的事情,更多的是孩子們的事情,說就說了吧,哪裡說哪裡了,誰知有些女人心裡盛下不,聽說後,串門不巧又說了,三串,四串,三說,四說,就傳到了別人的耳朵裡,結果妯娌之間或者婆媳之間或者女人之間就起了口角,或者打起了架,離家出走或者尋死尋活的事情都有。這叫"扯老婆舌頭",就是女人舌頭長,到處亂說,傳來傳去的添油加醋,添枝加葉地變了原味,這天底下還能不出事?農村裡最忌諱這個。

所以,男人們很反對女人們串門。反對歸反對,有事歸有事,女人們照樣串門,照樣張家長李家短的說些事,這是一種感情的交流和宣洩,是精神的一種張揚,很平凡的鄉村生活才因此而富有情趣,富有生機。

串門子是鄉村一種很普遍的社交方式,人們的幸福、快樂、煩惱以及對生活的感受都通過此種方式得到交流和消化。很難說串門子源於何時,方式的簡易,內容的隨意,時間的長短,人物的多少都能使鄉村接受,鄉村不能沒有串門子。

我喜歡農村的串門子,我也喜歡去朋友家串門子。我不喜歡在城市串門。先要敲門,對方一邊問:"誰?"一邊從門鏡裡竊視,惟恐有何不利,而農村一進大門連名字都不要說就大聲喊:"在家嗎?有人嗎?"主人一邊聽聲音一邊答應:"在家!"一邊就也大聲讓屋裡坐。來人也不客氣便坐下來了。

城市人進了屋,要握手,要相互恭維,要裝模作樣地看主人家的房子、器具,大加稱讚,很俗氣,也很費神。所以串門子在城市好像漸漸地消失了。即使住在一個單元,甚至對門都不認識。

而在鄉村,串門子還是那麼地被人熱愛,沒有什麼事要商量,說說雲天霧地的話也好,有時忙,多天不串門,就像生活中缺少了什麼,總要擠時間補上。

在鄉村,串門子已經不可缺少,似乎要從習俗變成民俗了。細想起來,我認為串門子已是鄉村的一種文化現象了,鄉村的一種精神寄託了。

在農村講究很多,就是串門子也有禁忌:

一,掐著飯點去串門的人

在農村串門說白了,就是沒事隨便聊天的。兩個人坐在一起嘮了一上午,到了吃飯的時候各回各家,下午沒事了還可以繼續聊天,這才是最正確的串門方式,但有的人掐著飯點去別人家串門,擺明了就是來混飯吃的,一次兩次還說的過去,每次都是這樣誰不厭煩啊。

二,大年三十去串門的人

其實不管是農村還是城裡,大家都最煩大年三十來串門了,因為對於農民來說,年三十是新一年的開始,也是家人團圓的日子,如果這個時候去別人家串門,破壞了這個家庭的溫馨氣氛,所以是會遭到別人厭煩的。

三,孕婦不能隨意串門

如果孕婦在家裡無聊,想去別人家串門的話,也是要看對方的情況的,如果那家正在舉行婚禮,或者正在辦白事的話,是不能隨意去串門的,農村人認為孕婦串門,對雙方家庭都不好所以十分忌諱。

四,生完孩子沒有滿月的女性

農村剛生完孩子還沒有過滿月的女性,是不允許出去串門的,很多人都說這時串門不吉利,其實這只是對產婦的一種約束,因為產婦剛生產完,身體虛弱容易被細菌感染,而過了滿月以後身體素質好了,就不害怕細菌感染生病了。

五,戴孝之人不能串門

農村誰家有人去世以後,孝子戴孝期間是不允許隨便串門的,而別人也不會讓戴孝之人進自己家裡的。因為在農村最忌諱的就是喪事方面的細節,如果戴孝之人在村裡隨便串門,免不了他人在背後說三道四,甚至還有人會在背後罵你,農民一定要心中有數。

串門,就像一條無形的紐帶,把親情、友情、鄉情連接在一起,人走動的多了,心就離得近了,感情就自然而然的加深了。農村串門的事,已經延續幾十年,而今還在繼續,今天回想起來,心裡依然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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