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人間惆悵客,奈何情深最孤獨

如果要問,這世間最美的愛情是什麼樣子,大多數的回答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個美好的愛情願景,卻來自於一位深情的傷心人,一位人間的惆悵客。而他自己,一生飽嘗悲歡離合,把一闕愛恨、一世浮沉,釀成了傳吟千古的詩篇。

他從一個家世顯赫鐘鳴鼎食的貴公子,到一個人未老心已老的人間過客;從一個瀟灑風流的少年郎,到那個纏綿病榻憂思難解的傷心人。區區“情”字,讓他一生困於筆墨之間,那些求而不得、得非所求的身不由己,讓他一生千帆過盡,最終寸斷肝腸。

一往深情深幾許?他把所有的深情真心,釀成了生花妙筆,字字成殤。

這個讓人敬佩又心疼、傾情又惋惜的男子,就是納蘭容若。

國學大師王國維曾評價他:“納蘭容若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來,一人而已。”

盛譽千古,惋惜不斷,這就是納蘭。

翻來青年作家紀雲裳所著的 《原來情深,最是孤獨:納蘭容若的詞與情》,講述納蘭容若的一生,因為愛,所以深情,又因為愛得太深,所以孤獨。


他本是人間惆悵客,奈何情深最孤獨


青年作家紀雲裳的文字風格清麗與溫暖並存,現代與古典交融,她堅信有詩書藏於心,歲月從不敗美人。她的文字給人帶來明亮光芒,為藥,治癒你內心孤獨隱痛,為羽衣,為你遮風擋雨。

三百年前,納蘭懷著孤絕的情思,佳句不斷;三百前後,讓我們在這本書寄託歲月抹不去的情思,探詞句情事,嘆納蘭心事。

出身貴胄,卻養了一腔赤誠

納蘭的曾祖父是赫拉部的貝勒,曾祖父的妹妹是皇太極的生母,祖父從龍有功,護主入關,戰功顯赫,功勳卓著。父親納蘭明珠是當朝皇帝面前的紅人,權傾朝野,娶了皇室正統的格格為妻。

身份顯赫的納蘭家族的大公子,納蘭容若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自幼天資聰穎,才思敏捷,過目不忘。他不僅有顯赫的家世,還有傲人的才情,更受康熙帝賞識,一身文武藝名滿京城,新詞每每落筆,都能引來爭相吟誦。

十七歲入國子監,十八歲考中舉人,十九歲因大病染身,錯過殿試,蟄伏三年於二十二歲補行殿試名列二甲第七。也深受康熙帝賞識,晉升一等御前侍衛,伴駕左右,前途無量。

像這樣的豪門貴胄,少有能平心待人者,納蘭容若就是那個例外。

“本是人間富貴花”,卻不以身份地位為榮耀,不以門第高低看他人。在納蘭容若的一生中,始終是謙謙君子,身在廣廈,卻心念天下,以赤誠之心結交天下名仕賢才,文人布衣在他眼裡從不低於當朝權貴。

有一些江南文人,如顧貞觀、嚴繩孫之流,不喜與當朝權臣同流合汙,卻與納蘭容若一見如故。後來納蘭容若也與許多漢族文人有著密切往來,從不以自己滿清旗人的身份驕矜自傲。

他懷揣著一腔赤誠,對知交好友仗義疏財才,對賞識的名仕也甘願出手相助。

後來,他的這些名仕好友們,為了惋惜紀念這個一腔赤誠、英年早逝的才子,將他生前的文稿詩詞結集成冊,刊印為《通志堂集》。

他的一腔赤誠,也算得償所願。


他本是人間惆悵客,奈何情深最孤獨


明月多情應笑我,辜負春心

曾有人說,納蘭的詞,太過清麗哀婉,不像出自馬背上的民族,倒更像是江南古都靜深的小巷裡走出來的,像是在山水畫卷裡浸染過的。

可這份清麗哀婉、清水蓮花之意,也是諸多忘不掉、掙不開、放不下的念想中,被人精心編制的一場夢。

出身葉赫那拉氏的納蘭,是身份顯赫的貴公子,然而這身份,這顯赫的榮耀,卻讓他如被烈火炙烤,逃脫不得,驚慌失措,惶恐不安。

自幼熟讀詩文,少時學習騎射。他不是迂腐牙酸的文人,也不是魯莽無狀的武夫,而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宦海沉浮、護駕伴駕的日子裡,那些陰謀算計,那些虛與委蛇,都格外的惹人厭煩。

