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辽东 大明帝国的不散阴霾

望辽东 大明帝国的不散阴霾

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一名广东东莞籍的生员在经历四次会试落榜的波折后终于在第五次会试高中进士,结束了十年寒窗苦读之生涯。尽管不是名列前茅,但对于那个时代千千万万在科举苦海中挣扎的学子而言,已是修成正果,至少在仕途更上一层楼。这名35岁的新科进士就是后来名扬天下又争议极大的晚明将领袁崇焕(字元素)。祸兮福兮,正是在袁崇焕新晋进士的这一年,千里之外的辽东萨尔浒爆发了一场决战,这场明与后金之间的全面战争奏响了大明帝国的挽歌,袁崇焕的命运也将因此而改变。

明国的恶性肿瘤

萨浒一役,明军三路丧师,杜松、刘誕等将领皆战亡。后金以少胜多完胜,明军损兵折将惨败。这一仗明军究竟损失了多少人?后来清朝方面的史料说辽东经略杨镐“以二十万兵,号称四十七万”,显然有所夸大,而杨镐战后自己汇报说仅有七万兵力,也有为自己开脱之嫌,综合看来,时人王在晋在《三朝辽事实录》中记载的88550余人比较接近真实,这个损失对明帝国而言亦是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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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浒之战对大明帝国的副作用不仅限于军事失败本身,而是后续的一系列影响。就战役本身而言,明军三路丧师,损兵折将,将土数目明显减少,军事力量大为削弱。政治上,朝野内外充斥着埋怨与悲观的情绪,人心惶惶,内阁大学士方从哲说:“三路丧师之后,人心不固,兵气不扬。”社会上,大量官兵阵亡带来了极大的负面效应,大明朝的威信受损严重,对整个明军部队的士气也是个极大的打击。相对的,战后,后金的军事实力大为增强。后金八旗制度建立于1615年,至1618年攻取抚顺后,获人畜数十万,开始使用投降明军补充到八旗中去,次年萨尔浒之战后,明军除阵亡和溃散者外,也有大量被俘,后金兵员因此迅速增加,朝鲜方面的史料记载,后金“以前有长甲军八万余骑,步卒六万余名,今则长甲军十万余骑,短甲军亦不下其数”。双方军事实力此消彼长,后金显有超过明朝之趋势。

战后,万首辅方从哲敏锐地察觉了后金努尔哈赤对明攻略的改变,他于万历四十七年(1619)三月二十八日的一份奏疏中说,后金在关北蓄积力量已久,没有南侵主要是之前畏惧大明兵强马壮,但经此败后,努尔哈赤看穿了我方战斗力,目中巳不把大明朝放在眼里。所以“为今之计,须以守辽为第一议”。辽东问题成了生长在大明帝国东北方一颗恶性肿瘤,尽管后来又一个接一个的“医师”经略辽东,开出各种药方试图切除它,最终仍无法阻止其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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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年间绘制袁崇焕画像

重镇沦陷

万历四七年(119)夏季,新晋进士袁崇焕已离京南下,被朝廷任命为福建邵武知县。当时辽东战事是关内朝野的热门话题,身在官场的袁崇焕尤其热衷,尽管自己任职之地离辽东十分遥远,但他时刻关心辽事,每遇退伍老兵就好与其谈论边塞兵事,久而久之袁崇焕也就成了当地官场中的“辽东通”,他也认为自己有镇守边关之才能,只是此时尚无带兵资格而已。

关外的战局又有了新变化,这一年六月初十,努尔哈赤亲自率领后金4万兵马挺进明帝国设在东北的重镇开原,十六日兵临城下。是役,马林、于化龙、高贞等明将尽数战死,监军郑之范逃回明朝。后金破城后,努尔哈赤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屠城,从十六日至十九日,后金兵马在开原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据一位羁留后金的朝鲜人记载:“奴酋陷开原,屠害人民亡虑七万口,子女财帛之抢来者,联络五六日。”

