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我們說起美,自然會聯想當一個相貌嬌好的人,一幅美的風景等等來,為什麼會有這種情愫?歸根倒底一句話:這類的人、物佔比太小,甚至罕見。因為得之不易,所以視之為美。
在最早出現的漢字形體——甲骨文中,對“美”字的寫意很能說明這方面的意思。從構形不難看出,美字的一種圖畫表現的是一個碩大的羊,另一種則表現的是一個裝飾精緻的人,而這又是同類中的少數,因此,從人類文明一開始,就給美定好了基調:罕見,難得。
另外,美的事物存期短暫,相遇還需機緣。比如,晴朗之夜,月出山頭,絳紫散漫半天,舉目仰望,月華勝景只限於今宵此刻,若逢天陰下雨,或錯過三五際會,又怎麼能看得到呢?如此等等,不管是什麼美好的東西,一生難有幾次相遇或得到,甚至還有極少數的風景,惠顧僅有一次。自然是生動的,也是不斷變化著的,而眼望風景的人,也是活體,也在天天變化。生命的流轉循著生與滅不息地循環,因而,美與醜也就隨之不停地演變。
如果花開不敗,月兒長圓,人生不滅,那又怎能產生臺“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樣的動情呢?花開花謝,才能顯現它短暫的燦爛;對月吟花,更能說明對美好的無限珍惜。對於稍縱即逝的事物,一旦有緣相遇,一定會予人以巨大的情緒衝擊和無比的喜悅,而這種美好,不只侷限在宏大的場面,微小如春草者,又何嘗不如是呢?
自然景物令人賞心悅目,而人性之美更能激發人的慨嘆。生而立世,我們人類遭受的苦難淵深無極,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恃強凌弱,欺侮侵殺,貪慾不盈等等劣性極易催生,偶有懷度忠恕寬容,崇尚和平者,必被視為偉大。
對美好的追求,註定是溫飽、安逸的一個附加。人類在滿足了基本生存的條件下,才能騰出手來欣賞美好的風景,增添生活的情緒,否則,再美的事物都會變得平淡無奇。
可不幸的是,人性何其淫貪,慾壑難填。疾困的時候,渴望溫飽,溫飽滿足了,又競逐奢糜。慾望像一株繁殖能力極強的樹,永遠是碩果累累。正是這無盡的貪慾,侵吸著美的營養,導致了美好極難生長成形,所以一旦有這麼一丁美的現象出現,才會引發人情感的動盪,難得讓人對美一直心有所向。
美還有另一個屬性——荒寥和神秘。生活在地球絕大多數地方的人,對日出日落早已習已為常,所以很少有人去豔羨之。但在午夜能見到日出而落,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那會是一個多麼神秘的光景,一個完全脫離人間的荒寥的風景。正因為這種強烈憾動人心的美,才促成北極觀光成為世界最炙熱的一個現象。同樣,與人性而言,無論你在生活中做出多少利已利人的事,只要屬於平凡一類,極難得到他人的關注與認可,欣賞讚嘆根本不要奢望。那麼,久而久之,做事的人心態就會失衡,為了耀人眼目,就會想法設法做出一些別具一格的事來,以來彰顯自己的非凡之處,找到自己獨特的地位。一不小心,邪惡就會產生。追求“美”得付出多麼慘重的代所啊!
美字又關乎著人類的命運。為了追求美,現代文明急速發展,人與自然間的平衡遭到了極大的破壞,生物生存的自尊面臨極大的危險。氣候變暖,瘟疫肆虐,人類輕視自然的貿然行動,正在將自己一步步推向危險的邊緣。可嘆的是,又有幾個人謙虛地評價人類的實力,正視自然的威力呢?一次次的天災人禍,洗劫著人類的生命,但一次次血的教訓,並沒阻住人類製造危險的腳步。一個極為簡單的道理,只要人類看重生命,尊重自然,自然一定會與我們和諧共存,會給我們美的風景。但這種全世界都有必要恢復的平衡感,在許多國家的上層建築者們的眼裡,是一個多麼深奧而難以深刻領悟的命題?
人類的命運,簡單如一片樹葉。春天,歡喜發芽;夏天,蓬勃生輝;秋天,黯然失色;冬天,深埋塵土。這就是自然,萬物都共有同一個歸宿。一葉墜地,並不是毫無意義。正是一片黃葉的犧牲,才能換回整個森林的盎然生機。尊重生與死的規律,才能上生命生生不息。
因此,美的真諦在於放下慾望,珍愛自己,珍愛他人,珍愛自然。不要低估一個人對生與死的選擇的重大意義,因為,一個人的死,關係著整個人類的生。當一個人的生命漸盡,將回歸大地的時候,就像落葉歸根一樣,應該為自己感到慶幸。你霸道地強活,就會招徠無數生命為你殉葬。
對於美的思考,不至於此,我還會投入更多更大的精力,因為一個字的背後,不知潛藏著多少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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