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週:居家

前言

這是一本週記,在接下來的不確定期限裡,我將每週寫一篇。

古人說三十而立,但踏入三十已有五個年頭,卻發現"立"不起來。雖然有一份穩定且收入尚可的工作,但在這份工作上並無大的志向,更談不上事業。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中年焦慮,是因為缺少一份事業,而所謂的事業,可以是養一個孩子或持之以恆做一件事。然而,現在孩子已經近兩歲了,焦慮無減反增,時常想象孩子長大後怎麼看待這個爸爸,能否有他可取之處。幹一番大事、成就一番偉業給他看看?目前看來是不現實了。左思右想,每週寫一篇週記吧,記錄一下對家庭、社會的感受,如果真能堅持下去,我想對他應該會有一些感觸。這是寫週記的初衷。

在週記裡,當然,我是主角。我們先給主角來一個人物畫像吧,算是出場打個招呼:

男,矮醜窮。小市民心態,沒有大富大貴的慾望,沒有胸懷天下的氣度,沒有英雄報國的夢想,也沒有針砭時弊的能力,骨子裡就追求一個安逸的生活。非典型鳳凰男,原生家庭農村四口之家,家境窮。父母文盲,也掙不了錢。姐弟二人,姐姐在老家,這個弟弟安家在一線城市。雖不時憂慮父母養老問題,但總體而言父母對自己的依賴和要求沒有那麼多。姐姐會慶幸有一隻蒸汽弟,能自己走不需要啃她,弟弟也慶幸有一隻蒸汽姐,能自給自足。現在自己的小家庭,四口人,與岳母同住,有男娃一個,近兩歲。小康之家。


新冠疫情:SARS的記憶

今年上半年的主題,恐怕怎麼都離不開武漢新冠肺炎疫情。

按照官方的說法,這個病毒跟SARS是近親,毒性更弱但傳染性更強。強到什麼程度呢?從傳播路徑來講,最開始是飛沫傳播,後來說可以接觸傳播,緊接著糞口傳播、氣溶膠傳播也出來了。從病例來看,有樓下確診導致樓上感染的,還有在菜攤前共同駐留15秒感染的(當然,由於大部分傳播路徑的判斷只能依賴患者的自述,沒有辦法客觀還原,這類聽起來很邪乎的個例是否能指向新的傳播路徑並不確定)。從潛伏期來看,一開始官方的說法是最長不超過十四天,到後面出現二十多天、三十多天的病例(雖然是個例),而潛伏期是會傳染的。到最後還出現所謂無症狀感染者。總之,你越去關注這個東西,你就越發現它很邪乎,甚至讓你覺得這已經不是人傳人的問題,而是"鬼傳人"的問題了,因為理論上你可能沒有接觸任何人卻莫名其妙感染。

慶幸的是,我們曾經歷SARS。自從官方確認這是一種類似SARS的冠狀病毒,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一種強有力的自發的應急反應就被激活了,就像人體免疫系統識別出病毒一樣,投入到各式各樣的"戰鬥"中。這一月來我們都在感嘆中國政府社會組織動員能力如此之強,但是也要記住,這有很大的原因是民眾跟政府有著同樣的遭遇和目標。因為我們有著SARS的群體性記憶,民眾願意做出一定犧牲,接受"疫時管制"。

一、中國的"休克療法"

自1月底以來中國事實上進入了類似"休克療法"的狀態:大到封城封路、全面停工停學,小到社區封閉管理、居民居家,在這一個月裡,社會活動和需求被迅速地、最大程度地壓縮下來。這對一個幅員遼闊、發達城市和落後鄉村並存、經濟仍高速發展且即將迎來往返人口大遷徙的國家來說,沒有實際發生的時候永遠都是難以想象的。但是,我們做到了。就連老家春節的遊神賽會都取消了,神被"關"在廟裡,這對於一個非常注重傳統習俗以至於被外界認為很迷信的地區來說,是非常罕見的。

這些措施的目的是儘量降低人口流動,阻斷傳播,這應該是SARS記憶裡面很重要的一部分:當年就是因為春運,將發源於廣東的SARS帶到全國,並使北京、香港等地成為重災區。

我想,以後"休克療法"可能不再僅僅是醫學和經濟學上的用語,還可能是社會學以及公共衛生領域的用語。

當然,這種"休克療法"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尤其是經濟上的。今年一季度宏觀層面GDP、PMI等數據肯定是陡峭下滑,微觀層面上市公司財務數據肯定也很不好看(抗疫相關企業除外);具體到個體,很多家庭或小企業財務上可能會受到比較大的衝擊。未來在回顧性的研究和評判中,也不排除認為這種強力措施反映過度的可能性。但就像面對暴力犯罪一樣,很難說反抗的人應該砍幾刀、往哪裡砍才不算防衛過當。

二、春節回不去的老家

SARS的群體性記憶,對個體而言是存在差別的,因此個體所採取的應急反應也不同。老婆在SARS期間在北京某政法大學昌平校區上學,眾所周知,北京是重災區,而小湯山醫院就在她們學校旁邊,所以她算是比較近距離感受了那種氛圍。而我當時還只是廣東四線城市某村裡的一名高中生,對疫情的記憶基本停留在搶購板藍根、大米和醋上。所以,雖然我比她更早關注這次疫情,並做好春節自駕回家的安排,但當她也關注疫情並自動代入SARS記憶後,她認為完全可以不跟我商量就取消回家安排,哪怕我們是一年到頭才回這一次。這導致我們為此接連幾天爭吵不休。

在這個事情上我其實是從務實的角度做了安排。當時疫情並沒有大爆發,而老家的人口結構和流動性要遠比所在的一線城市簡單,只要我們自駕回去,不在服務區停留,回老家後不會客,相比在一線城市待著反倒是更安全的選擇。但是老婆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出門就有風險,所以不能回去。她反覆跟我講,當年在學校就是這樣的措施,誰也不能出去,出去就要被開除。