努尔哈赤进占开原后,更多的明地方官投降后金,乘着开原之胜,努尔哈赤一鼓。作气,于七月将剑锋指向大明朝在关外的另一个重镇一铁岭。

开原失守后,明军士气大挫,整辽北大地一片惊慌。在后金兵攻来之前,铁岭城内子女玉帛都预先转移了,只剩下守城军人。镇守此地的有铁岭游击喻成名、史凤鸣、李克泰等,城外虽也有各小堡守军,但基本依靠不上,七月二十五日后金发起。进攻时,守军有一半没来得及入城,被后金兵拦截在城外,刚交战就被击败溃散。

铁岭守将据城坚守,而此时的后金兵过开原等战役的历练,也逐渐适应攻城之战,充分发挥了战车、云梯的作用。攻城开始后,明军守将下令众兵施放枪炮,投掷石块,开弓射箭。但后金军不畏炮火,利用云梯攻破了垛口,跃入城内。铁岭守军不可谓不英勇,“一 城皆忠义”,喻成名、史凤鸣、李克等守将尽数殉国,抵抗者几乎都战死方休。努尔哈赤入城后,照例展开了野蛮屠杀,包括当年的名将李成梁的从侄李如梃一家数十 口皆在此次兵祸中遇难。而更令守军寒心的是,当铁岭。遭受后金屠戮时,辽东总官兵李如桢始终不动如山,拥兵不救。

开原、铁岭这两座重镇的沦陷直接影响了明国在辽东的全局防守。在铁岭之役前,喀尔喀蒙古和叶赫女真都归属明朝,努尔哈赤进军铁岭时,喀尔喀蒙古贝勒宰赛、巴克、巴雅尔图、色本等还率兵前往铁岭援明,与明军联合作战。铁岭失陷。后,努尔哈赤腾出手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宰赛,他迅速发兵,一路追击至辽河,生擒了宰赛等一百五十余人。同时,叶赫部失去了靠山,在惶恐不安中,等来了努尔哈赤大军压境,将叶赫贝勒金台吉所居的东城重重围困,在抵抗无望的情况下,金台吉自焚以示不投降之决心,后未烧死,被努尔哈赤捉住后处决。拒守西城的布扬古见大势已去,率部投降。至此,努尔哈赤。完成了统一女的大业。

开原、铁岭之役对于后金而言,绝不仅是打击了朝在辽势力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促成了后金与蒙古的进一步联台,也完成了女真各部的统一。如果说萨尔浒之战后,后金只是在军事实力上有超越明朝的趋势,那么此时的后金政权已是盛况空前,足以和明帝国分庭抗礼。

熊廷弼出关

从萨尔浒战败到开原之战的几个月里,廷上下因辽争吵不休,最终,朝廷把最大的希望寄托于一个熟悉辽事又满怀壮志的布衣老人身上,他就是熊廷弼。熊廷弼,字飞白,号芝冈,湖北江夏(今武汉市)人。史载熊廷弼个头很高,知兵善射,有胆有识,万历三十六年曾以御使巡按辽东,颇有作为,但后来因为棒打生员致死一事,与巡按御史荆养智相互在奏章中攻击。荆养智递上奏章弃职而去,熊廷弼也因听候核查回家乡,沦落民间。如今朝廷竟然再次启用赋闲在家,年过半百的熊廷弼,升任其为兵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这一方面固然因为熊廷弼较一般碌碌无为之辈显得出类拔萃但也可以看出明帝国封疆乏人。

熊廷弼尚未启程,开原失守的消息便已传来,他立即上疏皇帝,说明收复开原的必要性,主张调兵、发饷、造武器,并恳请万历皇帝莫听信谗言,以至“误臣,误辽,兼误国也”。万历皇帝一切允许,并赐熊廷弼尚方宝剑,以重其权。熊廷弼带着宝剑与一腔热血离京北上,但当他出山海关,行至杏山之时,铁岭失守的消息又传来,举国上下皆笼罩在一片“辽必亡”的悲观气氛中,赴辽的一路上,看见的全是边地官兵逃亡,人心惶惶之景,他先抵沈阳,又赴抚顺,在那遇到总兵贺世贤,贺认为此地离敌人太近,劝阻他离开,但熊以冰天雪地,敌人想不到自己会来为由,义无反顾入城。

