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老西安人的吃(三)

富裕人家,不為吃喝犯難受熬煎,也不愁鍋水燒滾開了沒有米麵下鍋,不愁吃了上頓沒下頓,進王家、去李家借米借面吃接替不上的頓頓飯。一日三餐在家中吃,不下飯館子不去外邊買。飯菜還能吃飽,還果真找不出餓肚子時是啥感覺,除非時光倒退回到民國十八年(1929年)遭年饉。

關中老西安人的吃(三)


好家境,有時還有酒有肉吃,老人慶壽、崽娃子過滿月、立柱上樑、娶媳婦,而今時代變了,登科中舉不存在了,上大學、出洋,也是大喜事,伙食自要比平日好。不下飯館子,自炊自食待客加上自家人吃喝的耗費,比外邊買著吃花錢少,省下一個是一個,細水長流過日月。說到有酒喝有肉吃,喝酒有鳳翔柳林陳村老白酒,味道不錯後勁大,散酒便宜裝瓶貴,瓶裝酒貴妃牌的一瓶一斤五角錢,這是民國29年(1940年)西安市場上零售價。南大街萬壽酒店專銷的眉縣太白酒也是名牌貨,行人路過,聞香止步進店喝兩盅,立著喝,一根不洗不切的青黃瓜就是下酒菜,一看就是老喝家。

關中老西安人的吃(三)


吃肉,到肉鋪子割肉挑選著買。肉架上掛有鐵鉤搭子,鉤搭子下懸吊著的豬肉大小多少任人選,哪一串子大,就從哪一坨兒保準是先到先買挑肥嫌瘦,賣剩下的皮皮筋筋囊囊膪肉降價賣。到肉鋪子割肉往回提,一路上可得擔心在高空飛旋的餓老鴟衝下來把你手中物叼噙跑。肉丟了,人還受驚嚇。豬肉時價,民國29年(1940moan)的西安市場價,每斤賣到五角錢。酒肉一個價。婦女說:酒貴肉賤多吃肉;男人講:下酒菜得有。

關中老西安人的吃(三)


吃菜,城裡人吃菜得用錢買。有菜販提筐挑擔走街串巷吆喝著賣,青菜芹菜茄子豆、洋柿子!黃瓜蒜薹姜蔥蓮花白。主婦聞聲出門問價還價挑選忙,婆娘們眼尖手快,指頭去根去幫去皮去把把兒,一滿是淨菜,臨走還要順手捎帶著拿走一頭朵蒜、兩根蔥,不拿白不拿,拿了不白拿,省上一個是一個。人們就近買菜不往遠處去。到菜攤、菜擔上購買也很方便。可是民國三十年( 1941年),政府整頓市容拿菜販開刀,殺雞給猴看,不准許菜販進街人巷叫賣,一律往市場上趕,規劃出13個小菜市專賣菜。警察局出動警力管秩序,衛生局糾察查衛生。除去西安城內的大菜市與炭市街外,分佈在城內的臨時菜市有:三學街長安學巷南口、小保吉巷43號門前空地、大皮院、報恩寺大操場旁邊、尚仁路(民樂園)新市場西門口北、北大街王家巷東口、城隍廟街西倉]內、索羅巷西口、大新巷東口、復興街(生產路)得勝舞臺前、北關正街公字二號門旁空地、南關正街路東空地,總共12個菜市賣青菜。政府決定不便民,群眾斥罵怨聲大。市場冷落少人進,菜販抵制順民意。

關中老西安人的吃(三)


當年,市民中愛吃大米還得有點葷腥味的外來戶南方人,想買點雞鴨魚蟹蝦,還得去炭市街,去雞鴨販子扎堆堆兒的西澇巷。買雞蛋到東門口,雞蛋市上零買數個個,大蛋中蛋小蛋不是一個價,整躉合算。老西安城鄉的原住民,從來不吃雞與魚,一是嫌其腥氣不對口味;二是雞骨頭魚刺多,一盯就瞀亂頗煩,世上還是豬肉香;三是不懂得雞魚烹飪之法訣。常見有人刀割魚頭、雞頭和雞腳,拿它喂咪咪貓。

選自《老西安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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