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日祭:口罩下什麼都有,比如鼻涕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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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醒來,身上一丁點被子都沒有,從床下撿起來,繼續昏昏沉沉地睡。這些日子我有點怕媽媽的手機響,也不太喜歡華為的鈴聲《榮耀》。這一刻還是來了。

早晨6:30左右出門,隔壁門棟的老爺爺還是坐在路口。往前走,菠菜和其他一些蔬菜在外面的黑色籃筐裡擺著,紅肉也攤在木板上,應該有排骨吧?望著攤主,他也看著我。

坐在車裡聽卡農,呼吸困難。肚子不太舒服,和昨晚睡覺有關吧。老屋門口站著、坐著的有一些人,帶著口罩,也不太認識。家家走出來,目光溼潤,但有神,“你爺爺都不在了”,我握了她的手,送去了些暖意。

家公爹爹身上蓋著黃布,躺在掛著日曆的牆邊。等著媽媽點香,我看著遺像和藍色大鏡子上貼的白布,上面有悼念的對聯。之前吃飯的桌子上,現在覆蓋的是一些灰燼,邊上有一盒口罩。輪到我,確實不怎麼會,之前上墳都是媽媽點好,我來作揖。“捏著中間點。”夠到臺上的蠟燭,兩遍才點好,拿到嘴邊,拉開口罩,吹滅,插到香爐裡。“去洗個手。”


四月二十九日祭:口罩下什麼都有,比如鼻涕和淚


小房裡堆了些柴火,還放著其他雜物。我不知道該站著還是如何,片刻,家家給我端了個小板凳。小學一次大型考試前(好像是雙基的英語)的午休,一個男同學雙手握著三根水彩筆,虔誠地對著空氣拜了拜。初中的小組討論,後排的一個男生露骨地說,“我爺爺死了,那個房子就是我的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聊到這個話題的)。

昨天剛好回顧到蘇軾悼亡妻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哭喊的聲音只有一陣,更多的悲傷藏在心底。想想我經歷過的生命,有無力,有憤恨,傻樂過、心動過,就是還沒考上理想的學校。離開時,我不想每個進來的人都看見我的遺體,不希望是最愛但有些燥熱的夏天,而是有和煦的陽光,淡淡的清風的晚春。

學生時代無數次被哀樂弄醒,上學的路上有時可以看到路邊停著的靈車。在小房裡坐著的時候,鑼鼓就這樣響起。我被叫出去。鞭癱在地上,客廳裡的兩張大沙發椅擺在外面。突然的響聲把我嚇著了,車前掛上了白色的紙花。煙花竄上了天,綻放在水藍色的天空裡,每一束白日焰火都讓人顫動、心碎。它好像在告訴你,別忍了,大聲哭出來吧!捂著耳朵,仰起頭,那再也不是過年時的興奮與歡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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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0,前往玉筍山殯儀館。門口的帳篷下坐著幾個人,看著來往的車輛。下車,高處的林子有幾隻飛鳥盤旋。前年夏天去中山陵,登頂後,我問陵墓為什麼要修這麼高,“是給後人瞻仰的”。排隊等著火化,家公爹爹的遺體被抬出,左手背青黑,是輸液留下的印痕,攥著黃色的紙片(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黑色的壽衣上有些圖案和金線。舅伯拿著遺像,我從窗戶望著他走進去。像是體育中考前,有些手麻。後面的一位,相片上是嘴角微揚的笑容,留下英年的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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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繞到了休息區,是有遮陽頂的長椅。多是中年人,有不同的口音,話匣子被打開,不久又關上。對面的垃圾桶塞了幾套防護服,清潔工見其滿了,用掃把捅了捅。火化、冷卻、弔唁,儀式走完,抱著用紅布包著的骨灰罈,啟程。

路上經過了一些企業和工廠,背後是連綿的青山,熟悉而陌生,我們離開這裡,又回到這裡。下車,跟著嗩吶聲,一些人駐足在路邊。沿著彎彎的小路,一簇簇野花盡情綻放。走向高處,很久沒好好曬過太陽了。


財經新聞報道課開始了,講的是銀行,底下聊天區域在糾結有無畫面和聲音。走到陰涼處,再往前,一對父母在輔導小孩子的作業,“幾+0=5?你看啊,蘋果……”遠處是魚塘,沒有很大的風浪。

家公爹爹起得很早,睡得也很早,喜歡在切好的滷牛肉上淋麻油,吃的時候說“蠻好蠻好”。吃完飯,拿上泡好茶葉的保溫杯去打牌。遺像上,還是戴著那頂黑色小圓氈帽。媽媽和舅伯在墳前給家公爹爹燒了很多紙錢,可以繼續愛好。我們的身上已然刻上上一代的烙印,那就帶著這些,好好地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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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面鑼被拎出來,上面有紅色記號筆寫的“吉祥”。好像音準不好,“哎喲,是破鑼了”。往回走,有人在田裡插秧。拍下了中國民俗文化課上講過的稻草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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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飯館的路上,三位老人在臨街的房子裡打“上大人”,那是我不會玩的花牌。“家家以後要自己做飯了。”


四月二十九日祭:口罩下什麼都有,比如鼻涕和淚

飯館門口的海報


眼淚確實是鹹味的,我又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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