熊廷弼入辽东后干了几件事:第一、严惩失职将领以振军心;第二、开坛躬祭死难军民;第三、上疏请求放武器,并命人打造重炮数百门,百子炮上千门,鸟铳七千余支,盔甲、盾牌等数十万件;第四叶赫被灭后,“沈阳空垒,独立难支”熊奏请并获准退守沈阳,力保孤城。他命人在辽阳城外挑濠筑垣,借水为防,并向皇帝提出厚集兵马守险要。熊廷弼判断后金入侵有四条必经之路,他要在这四条要道上布防,每路设兵三万,镇江(今辽宁丹东附近)设兵两万,或迎击,或横击,各路独当一面以成全局。此外,因兵马外调,辽城空虚,也需再设兵两万,平时驻守,有事策应;海州、三岔儿河设兵万,联络东西;金、复(今辽宁金县、复县)设兵一万防护海运。这样算下来,总计18万军队皆无虚设,而与此配合的需要9万匹马,324万两军饷。

熊廷弼的这个奏本万历皇帝虽是批了,但还没等落实,如此巨的辽饷已引得满朝哗然,弹劾熊廷弼的奏本一个接一个,弄得身在关外的他也不安其位。弹劾的人分两类,一是以吏科给事姚宗文为典型,此人与熊廷弼有私怨,现在饷题一出便乘机挑事,理由虽冠冕堂皇,实则夹带私货,完全无视边防大计。其二是纸上谈兵好高论者,如御史顾慥,他批评熊廷弼出关一年,毫无成就,只知道拿着尚方宝剑作威作福。倒熊风潮一浪高过一浪,偏偏祸不单行,1620年8月,坐了48年皇位的万历皇帝驾崩了,太子朱常洛即位,是为明光宗。新皇帝刚登基一个月,红丸案发,皇帝又死了,皇位只好再往下顺,传到了朱由校手中,是为明熹宗。

当年8月,努尔哈赤亲自带领诸贝勒掳掠懿路、蒲河,沈阳守将贺贤、鲍承先出城抵御,后金兵追击直至沈阳北门。明将李秉诚、赵率教的抵御之兵也被追击至城东浑河。这是熊廷弼经略辽东时期,后金最深入的一次进攻,也成了朝廷内部请求罢免熊廷弼的一大口实。面对雪片般的弹劾,熊廷弼一开始还上疏辩解,结果激起更多朝臣弹劾,熊一怒之下交还尚方宝剑,力求罢斥。此时适逢给事中魏应嘉复劾之,朝廷允熊廷弼去职。

熊廷弼这一年的辽东经略生涯还没真施展就在弹劾声中终结。对于熊廷弼的去职,无论时人还是后世都多有惋惜,朝鲜方面的史料甚至说“使廷弼尚在,安有虏马之南牧乎?”这一点符合人们对悲剧英雄的同情,其功绩也容易被无限拔高。但历史不能假设,熊廷弼毕竟离开了,倘若其在是否能保住辽沈,永远只能是推测。但熊去职一事却不难看出明廷党争之烈,其后的魏阉当国、东林复起,南明的弘光党争,实在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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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岁的新科进士袁崇尽还不具备领兵守疆的资格,但他对辽东局势一直有所关注,时常与人谈论辽事,并以边才自许。

