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不同時代締造不同的的文學,而文學則猶如歷史的一面鏡子,反映不同的時代風貌和人文精神。

八、九十年代的中國新時期文學,不同於八十年代之前的文學,由於在改革開放的衝擊下,各種文學思潮和文化的湧入,使這個時期的文學取得了和現實發展的同步性,承擔著重大的歷史使命和蘊含更濃厚的憂患意識的同時,從題材、主旨到方法、風格都開創了全新的局面。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新時期小說特點

新時期小說以一種更為開放、自如的文學寫作姿態,呈現出中國文學多元化、個人化、商業化的種種特點,促使新時期的小說家們在探索尋找能夠喚醒生命激情與創造衝動的同時,不斷追尋傳統文化與現代意識相融匯的結合點。

其掙脫了政治化敘述的束縛,通過強調個人的經歷感受和體驗,形成了各式各樣、絢爛多姿的寫作風格,使文學越來越人性化、自主化、個性化,也促使文學打破固有的封閉空間,進入一個沒有邊界的廣闊領域。

可以說新時期小說的發展史就是一部書寫人性的史詩;就像作家鐵凝說的:"人性結構的豐富性給文學帶來了說不盡的視角,也許我們只找到了萬萬分之一。"

本文主要通過先鋒主義、新寫實主義、新生代、女性主義等小說的代表作家和作品,深入剖析中國新時期小說如何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先鋒主義文學

以先鋒主義代表作家餘華為例,其代表作《許三觀賣血記》和《活著》,以樸實簡潔的筆觸深刻細緻地道出了中國人的生存狀態。《許三觀賣血記》中的許三觀為了生活生存而一次次的賣血,與其說是賣血實質是對生命的出賣,而許三觀卻在一次次對生命的出賣中完成了對自我和別人生命的救贖。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作家餘華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餘華作品

《活著》裡的福貴在艱苦歲月裡面對一次次無情的死亡打擊、妻子兒女都離他而去時,他仍要頑強地活下去。兩部小說中的人都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人物,但卻都在非人的環境下以驚人的忍耐與適應力堅強地過完自己的人生。

他們是如此真實,而這樣的人就活在我們身邊。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作家蘇童和作品

先鋒小說的另一代表蘇童,其代表作《妻妾成群》裡描述了一個男人娶了四個女人做太太,而這四個女人只有通過不斷的爭寵、算計,才能實現自己存在意義和生存價值。蘇童以女性的視覺把人性表現至極致,而其對女性來自心靈深處的內心剖析更給讀者帶來了新的震撼。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由張藝謀執導的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改編自蘇童的《妻妾成群》

那些處於歷史邊緣以及被歷史遺忘的女性,在面臨生活生活困境時是如此強悍;她們都是極具自我意識的個體,她們面對生活的選擇與反抗、對慾望的倦怠與追逐,都是生命情感的真誠流露。赤裸裸的真實人性,在蘇童帶有悲憫情懷的筆調下得到了剎那間最絢麗的綻放。

另一帶有傳奇色彩的作家北村(代表作:《周漁的喊叫》、《公民凱恩》、《憤怒》、《玻璃》等),其鑽進人內心深處最深處的心理領域,從變態和常態相混合的外在表現中,冷酷地揭示人的卑劣與苦難。作品中的人物往往在被加以靈魂拷問後送上精神皈依和自我救贖之途。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由導演孫周執導的電影《周漁的火車》改編自北村的《周漁的叫喊》

他相信只有神性的、宗教的終極信仰才能使人獲得拯救,但情況卻往往是宗教致使愛情變為純粹的愛,使人性變為純粹的善,這種純粹的愛和善在現實中是如此脆弱,甚至不堪一擊。北村,以其宗教信仰和獨特體悟抒寫出人性的另一種存在姿態。

新寫實主義和新生代文學

在新寫實小說中對人性化的書寫則表現得更為清晰,像池莉的《煩惱人生》、劉震雲的《單位》、《一地雞毛》等都是新寫實主義的傑出代表。其告別重大事件,只寫日常生活圖景,很感性地表現柴米油鹽、喜怒哀樂,很客觀地實錄生活的原始狀態,沒有任何的精神粉飾。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作家池莉和作品《煩惱人生》

