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記》中的丑角形象所賦予作品的附加價值

導語:在文學作品中,有很大一部分內容是在宣揚真善美的。在這樣的作品中,作家為讀者構建了一個和諧的"桃花源"的情景。但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這樣的大同社會,離我們的現實生活實際上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所以,許多作家不再執著於描繪想象中的藍圖,而是用更加真實、銳利的筆觸,去揭開這個世界的遮羞布,將這個世界的不完美的一面呈現在了讀者的面前。蘇童的作品就是如此。這兩種寫作方式,很難說哪一種更高超,但可以肯定的是,第一種傾向於給予希望,第二種則是幫助讀者更好地看清這個世界的面貌。

一、"香椿街"的圖景

1、金錢利益的選擇

在香椿街上,人們對於金錢和利益的追逐大都是顯而易見的。其實,小小的一個香椿街實際上就是這個偌大世界的一個縮影,每一個人都身處其中,每一個人都深陷泥淖,但是每一個人又難以從中自拔。而在蘇童的作品《黃雀記》中,對於香椿街上利益以及金錢的追逐和渴望,都進行了較為細緻的描繪,通過這樣的方式,為讀者呈現出一個赤裸的卻又是真實的社會場景。

《黃雀記》中的丑角形象所賦予作品的附加價值

蘇童

2、世界上的陰暗角落

一個人能夠清醒得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又或者是不要什麼,這是很難做到的事情。在《黃雀記》中,主要描寫了仙女、保潤、柳生三個少男少女之間的恩怨情仇。在這三個少年的背後,還牽扯到了各自的家庭。他們之間的故事絕不僅僅是情愛這麼簡單,還包含著金錢、利益、絕望和救贖等各個方面的內容。這些內容包含了世界上的陰暗角落,都是值得每一個人進行反思的。

《黃雀記》中的丑角形象所賦予作品的附加價值

《黃雀記》

二、《黃雀記》中的人物塑造

1、仙女的命運

"誰都承認仙女容貌姣好,尤其是喂兔子的時候,她歪著腦袋,嘴巴模仿著兔子食草的口型,一個少女迴歸了少女的模樣,可愛而嫵媚",這樣的可愛的少女形象,在不經意之間就撩撥到了另外兩個少年----保潤和柳生的心。仙女的美貌、聰敏是有目共睹的。然而,這樣可愛的少女,卻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自己的親生父母給拋棄了,後來仙女就成為了精神病院裡一位花匠的孫女。

然而,命運並沒有就這樣放過聰慧可愛的仙女,她仍然在一步步地逼近深淵。在成為了精神病院中的一位花匠的孫女之後,本以為仙女被拋棄的命運已經結束,美好的生活將會重新開始。卻沒有想到,仙女坎坷曲折的命運才剛剛開始,而無論仙女如何掙扎、反抗,她都沒有辦法掙脫出命運的牢籠。除此之外,被異性背叛、拋棄的命運像是烙印在了仙女的身體裡,永遠無法清除。

《黃雀記》中的丑角形象所賦予作品的附加價值

《黃雀記》的寓意

2、柳生的罪與罰

柳生的原生家庭與仙女的原生家庭有所不同,他所生活的環境是幸福美滿的,而且家境也是極好的。但是,柳生優渥的家境成為了他後來逃脫罪責的有利手段,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柳生的後半生一直在和自己內心的自責與愧疚,進行著無限糾纏,最終把自己也逼成了一個精神病人。這就像是一個沒完沒了的命運圓環,每一個人都在努力掙脫,每一個人卻仍然被牢牢地束縛著。

《黃雀記》中的丑角形象所賦予作品的附加價值

命運的圈套

3、保潤----柳生的替罪羔羊

保潤的性格十分孤僻,他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隱匿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從來不願意與任何人分享。保潤和柳生一樣對仙女存有著不一般的好感,但是保潤沒有選擇勇敢地像仙女表達自己的想法,相反地,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悶在自己的心裡。然而,在受到仙女的打擊之後,保潤無所適從,甚至變得有些狂躁暴怒。保潤不願意面對仙女並不喜歡他這個事實,所以他選擇了暴力。

《黃雀記》中的丑角形象所賦予作品的附加價值

保潤的生活環境

保潤沒有辦法讓自己如願以償地得到仙女,於是就想要對仙女採取暴力措施來進行報復回擊。他把捆綁自己祖父的那一套綁法,運用到了仙女的身上,以致於仙女無法解開繩索逃脫出去。然而,保潤並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捆綁,給了柳生可乘之機,並且把自己送進了監獄之中。保潤在出獄之後,雖然也想過與柳生、仙女和解,與這一切和解,但是,命運再次把三個人拉向了深淵之中。保潤最後在柳生的新婚之夜,將柳生殺死了。再次驗證了命運之環對於他們三個人,是無法解脫的一個圈套。

三、少男少女之間的恩怨情仇

1、逃避罪責

柳生趁著保潤把仙女綁得不能動彈的機會,對仙女實施了強姦犯罪。柳生在快感褪盡之後,心裡滿是恐懼和不知所措。在柳生的父母得知了此事之後,花了很多錢讓仙女指控是保潤強姦了她。最後,警察把保潤帶進了監獄之中,而柳生憑藉著金錢的力量讓自己獲得了自由之身。但是,這樣的手段卻加重了柳生的心理負擔,讓他一刻也不敢稍稍喘息,害怕災禍下一秒就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2、心理負擔