袁经略喋血孤城

天启元年(1621),这是袁崇焕在福建邵武当知县的最一年,从他不久的表现来看,身在东南的他一直关注着战云密布的北国边塞。巧合的是,自熊廷弼辞官后,经略辽东的人几经波折,最终也是位袁姓官员走马上任,这位大人叫袁应泰。早春三月,千里之外的辽东还没有从冰封雪冻中复苏,后金的八旗铁骑已打破寒冬的沉寂,这里又将迎来一场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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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日,努尔哈赤及麾下诸贝勒统领各部,浩浩荡荡,自萨尔浒岀发,带着攻城用之云梯、战车等顺浑河而下,日夜兼程,于十二日兵临沈阳。明军四方宿将云集于辽左,听闻后金兵来,多畏缩不敢战,只有镇守沈阳的明将贺世贤、尤世功率军抵抗。后金攻沈阳之初,以小股兵力先行掠夺浑河以南的地区,企图引诱明军出战。明军稍作抵抗,后金军即撤离,而贺世贤不知是计,竟率精锐部队突进结果遭后金“精骑四合”,被重重包围,城内也陷入混乱。当时有人劝贺世贤突围撤退,贺言自己身为大将不能存城,无面目见袁经略,遂挥鞭突入敌阵力战而死。与此同时,城池被攻破,尤世功欲率兵救贺世贤,但因后金攻势凶猛,部队被击溃,尤亦战死。此役明军战死者据说高达七万余人,沈阳终究落入后金手中。

占领沈阳并肃清周边明军后,八旗铁骑又马不停蹄直逼辽阳而来。不过辽阳的情况与之城池不太一样,前文讲过,熊廷弼经略辽东时期,曾主张坚守辽阳,在城内外修筑了许多防御工事。袁应泰的策略大致与熊廷弼差不多,当沈阳失守的消息传来时,他立即下令收缩兵力,死守辽阳。三月十九日中午,后金大军进抵辽阳东南角,还未过河,袁应泰急令总兵李秉诚侯世禄、梁仲善、朱万良等将领率兵5万出城迎战。后金方面也不轻敌,贝勒阿济格、皇太极皆亲自领兵出战,这一战打得相当激烈,皇太率兵奋力冲杀,突入明军营内破之,明军两路皆败阵而返,回城过程中又因争相进城而死伤无数。

次日,后金军开始正式攻城,袁应泰亲自督兵出征,并充分发挥明军的火器优势。这天东门外的明军排列枪炮三层,连发不止,给后金军造成不少伤亡。为了鼓舞士气,袁应泰还将自己的家丁组成的“虎旅军”派去助战。此役攻方勇猛守方坚毅,势均力敌。在交锋之初,努尔哈赤命棉甲兵携战车攻城,明军则以大炮还击之,列阵为步兵在前,骑兵在后,一开始倒是能有效阻挡后金进击。但当后金两股精兵杀来后,明军阵脚就有些乱了,先是骑兵在后金军的反复夹击中动摇,接着败兵争先恐后往城內退却,蜂拥过河,后金的穷追不舍,坠河淹死者不计其数,一时尸骸满积,河水尽赤。

望辽东 大明帝国的不散阴霾

外围明军退后,城内仍在有组织抵抗整个夜里,战斗都在进行。至次日天明,后金军发起总冲。袁应泰亲自上阵,督促城內明军列楯抵御,但已难挽败局。守至傍晩,城内的后金间谍也开始行动,他们四处放火,大搞破坏,城内一时火光冲天,守城部署土崩瓦解。袁应泰见状便知大势已去,辽阳必陷,不肯被俘的他便在这通天大火中,行至城东北的镇远楼上自缢殉国。

辽阳失守后长达八九个月的时间里,大批军民携老扶幼,潮水一般涌入河东地区明帝国的统治者束手无。袁应泰殉国辽东经略又处于无人状态,朝廷不得不考虑重新启用老将熊廷弼。

危局中的“黑马”

天启二年(1621),袁崇焕在邵武终于熬到三年任职期满,回京述职的时候。年,辽东战事依旧不太平,辽阳失守后的段时问内,负责主持明军战略撤退以及在辽西布防的,是本身就驻守广宁的王化贞。大崩溃的败局之下,王贞召集散官兵,联络西部蒙古,并请诏谕朝鲜,试图安定人心,挽回局面。朝廷重新起用熊廷弼之后,熊也只是驻守山海关,辽西防务仍寄托于驻广宁的王化贞,遗憾的是两人御敌方案始终未能统-。此时努尔哈赤再次发动进攻,广宁一战,不仅使关于王化贞的一切神话破灭,也导致他与熊廷弼从封疆大吏沦为阶下囚。

