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村子,把鄉村當做歇腳驛站是我們這代人的悲哀

一、從鄉村仰望城市:

我以為自己是那隻

坐在鄉村井裡觀看城市天空的蛙!

老去的村子,把鄉村當做歇腳驛站是我們這代人的悲哀


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瞭解未知的世界,從小就十分羨慕村子外面的世界,尤其是那個被大家稱為城市的地方。

雖然,我對村子以外的世界的瞭解也很有限,僅僅是通過電視、書上和城裡打工回來的同村人的描述,但這些一知半解無法阻擋我對城市的熱情。更何況父母經常在我耳邊煽風點火:我們這輩子算沒出息了,希望你能考入大學,離開農村。

我甚至有時做夢都想,如果有一天我寫的東西可以被鉛字打印出來,那將是自己莫大的榮耀。打印機這種高科技,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老去的村子,把鄉村當做歇腳驛站是我們這代人的悲哀


我逐漸的開始漠視農村的一切存在,村東邊和小夥伴們趁著父母午休一起溜出來洗撲騰的黃綠色的水坑,每天上學都能碰到打招呼的鄰居,村南邊秋收麥收打場用的空地。

同時我開始拼命的學習,以奢望有一天能夠按照父母的意願逃離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村莊。

我想,當時我對農村或許沒有多少感情,我努力學習的動力恰恰來自於我想離開農村的願望。

我承認,小時候我錯誤的以為自己是那隻坐在鄉村井裡觀看城市天空的蛙!

二、從城市“俯瞰”農村:我一直努力想逃離的窮鄉僻壤竟是心裡最後一片淨土!

人們總有種錯覺,就是總覺得得不到的才最珍貴,進而忽略了那些自己已經得到的東西。

在城市裡生活了近30年之後,我開始反思一直以來自己對城鄉的認知,直到前幾天我才猛然發現:我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北京的生活,但是每次過年回家,始終有種莫名的親切感,總感覺回到村莊才像回到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總感覺那個我生活了十幾年的村莊才是我一生的主場。

在北京這個高樓林立的水泥城市之間,權責明確,一草一木都有人看護管理,但我感覺到的更多的是冷漠、嚴肅、快節奏,路上的每個人都急匆匆的,相互之間包容性很低,一點兒小事就能吵個翻天。

每個人都在忙著給自己和家庭建立起一個厚厚的保護傘,人與人之間難有農村的人情味兒,甚至鄰居見面連點頭之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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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感到很不安,不是我有求於左鄰右舍,而是我內心更向往農村的那份寧靜和人情。

在農村,路上有困難大家都主動伸出援手,也不用說謝謝。因為互幫互助是農村的常態,誰家有什麼紅白事、翻蓋房之類的,都是鄰居放下手裡的事兒過來幫忙。

人上了歲數,就更容易遵從自己的內心。在北京生活了近30年之後,我終於放棄了我小時候的執念:農村不是井,城市不是天,但我還是隻蛙!

從城市回看農村,我才明白,我一直努力想逃離的窮鄉僻壤竟是心裡最後一片淨土!

三、錐心之痛:

眼睜睜的看著農村衰敗而無能為力!


雖然父母跟我在北京常住,但每年過年父母還是習慣回農村去看看左鄰右舍,畢竟是一輩子的感情和關係,都在村裡。

每次回老家,街上曬太陽的老人就成為一個風景。他們偶爾嘮嘮誰又得了什麼病去醫院了,誰的病情又嚴重了,大部分時間都相對無言,哪怕街上有個陌生人經過,都能吸引他們全部的目光。


老去的村子,把鄉村當做歇腳驛站是我們這代人的悲哀


路面也硬化了,街面也比以前整潔多了,但是就是空置的宅基地多了,有些老房塌了一直沒人打理,再也沒有聽過兄弟間因為宅基地鬧矛盾的,子女們根本用不上了,自然也就不爭了。

村裡從最多的200多戶現在只剩下還有30多戶常住。大街上很少看到年輕人,不是老人就是孩子。人外出的很多,沒有了人村裡自然就沒有了活力。

街頭的老人和荒廢的宅基地加劇了這種凋敝。準確的說是死寂,平時安靜的可怕,晚上街上更沒有人了。村裡唯一能讓人感受到活力的就是過年這幾天,回家的車在街面都不太好找停車的地方。


老去的村子,把鄉村當做歇腳驛站是我們這代人的悲哀



每次回村,我都是既興奮又難過,興奮的是又可以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了,難過的是:熟悉的地方早已物是人非,很多認識的人都已經陰陽兩隔。

我清楚的意識到,農村會越來越衰敗,或許過不了多少年,人再少一些,父母也不想再回來了。

但是我又有一種無力感:面對日漸落魄的農村,我無能為力!感覺這個生我養我的村莊在我眼前逐漸閉上了眼睛,我正在目睹它的死亡!

更讓我感到羞愧的是,從小生我養我的家鄉,至今卻被我當成每年過來歇腳幾天的驛站!

四、每個離開農村的人都覺的自己沒有做錯:

但每個人都成為殺死村莊的幫兇!


每個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動力和權利,對於千千萬萬個像我一樣離開農村的人而言,很多人可能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農村僅靠種地能給全家帶來好生活嗎?不能!

農村能給孩子提供良好的教育環境嗎?也不能!

農村生病能找到好醫院好大夫嗎?很難!

沒有了人,尤其是年輕人,一切村莊就失去了原生動力,一切文化就消散成了無源之水,一切關係人情也不可避免的被解構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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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正是有了千千萬有這樣想法並且離開農村的人,他們沒有殺害農村的主觀意願,但在客觀上卻造成了農村的快速衰敗。

按照傳統的文化觀念,吃水不忘挖井人,離開農村在情感上是一種讓人心裡難以接受的行為,這和傳統道德和大眾的樸素情感相悖。

沒有人願意聽別人說自己的家鄉沒落、沒希望、衰敗甚至會消失。

但是,每個人都選擇用腳投票,義無反顧的離開農村,留在農村甚至連媳婦都娶不上。

當然,我也是可恥的幫兇之一。

但願,每個村子消亡的時候,那個曾經在這個村莊生活過的人,若干年後依然能夠記得這個村子的名字,位置,這個村裡的人以及自己在這個村裡的過往。

這或許是每個人悼念自己心中故鄉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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