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年味顯淡,因為年味伴進了尋常的每一天

《過年》

從前的年,

過的是新鮮。

物質匱乏的年代,

只有過年最值得企盼。

父親踩著雪趕集,

揹回平日難見的物件,

裝著半斤水果糖和兩盒甜糕點;

還有鮮豔喜慶的年畫,

秦瓊和敬德怒睜圓眼;

一隻粗糙的塑料花,

插在捨不得扔掉的酒瓶裡,

能點亮貧寒之家的一整年。

全家人好容易去照相館照張相,

緊張得表情好像都不是那麼自然。

從前的年,

過的就是嘴饞,

小孩子一天往廚房跑好幾遍,

總想偷吃點白饃和肉乾。

小年過後殺豬宰雞,

放倉房裡用雪埋上防止風乾。

媽媽蒸花捲,做麻花,炸果子,

我們圍著灶臺不停地轉,

哈喇子差點流到盤子裡,

嘗一點兒後還想再嘗一遍,

心想著啥時能敞開肚皮,

把這些好吃的全吃完。

從前的年,

過的是儀式感,

自己動手的喜悅沖洗了貧寒的難堪。

念過私塾的大爺會寫毛筆字,

全村的鄉親排起長隊要寫春聯。

手巧的大娘能剪出不重樣的窗花,

吉祥的圖案剪出樸素的心願。

我們開心地跟在大人後貼對聯,

豬圈雞圈旁貼“六畜興旺”,

米缸麵缸旁貼“五穀豐登”,

壓水井旁貼“川流不息”,

就連門口的老榆樹上,

也貼張“出門見喜”“恭賀新年”。

人與人之間很是親熱,

一件喜事能在鄉鄰里傳個遍。

從前的年,

過的是企盼,

有錢的人家才放整掛的炮鞭。

三十的餃子實在是香,

但我們來不及細品,狼吞虎嚥,

那時候電視還不那麼普遍,

而且多半是黑白畫面,

沒有暖氣我們也能熬到十一二點。

噼噼啪啪的鞭炮聲在深夜點燃,

小夥伴打著燈籠映紅小臉,

撿沒響的散炮用口袋裝滿,

我們才戀戀不捨地把家還。

從前的年,

過得很溫暖,

一件花衣裳就能臭美整個新年。

除夕晚上睡覺前,

拿出媽媽做的花衣裳在身上試半天,

睡覺前不忘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枕邊,

心想著穿上這身行頭去拜年,

會不會比往年多得幾塊壓歲錢。

從前的年,

過得很緩慢,

走一家親戚要花上一整天。

父親那輛二八車把上,

一邊掛著幾封紮在一起的茶果,

一邊掛著一籃蓋著毛巾的油條,

我們坐在大梁或後座上,

說說笑笑就到了山那邊。

五塊的壓歲錢在那時算是鉅款,

握在手中感覺自己像個老闆。

和兄妹瘋玩,不小心弄掉一塊錢,

深夜裡想起這事兒,

總會忍不住難過好幾天。

從前的年,

過的是團圓,

走親戚從初二走到十五,

一出動就是一大家子也沒人煩,

鄉鄰間不像今天這般冰寒。

那時候沒有手機,

更沒有電話短信拜年。

吃飯時有說有笑地吃飯,

見面時誠誠懇懇地拜年,

燭光下老友能說很久的話,

雪地裡離別的親人捨不得再見。

沒有電子設備和高科技的年代,

專注的心和真切的情,

佈滿記憶中春節的每一天。

從前的年

清貧如洗卻不孤單。

從前的父母,

身體健康勁兒使不完。

從前的故鄉,

河水清澈牛馬撒歡。

從前的春節,

沒有春運年味不淡。

從前的我們,

心裡善良又簡單。

回不去的,

是從前的年,

吃不夠的,

是故鄉的飯。

忘不掉的,

是曾經的人。

找不回的,

是純真的心。

我們終將走過從前,

我們總要迎來明天…。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