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故事

外婆是我至親裡接觸較少的,但我的記憶裡的故事卻是相當的豐富多彩。在我們那個孩提時代,每個週末只有星期日一天的休息。因此,去外婆家也只能是當天去,當天的回。外婆家離我們家的直線距離也不算很遠,現在開車去那裡,也就40分鐘就到了,但那個時候的交通並不發達,去往外婆家是坐船去的。


清晰記得,幾乎每個週日早晨,天還沒亮,5點鐘,母親就讓我起床。穿好衣服簡單洗漱後,我們便同出門了。天濛濛暗,孤零零的些許路燈撐在細高個電線杆上在風中搖弋著。清晨的巷道是那麼寧靜,路上的行人很少,但在那個時間點,總是能遇到三兩挑夫,挑著他們自家種的蔬果,步履急促的趕往前面崇安寺菜場,去做早生意了。

外婆家的故事

沿著筆直的小巷,到巷口右手轉,便到了阿仁大餅店。這時的大餅店門口,幾個早起趕著上班或是鍛鍊身體的人已經在排隊買早飯了。3分錢一個大餅,2分錢一根油條,母親通常會給我買根油條,自己也拿上一根,邊走邊吃,因為要趕停在大洋橋橋邊6點鐘出發的那一班船,早晨也只有那班船是去往外婆家了。

有時父親也會早起,送送我們,趕上時間還早的話,他會送我們母子上了船後,騎著他那輛28寸的老式自行車,到橋另一邊的中國飯店小賣部,給我和母親捎上幾個小籠饅頭來。父親是非常愛我的,每次看到我高興的伸出小手拿饅頭的時候,那慈祥的笑容也就立刻會浮現在他的臉上。


將近6點,隨著大副在那低啞的廣播裡催促著送親友的的人登岸,這時候父親才會離開我們。到了船上,我最愛坐在靠窗的位置,在那裡,才能看到隨著船的前行而不停在移動變化著的水花,那可是我最為喜愛的。船前去不久,便來到了黃埔墩。這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小島,上面有著一座兩層的樓閣,前後各有一個小庭院,種了幾株不知名的小樹。小島端立在河的中央,把河分成了兩條路線。


黃埔墩的歷史已經有很久了,宋朝之時,名仕文天祥受人迫害,被髮配流離,途經無錫就被拘禁在這個小島上。宰相海瑞前往無錫拜望恩師顧可久,也曾遊玩過黃埔墩。清朝時期,乾隆帝下江南,也特地來黃埔墩遊玩過數次。現在的黃埔墩依舊存在,唯有一位老人和陪護他的一隻家犬,在日夜看護著這已經存留在歷史長河中數百年,見證過無錫變遷的小島。在島的東面河岸堤上就是當年著名的無錫米市了,早在20世紀初,這裡就是全國的四大米市之一。而如今那舊時喧譁交易的場景已蕩然無存,替代的是一些古式住宅樓群的建起。

外婆家的故事

再過去,到鐵路橋了。過了橋也就是出無錫市區,當然也就是那個時候的無錫市區,現在的市區就大得多。船就一層,坐著累了的人們可以去甲板上走走,透透氣。母親是不讓我去的,怕船晃盪而傷了我,我也就只能一直坐到鄉下。河的兩邊是長滿青草的長堤,時不時能看到在自由放牧的羊群,在低著頭吃著青草。隨著船的經過,它們會抬起頭來看看,像是在跟這群每週必見的熟客打聲招呼。看到這些羊群,也最為開心了,它們給這枯燥的旅途帶來了些許的歡樂。船到三岔口,有時還能看到被運送過河的汽車,甚至是火車,都是拿大木船載的,橫跨過河,現在估想起來也覺大不可思議了。


2個小時的路程,早上8點,船就到了石幢鎮,也就是我外婆家的所在地。這時的大副又會站在甲板上衝著河岸邊大喊大叫一陣,緊接著把纜繩扔到河岸上,岸上有人忙著接應,忙著繫繩。這個場景在我很後來去布魯斯半島旅遊之時又見到了。等船靠穩,大夫才讓我們排隊上岸。別以為馬上就可以進外婆家了,外婆家在北七房村,離這裡還很長有一段路。


上了岸,就會有熟悉的人開始跟母親打招呼,“大小姐,帶兒子回來啦”。其實母親不是什麼富家的小姐,在姐妹中排行老大,那個時候都這麼稱呼。去往裡面,看到的是那些錯落有致的小橋,流淌不一的河徑,四周也全為白牆瓦房,每戶人家小院前後,包括小橋旁,小河邊都栽滿了花卉,綠樹。當時並不覺的什麼,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太美了,一個尤如名家畫中的安逸小村。過了這村便到了一望無際的麥田邊,外婆家是要跨過這麥田,再往前走一段路才能到。