柳生為了緩解自己內心的負罪感和羞愧感,自願去精神病院照顧保潤的祖父。但是,柳生在照顧的過程之中,不知不覺地自己也變成了精神病人之中的一員。保潤替柳生去坐牢,柳生想要通過照顧保潤祖父的方式,來實現自我救贖和彼此和解。然而,保潤和柳生都心知肚明,這是一場並不平等的交易。救贖根本不可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去實現,而兩人之間的恩怨也是永遠無法消減的。

《黃雀記》中的丑角形象所賦予作品的附加價值

柳生和仙女

除了保潤和柳生之間存在著衝突之外,作為受害人的仙女,也參與到了這場交易之中。仙女其實心裡知道是柳生對自己做出的那些難以啟齒的事情,但是在金錢和權利面前,她還是選擇了屈服,把無辜的保潤送進了監獄。在這同時,她除了得到了物質上的補償之外,她的身心都遭受了很大程度上的傷害。而這些本不該發生的傷害,卻都需要仙女自己去進行承擔和自我化解。

同時,仙女的內心也是備受煎熬的。她雖然是受害者,但是在她的心裡,自己卻也是罪惡深重的。仙女認為自己是羞恥的,甚至在自己懷上了孩子之後,想要跳進河裡去洗清自己的罪惡,實現屬於自己的救贖。然而,這些都是無濟於事的,該承受的重擔絲毫沒有因為這些行為而減輕。

四、丑角形象賦予作品的附加價值

1、瘋癲者形象

丁恆在《餘華、蘇童小說創作比較論》中指出:"瘋癲者作為被同情對象亦是蘇童的《黃雀記》所關照的,對生命價值和意義的追尋在社會轉型的新時期'進化'為道德倫理的喪失和本我缺失。"丁恆指出瘋癲者對於這個時代和社會的意義,雖然不是"狂人"本身所具有的先覺思想,但是"狂人"瘋癲背後所蘊含的先覺思想同樣發人深省。

在《黃雀記》這部小說中,保潤的祖父是一個線索性的人物,他是以一個丟了"魂"的形象出現在作品中的,並且常常瘋言瘋語、做出來的一些行為荒唐怪誕。保潤的祖父自從認為自己丟魂以來,就決心要挖到街上的冬青樹,從而能夠召回來自己的"魂魄"。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鄰居們對於保潤的祖父通過挖冬青樹來找魂的態度,都是一致強烈反對的,但是,當祖父謊稱是在挖金子的時候,鄰居們再也不嘲笑保潤的祖父傻了,整條街的人都開始瘋狂地挖起來了。

蘇童在此處的場面描寫十分具有戲劇性,生動且略帶荒唐和奇誕。在我看來,對人性的反諷盡是"狂人"背後的先覺思想。在祖父發狂的時候就眾叛親離,然而當面對金錢的誘惑時,人們卻醜態盡出。對金錢和利益的追求和渴望,使得人們的慾念與貪婪競相地顯露了出來,甚至迫於現實的壓力而選擇背棄親情和友情,從而在自責、愧疚的掙扎中不斷地走向了沉淪。

《黃雀記》中的丑角形象所賦予作品的附加價值

香椿街

蘇童通過祖父的"狂",反諷了香椿街人們的"狂",用先鋒主義的思維,在更深層面挖掘出了這個時代和社會的"狂"。吳義勤、季進在《追尋:歷史的與現實的——蘇童小說論之二》中寫道:"瘋癲既是一個孕育著某種秘密'轉折'的虛假結局,又是走向最終復歸理性和真理的第一步。"兩位學者指出了瘋癲與先覺的關係,瘋癲之於先覺的必要性。我認為,蘇童在作品中塑造了大量的瘋癲者,正是通過這些看似不正常的人們的思維,而反映出這個社會的病態。

2、審醜對於文學作品的意義

通過對醜陋的人物形象的塑造,可以反映出這個社會的醜陋和黑暗。像《黃雀記》中的保潤的祖父、《狂人日記》中的"狂人"、《人面桃花》中的秀米,他們都是不同於主流文學作品中真善美人物形象的"丑角"。作者利用他們形成更有力的衝擊,並且尖銳地反抗封建或者是不合理的社會現象,以期給予黑暗現實重創。然而,這一衝突對立,與主流勢必形成了不可調和的矛盾,這也暗示了丑角們坎坷曲折的命運。

《黃雀記》中的丑角形象所賦予作品的附加價值

人性的險惡

總結:蘇童在《黃雀記》中,將"香椿街"上物慾橫流、人性險惡的圖景盡數地描繪了出來,把這個世界的不完美展現在了讀者的面前。而且,在《黃雀記》中塑造出來的人物形象,都有著各自鮮明的特點。除此之外,保潤的祖父這一丑角,在作品之中產生了一種審醜的效果,給作品添加了很多附加價值。

參考文獻

蘇童《黃雀記》

丁恆《餘華、蘇童小說創作比較論》

吳義勤、季進《追尋:歷史的與現實的——蘇童小說論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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