我們從《煩惱人生》的主角印家厚、《一地雞毛》的主角小林的日常煩惱裡看到我們自己生活的荒謬,如同西西弗斯一次次把巨石推向山頂然後又一次次堅定地走向山下,在日復一日的重複生活中充分展現了對人生的無望和苦痛。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劉震雲作品《一地雞毛》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作品《一地雞毛》由導演馮小剛改拍為電影

面對新寫實的文學世界,人們終於體會到面對荒謬的痛苦,繼而從中獲得堅強面對生活,並企圖通過永不停竭的努力來獲得戰勝荒謬的力量。小說裡的人物形象地擁有了我們普通平凡人的一切,有失望無奈、也有夢想追求,有自私懦弱、也有善良堅強,有陰鬱苦痛、也有豁達快樂,那些都是我們曾經有過和失去的,嚮往過的和正在追尋的,展現出感性或是理性、真摯或是虛偽、高尚或是卑劣的最真實的人性。

新生代作家代表家何頓(代表作:《就那麼回事》、《我們像葵花》、《黑道》等)和邱華棟(代表作:《夜晚的諾言》、《哭泣遊戲》、《新都市人類》等)小說中所營造的繁華城市,處處充斥著現實理想與物質世界精神之間尖銳而又不可調解的矛盾。

在這個充滿物質與慾望的大都市中,人對其既恐懼憤怒、又迷戀追逐;在這樣的環境下,任何理想都被現實所粉碎,人只能成為世俗的人,成為被金錢和情慾所束縛掩蓋的人,將人性的現實與弱點暴露無遺。

女性主義文學

女性主義代表作家鐵凝,作品多數以女性視角訴說女性的坎坷命運,表達女性只有突破來自男性和女性自身內化的男權文化的重重包圍,才能打破歷史輪迴的悲劇,獲得女性應有的生存空間。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作家鐵凝和作品《玫瑰門》

而她史詩般的鉅作《玫瑰門》,通過以司猗紋為代表的莊家幾代女性的命運書寫,揭示了女性生存困窘的生活狀態與傳統封建文化及社會性別秩序之間的深刻矛盾。主角司猗紋與公公亂倫、虐待兒媳和外孫女等種種變態扭曲的人性,正是她在封建家族中長期受男性權力壓迫的結果。作品不僅僅是對男權文化和男性霸權的反思與挑戰,更是揭示女性應由身體覺醒到靈魂覺醒從而完成自我覺醒的生命蛻變成長曆程。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作家林白和陳染

女性主義另外的突出代表林白(代表作:《一個人的戰爭》、《說吧,房間》、《萬物花開》等)、陳染(代表作:《沉默的左乳》、《嘴唇裡的陽光》、《無處告別》等),以自我反省、自我叩問方式,細膩描述女性在生存困境中的獨特個人體驗,多以獨白式的語言展露女性深處隱蔽而又柔軟的內心空間;她們筆觸大膽、敢於打破傳統禁忌,以獨特的敘事架構和語言模式對現代社會下的女性傾注人性的關懷,開拓了女性主義寫作新領域。

結語

在新時期作家的自由創作中,對人性化書寫的趨同性是顯而易見的,我們在《紅高粱》(莫言著)、《白鹿原》(陳忠實著)、《廢都》(賈平凹著)、《長恨歌》(王安憶著)等作品中都可以看到一個個複雜而又豐盈的人性世界。尤其是面對小說筆下人物心靈的微妙流轉和近乎嚴酷的精神拷問,我們閱讀評說卻始終不願蔑視,是因為他們完成了我們尚未完成的事情。

中國新時期小說:在多元發展中書寫最真實的人性

我們不敢確認我們會比他們更高尚或者更純潔,因為一個"人"字,看上去最簡單,但其實也最複雜。作家們在對人性化書寫中也不再強制性地硬塞給人們一個預設的指導結論,美醜、趨避都交給讀者,讓他們自己去選擇。

新時期的文學終將是個開放包容而又絢麗多彩的舞臺,讓現當代作家在這個廣闊舞臺上,以各自獨具個性的筆觸還原最現實的生活和最真實的人性,以別具特色的文字風格和創作形式攜手共創文學發展的嶄新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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