這麥田中卻有一條小路,說它是小路,其實就是一條寬一點的田埂。碰到前面來輛自行車,你就得站在路邊讓其通過,否則是無法同時過了。那條天埂也不算太長,但對於我一個小孩來說,走得實在是太累了。田埂還不好走,到處是高高低低,坑坑窪窪的,若逢下雨天,那就遭殃了。來到田埂盡頭,還會經常望到二姨和姨夫在田地裡耕作,他們看到我們,也會高興的向我們揮個手打聲招呼。過了麥田,經過二姨他們家,再往前走不多遠,就會看到那個瘦瘦的,拄著柺杖,永遠是一身藏青色布衣的老者站在碎石路上,在默默地等著什麼,她便是我外婆。因為每週都要來,外婆就喜歡這樣在門口迎接我們。外公過世的早,整個家的裡裡外外都由外婆一人打理,她的臉上早已爬滿了皺紋。

外婆家的故事

這是一座三間小屋,進門是客堂,裡屋是小姨他們的臥室,我的外婆住在最裡面的一間,也是三間房中最大的一間。外婆的屋裡有栓小門,大人們是不讓我打開的,還是等我上了點年紀後,有一次我自己把門給打開了。


取下上栓,拿走下栓,打開兩扇小門,展現在面前的是另外一份天地,真的好比柳暗花明又一村。原來屋後是一大片雜草園,幾棵大樹樹立在裡面,園地裡遍佈雜草,四周圍也是其他人家的屋牆。這個有上百平方的園子是幾家人家後屋的圍牆所圍而成。那時候還是孩子,因而怕去得裡面被蛇蟲咬而不敢進去。站得屋內,可以聽到外面蟋蟀清晰的叫聲,樹上知了的蟬鳴。


到後來,在看了魯迅先生寫的“百草園”後,才覺得外婆家這後園也有著那麼一些靈韻。其實我也去過“百草園”,其和外婆家的這後院有著類似之處。現在回想起來,可能那時候大人怕我們進去裡面被蟲咬,或是擔心會有蟲爬進裡屋來,所以也就不讓我們小孩出到園子裡了。


外婆家所處的這個地方叫“北七房”,是一個有著數百人的小村莊。那個時候的北七房在我的影響中實在是太美了,到處是麥田,一望無際,現在哪怕要尋出一塊較大的麥田來,也已是可望而不可及。河水也非常乾淨,有些人家還在河邊挖上幾個魚塘和養蚌的池塘。外婆家是我每年寒暑假必去的地方,也是我那些居住在城裡面的表哥,表妹們每年要來遊玩的樂園。那時的日子過得都很貧窮,但這窮白相的知足感卻勝現在多少倍。我們有時候也會約定在假期裡一同來外婆家。釣魚,摸蚌,爬樹也是經常的事,最喜歡游泳了,也就是在外婆家門口的那條小河裡,我學會了游泳。

外婆家的故事

水裡面最為有趣的事,就是同伴們把四周圍的水花生,也稱水草,推在一起,等著氣泵船的到來。泵船行過之時,河水隨之起浪,可能是導致水中暫時缺氧的緣故,魚兒便會跳出水面。這個時候只要把已經備好的水花生往魚兒翻跳出的地方一推,那些魚兒就落在水草上面了,一拿一個準。掏鳥窩,捉知了,填鼠洞,打野鴨也都是我們在外婆家所享受到的童趣。


飛飛是我表弟,他是我小姨的孩子。79年的一天,我和母親照常去外婆家。到了那裡,大人們讓我坐在門口的石階上,並囑咐不要到外面去玩,之後就把門給關起來了。在外面也不知道坐了有多久,感覺上是呆了很久很久,最後,門打開了,說孩子出來了。那個時候的我只有6歲,對這事也是懵懂得很,到後來長大了,回想起來,才知道那是表弟的出生。有了表弟後,對我每週去外婆家添加了更多的樂趣。等飛飛大一點,他變得更頑皮,每次我們去的時候,他都會藏到床底下,以這種方式來迎接我們。


週日下午3點鐘是母親和我回程的時間,外婆總會給我們帶一些吃的東西。我們在4點之前定會趕到石幢那個碼頭,因為船4點準時出發,從不等人。這船平時一般都是用的客船,但偶爾我也坐過運牲口的木船,可能是客船在維修。這種運牲口的船,坐在裡面實在是難受得很,一個大船倉,裡面圈著牲口,大家只能坐在船口,最主要的是味道特別難聞。但那也沒辦法,那個時候只有這交通工具能載我們回城裡。


母親在她年輕時候,經常也會徒步從城裡走回外婆家。船到大洋橋碼頭,已是下午6點鐘了,這個時候,父親會在碼頭等我和母親。到我上初中的時候,外婆家開始通汽車了。但也不是很方便,車次很少,而且去車站和下車後都要走很遠的路。到現在,已經有直達外婆家的公交車了。當然,我們最近幾年回外婆家,都是坐著自家親戚的小車回去的,40分鐘就到了。


外婆家的往事是我最值得回憶的,童年的快樂因為童年的天真才變得如此珍貴。


我是盈小惠,一個會抽菸的偽文藝女子!分享生活點滴,記錄人生感悟!願與你同在! 落花無情水有意,亦浮亦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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