袁崇焕抵京之时,正值广宁鏖战之际,辽东是满朝文武的焦点。这几年来,袁崇焕直就以“好谈兵”而闻名,久而久之对辽事的知识水平也比一般官员高出不少。袁崇焕到京城后,时常与人谈起边关战事,又“以边才自许 个七品芝麻官的这些举动引起了山西道御史侯恂的注意,侯恂听闻了他的一些见解后,认为此人可用,遂向朝廷举荐,破格升袁崇焕为兵部职方司主事(正六品)。没过多久,边关再度传来噩耗,广宁失守了!消息传至京师,朝野上下惊慌得六神无主,天启皇帝更是抓住首辅的衣襟急的哭泣起来。而此时的当务之急,是要再选一名得的将帅速往前线应对危局。危局之下,袁崇焕做了一件令人惊叹的事。

一天,兵部职方清吏司发现袁主事没有来上班,派人到其家探望,结果发现袁并未在家中,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处。一个六品主事就这样神秘失踪了,大家又惊又急好几天,袁崇焕终于归来,这时大家才知他是在听闻广宁失守的消息后,单枪匹马赶到山海关搞实地考察去了。回到京师后,袁崇焕将他在关内外考察的成果写成奏本,一一陈述,同时还说出一句惊骇众人的话:“给我兵马粮草,我一个人就能守住这里(予我军马钱谷,我一人足守此)。”之所以语出惊人,是因辽东形势的确不容乐观,从萨尔浒之战至今仅过去三年,但辽东经略却像走马灯一样换了多少人,但凡坐上这位置的都战死的战死,下狱的下狱,鲜有善终,如今袁崇焕竟放话说只需他一人足矣,自然引人注目。

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袁崇焕既有这番豪言,对辽东战事又有所了解,很快就被破格升为兵备佥事,监督关内外的军队调发官库金钱二十万,让其招募士兵去协助新上任的辽东经略王在晋。王在晋当时的布防思路基本继承了熊廷弼,他们承认后金崛起与八旗兵的战斗力,必须保守谨慎。辽沈失守后,山海关已为边塞,“不如重关设险,卫山海以卫京师”,同时修建八里铺重城加以防卫。但袁祟焕不同意这样的布防,他主张在山海关外第一卫驻军,同时兴建宁远城,这样可以有效保住关外数百里国土。王批评袁的部署太过冒进时,袁则以“我不惜命”对之。相比王在晋而言,袁崇焕的构想更具进攻精神但王在晋的保守也不无道理,山海关外防御工事简陋不堪,明军经一系列败仗后士气薄弱,的确也经不起败仗,王在晋深知“边兵善走”,实战中一旦碰上强敌兵败如山倒,杀之亦不能止,即使是截杀逃兵的督战队也会一同崩溃,将防线延伸的确有很大风险,倒不如兴建八里铺重镇,集中兵力使其成为死战之地。所以在与袁崇焕争执中,王在晋亦不相让,并反问袁:“性命与封疆孰重?

新官上任的袁崇血气方刚,争论多了,他便认为王在晋这个人没什么远略,也就逐渐“不尽遵其令”,并先后两次直接将自己意见报告给首辅叶向高,也算是参了王在晋一本。不久后,天启皇帝的老师孙承宗巡边,与王在晋就国防策略问题展开了一次激烈的争辩,孙承宗的观点与袁祟焕一致,反对将关外数百里国土就这样拱手让人,王在晋则坚持自己的观点。孙承宗回京后面奏皇帝,说王在晋不足任,“笔舌更自迅利,然沉雄博大之未能”,直接导致王在晋被改任南京兵部尚书,八里铺重城也因此停工。孙承宗自请督师经略辽东,走马上任后,立即采用了袁崇焕守宁远城的主张,从此更加重用袁崇焕。

袁崇焕自恃为边关将帅之才,侯恂认为袁崇焕可用,孙承宗也依重他,但王在晋却认为其意气用事,爱说大话不务实。袁崇焕,这个一生极具争议的晚明名将在他征途的开端就充满争议。是护国柱石还是误国庸臣?只有到战场上去检验,前方的第站,是一座叫宁远的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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