可是又能怎樣呢?身為八旗子弟,身為御前侍衛,身為名滿京城的才子,他有放不下的責任與使命。哪個讀書人未曾想過要“為生民立命”呢?哪個學得文武藝的少年郎不想要策勳封侯建立不朽功業呢?

《送蓀友》一詩中,他寫道:“平生縱有英雄血,無由一濺荊江水。荊江日落陣雲低,橫戈躍馬今何時。”

看吧,他不是一個只知風月的柔弱書生,也不是一個心無掛礙的貴族才俊。他也曾心懷大志,也曾有一腔英雄熱血。

可連烏衣巷裡住著的王謝舊族,都已經隨著南朝的沒落而歸於寂靜了,那些王朝霸業,真的能實現嗎?那些功勳卓著,又怎樣呢?

燕子磯頭紅蓼月,烏衣巷口綠楊煙。

仍然是,連自己的心上人,都守不住;仍然是,連紅顏知己的一份情,都無法償還。所謂平步青雲,所謂盛名英才,竟無法原自己內心異常繾綣自在的夢。

試倩玉蕭聲,喚千古、英雄夢醒。

夢醒了,想逃離也逃離不得,只得在紅塵俗世逗留,一腔熱血才情,終是凝成了筆端的墨跡。


他本是人間惆悵客,奈何情深最孤獨


相遇太晚,情深不壽

相遇太晚,相愛太遲,深情似海,情深不壽。這十六個字,似乎說盡了納蘭容若的一生。

這世間本無情,是有情人一起做有情事,才成了多情路。

在他守護的那高大的宮牆內,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卻空守寂寥。初戀像一枚青澀的果子,尚未來得及品嚐,就已經被狠狠碾碎,徒留一地酸澀的滋味,在空寂無人的夜晚獨自品嚐。

“誰省,誰省,從此簟紋燈影。”一地心殤,相逢不語,只有在提筆潑墨時,才能聊以慰藉。

誰料舊傷未愈,又添新痕。按家族安排迎娶的妻子盧氏,本是位溫柔婉約的女子,卻被納蘭容若緊鎖在心門之外。也許他以為,他的心隨著初戀的表妹入宮而死,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慢慢沉淪在那個柔情似水、用潤物無聲的愛將他乾涸的心田澆灌的女子給予的情意中。等到他醒悟,盧氏已經在難產中亡故,一切為時已晚。

餘生漫漫,只剩下窗燭剪影,斷腸聲裡憶平生。

才情過人、嬌柔溫婉的江南才女沈宛,讓納蘭容若過上了一段愜意的紅袖添香、共剪西窗燭的愜意日子。

明明可以是才子佳人的佳話,卻偏偏應了郎才女貌、情趣相投的戀人總要被棒打鴛鴦的俗套情節,徒留無奈。緣分兩個字,落在納蘭容若的身上,更多的是有緣而無份,情深而緣淺。

人生若只如初見。

納蘭容若一定做過這樣的夢,夢裡,他與她相知相惜,與她共聽雨打芭蕉,與她在漫漫長夜中提筆弄墨,與她同看天邊的那條銀河,與她頭髮花白時回眸。

可惜相遇太晚,可惜情深不壽,可惜當時只道是尋常。

納蘭容若在他的詞裡勸著自己,也勸著讀他的我們。

情深不壽,最是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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