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識空弓射大雁

古代有很多神射手,他們一箭射入頑石,一箭定天山,一箭射出百年太平,端的是“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入石稜中。”其準頭其神力令強虜聞風喪膽,豈敢度陰山半步。

為了練就過人的眼力,據說古人躺在紡車下,近距離盯著飛旋的轉輪,直到雙眼一眨不眨;或把一顆綠豆懸掛在一丈開外,天天凝視,一直把綠豆看到雞蛋那麼大,然後一箭射穿綠豆!

一目瞭然百步穿楊,神不神?

這是好箭法。不用箭鏃,只用一把空弓就能把天上飛的大雁射下來,那才叫神!古代有位諸侯一次出遊時,一個雁陣正當空掠過,身旁一位神射手望了一會說,我不用張弓搭箭就可以射下大雁。說完他扣響弓弦,一隻大雁竟應聲落地。面對滿臉驚疑的諸侯,他解釋了這份自信——那隻大雁鳴聲嘶啞,隱隱有些落單,心知它是隻受過傷的大雁,我一彈弓弦,它必然猛地向上一衝,就會舊創崩裂直落地上。射得準,這只是技藝精,還沒有超脫“術”的範疇,只有洞悉鳥性才能達到射得神!比這更神的是有人竟洞悉鳥性贏得戰爭。

雍正初年,漢軍鑲黃旗人年羹堯在青海作戰。一天晚上,將士都已安寢熟睡。到了半夜三更,撫遠大將軍年羹堯突然令全體將士立即起床,分兵數隊,離軍營十里埋伏,並派傳令兵通知各隊將士:四更時敵人會來劫營,要做好戰鬥準備。

將士們都疑惑不解,只因年大將軍的軍令一向嚴厲,違者必受重懲,只好遵令辦事。四更,果然有大批敵軍兇猛來襲。年羹堯的伏兵早有準備,迎頭痛擊,令敵軍傷亡慘重,落荒而逃。

翌日,眾部將入賀,有參將問:“我們都在軍營中,並未得悉敵人會在半夜前來偷襲,請問將軍怎會得知敵人在半夜前來?”年羹堯笑道:“大雁給我們報信,你們沒察覺罷了。”眾將聽罷愕然。

年羹堯說:“昨夜我見雁群飛鳴,那時月黑風高,群雁按理已經棲止安宿,一定有人驚動了它,它們才會高飛鳴叫。雁群多停在水泊,這水泊離我們有一百多里,是敵人來往必經之地。由於雁飛得快,且在三更飛過,敵騎必然會在四更來到。”眾人聽後一下明白過來,都對年大將軍表示佩服。此事在晚清報人李伯元所著《南亭筆記》有詳細記載。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是心由境造,還是境由心造?現實遇到的困擾往往是悅鳥性易,空人心難。面對成功,人易膨脹;面對權力,人性是容易扭曲的。縱是識鳥性的年大將軍也沒邁過知人性這個坎,他洞悉鳥性贏了戰爭,卻未洞悉人性輸了人生。那年,年大將軍班師凱旋,雍正皇帝率滿朝文武迎接大軍。當時正是六月天,全軍將士盔甲鮮明汗流浹背,雍正見狀示意卸去盔甲涼快涼快,但全軍上下軍容嚴整紋絲不動。直到年大將軍發話,讓傳令官揮揮小旗幟,大軍這才立即解甲。此刻,年羹堯人生的榮耀達到頂端,同時也種下他悲慘結局的誘因。明代名將藍玉也是這樣。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的愛將,一次明太祖召見藍將軍,兩名隨扈如影隨形。後來皇上有要事商量,就讓那兩名隨扈退下,但對方聞所未聞,只等藍將軍一揮手,才立馬走開。皇帝的話都不聽,眼中只有自己的主子,年羹堯式的膨脹真的是自古概莫能外。

看來,識鳥性和知人性相比還停留在“術”的層面,只有洞悉人性,人生才能出神入化,這裡面有兩層涵義,既對人又對己,知己知彼:對人需知人意識人性,以人為鑑可以明得失;對己則明己短,明知人一旦獲得一定成功,有了一些成績,往往會膨脹,而這恰恰為自己埋下毀滅的種子。因此,戒驕戒躁“兩個務必”至今依然是我們安身立命,醫治這個“短”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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