事後來看,其實誰都沒有錯,後來官方也是宣傳不出門的,而老家也確實沒有什麼感染病例,我的一位年輕同事在此期間還去我老家遊玩。

三、搶購

要說這次疫情中民眾的反應與SARS有何不同,我覺得搶購物資方面是最大的區別。SARS期間,很多人對板藍根、大米、醋下手,而這次,大家下手的對象是口罩、消毒酒精等防護用品。遙想當年非典,我舅舅搶購回兩袋大米,記掛我家窮苦,分了一袋給我們,至今仍歷歷在目。而今,我去超市買米,竟發現超市裡貴的米都賣完了,只剩下便宜的米,一看就知道沒有搶購的誠意。口罩、消毒酒精是真實的需求,發生搶購說明大家更理智。同時,經此一疫,估計大家的衛生意識會有比較大的提升。

當然,媒體也在嘲笑老百姓搶購雙黃連,但我覺得沒有什麼好嘲笑的。雖然武漢病毒所只是做了體外細胞實驗,但老百姓並不懂體外細胞實驗意味著什麼,只知道這藥比較熟悉,在藥店就能買,那為什麼不買些回家呢?要不是買不起?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就是老百姓的正常反應,無關理智與否,最多算是抖點機靈罷了。後來李蘭娟院士團隊也公佈兩款藥物(阿比朵爾、達蘆那韋)體外細胞實驗顯示有抑制作用,但這兩款藥物是處方藥,老百姓也不熟悉,就是想搶購也搶不了,就這點差別而已。

四、科研

這次疫情中,我們採取的很多措施,是SARS疫情中積累經驗,最明顯的是各地"小湯山醫院"的建設。但是比較遺憾的是,在科研領域可圈可點的地方卻似乎寥寥。且不說國家衛健委派出的兩批專家組是否盡責以及中國疾控中心在防控方面是否已盡其職,以及武漢病毒所是否已經擺脫了所有嫌疑,單說藥物治療方面,我們號稱經過了SARS,但本土科研機構或藥企並沒有什麼基於以往研究可以拿得出來的藥物或疫苗方面的基礎成果,跑在最前面的是美國的瑞德西韋。在疫情初期,就有媒體報道德國生物學家羅爾夫•希爾根菲爾德(Rolf Hilgenfeld)準備帶著兩種抑制劑到中國,據說這位生物學家已經研究冠狀病毒20多年,03年也曾在北京協助對抗SARS。雖然美國的藥企和這位德國的專家參與進來可能更多出於商業利益的考量,希望在疫情中推進自己的藥物研發進程,但畢竟人家拿得出來東西,無可厚非。

我知道,藥物的研發受到很多條件約束。雖然當年SARS影響很大,但是相對於藥物或疫苗研發的週期而言,持續時間很短,在這樣的疫情期間裡開發出藥物或疫苗並完成臨床試驗是不現實的,但總歸應該有一些研究基礎在吧?至少從新聞報道來看,好像沒有。或許科研人員覺得SARS總會過去,研究出成果也沒有用武之地;同樣,新冠肺炎也總會過去的,是不是過去也就過去了?


孩子的"掩耳盜鈴"

疫情之下,不能像以前一樣帶孩子出去玩。小男孩在家裡無法釋放精力,吃飯飯不香,睡覺覺不深。因此,只好挖空心思陪他玩。經常玩的遊戲是捉迷藏,他捉我的時候我可勁的藏,當我捉他的時候,有趣的事情就出現了:他常常跑到窗簾邊,用窗簾把自己捲起來,兩個腳還露在外面,就以為自己藏好了。還有一次,他鑽到沙發上,只是把半個頭埋在兩個靠枕中間,就很自信爸爸找不到他。其實在他的認識水平裡,只要自己看不見,別人也就看不見。

以前讀掩耳盜鈴的故事,覺得故事編得不走心,有悖常識。人怎麼會覺得把自己耳朵捂住別人就聽不到鈴聲呢?自從跟孩子捉迷藏後,我不禁為《呂氏春秋•自知》的編者豎起大拇指:這是一個好爸爸!

第一週:居家

捉迷藏



給老婆的禮物

一提起結婚紀念日、情人節、生日,我的腦殼就有點疼,因為在這些特殊的日子裡,我要給老婆送禮物。當然,如果只是買束花、買個蛋糕或者發個520的紅包,我也不至於愁成這樣。

老婆給我定的規矩是,節日禮物必須是自己親手做的,不能直接花錢買,更不能是錢。婚前及婚後幾年,我還能夠殷勤地、準時地給她送上各種手工製品,有紙花、紐扣花,有自制髮夾、頭花,還有拼裝版小屋、地球儀等等,也算博得佳人歡心。但是,正如婦女同志們經常埋怨的,男人結了婚就變——我也變了。雖然我也不願意送花送錢,但也漸漸失去創造力,就像江郎他才盡了。而且,這些節日常常像故意的,在我工作繁忙的時候趕過來湊熱鬧。所以,慢慢地就總有一些節日被以各種理由打發走了。老婆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雖然當時不高興,看到老公很忙的樣子,也就沒有一直追要拖欠的禮物。但是,如果你是上帝的話,你就知道,她心中有一本賬本,早已記得密密麻麻。

賬欠多了,偶爾就會發洩出來。我是吃過這個虧的。

去年一整年都疲於奔命,已經完美錯過幾個主要節日,估摸著堤壩將崩,趕緊趁疫情期間賦閒在家,補做幾份禮物。

第一週:居家

禮物:熊貓挎包、手鍊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