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水女神的悽美愛情故事背後竟藏著父系部落與母系部落的殘酷真相

我在上一篇文章裡就提到,人們喜歡將不那麼美好的史實,用美好的神話傳說來進行包裝,以達到傳播的目的。愛情這個體裁是其中最受推崇的,因為愛是人類永恆的話題,也是最動人的情感之一。

《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記載:乃乘土船,從夷水至鹽陽,鹽水有神女謂廩君曰:“此地廣大,魚鹽所出,願留共居”。

那麼這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呢?且聽我慢慢擺來。

在完成與五姓結盟又與龍蛇巴人融合的巴部落後,為了獲得更好的生活資源,廩君帶領族人駕著數十條木船從鍾離山出發,一路浩浩蕩蕩,直奔鹽陽(湖北長陽)而去。

就在船隊進入鹽陽水面的時候,廩君猛一抬頭,發現前方有一個竹筏,竹筏上站立著一位女神,婀娜多姿,甚是嬌豔。

鹽水女神的悽美愛情故事背後竟藏著父系部落與母系部落的殘酷真相

廩君正納悶,竹筏已到跟前,女神熟練地跳上土船,面向廩君躬身施禮道:“壯士如若不嫌棄,就在此地定居,妾身將奉上鮮魚和鹽為禮。”

廩君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等好事。女神見廩君沒有回應,繼續向他介紹說:“妾乃鹽水女神部落的首領,長年依靠鹽水製鹽,與周邊部落以物易物,小日子還算過得富裕。但是前不久,有一支兇狠的夷人部落,驅使山中虎豹豺狼,無端衝進我們部落,用血腥手段霸佔了鹽水,無奈之下,我們只好躲進深山苟延殘喘。今日壯士能夠出現,實在是上天憐憫我族,希望壯士能助我復仇。”

廩君聽罷,義憤填膺,當下對天起誓,要為女神復國。女神興奮不已,立刻親自為廩君導航,帶領著這支巴人船隊,浩浩蕩蕩駛進鹽水。廩君站立船頭,吹響了戰鬥的號角。巴部落勇士們一個個揮舞柳葉劍,呼嘯著跳出船舷,好似一群下山猛虎,直撲夷人駐地。

廩君彎弓搭箭,射殺無數夷人,巴部落戰士也銳不過擋,旋風般衝進夷人隊伍,揮舞著手中的短劍與戰斧,猶如砍瓜切菜。

夷人哪裡見過這陣勢,只嚇得丟盔棄甲,節節敗退,一個勁地往西方逃去,迅速躲進了崇山峻嶺之中。

鹽水終於回到了女神手裡,她也兌現了對廩君的承諾。廩君也暗自高興,因為這個勝仗,對巴部落也非常重要,他們初戰告捷,奠定了立國基礎,由此而翻開了新的篇章。這件事被後人稱作“攻佔鹽水”。

女神激動地對廩君說:“君為巫盼(誕)後裔,妾為巫姑遺族,今日與君結為夫妻,即可同享魚、鹽之利。”在一片族人的歡呼聲和推動之下,他們舉行了神聖的婚禮。

兩個部落的男男女女,手牽著手前後擺動,配合雙腳踏跳,不停地移動步履,並在翩翩起舞的同時,齊聲吟唱著娛神的歌曲。這種“聯袂躍歌”的舞蹈形式,一直沿襲至今,形成了土家族獨有的擺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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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族人都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時,唯有廩君居安思危,想要去征剿夷人的老巢。而女神卻因留戀蜜月,不想讓廩君再去廝殺。

為了留住廩君,女神和侍女們商量,決定一起施展巫術,變化成一群飛蛾,遮蔽天日,讓廩君的船隊無法辨別方向,而停止啟航。

廩君見此異象,很是憂慮。這時有人告訴他說可以用神箭射散飛蛾,戰船便可揚帆出征。可廩君知道,那滿天的飛蛾都是女神和侍女們變幻而成,這教他如何忍心射殺。但是為了部落的安全,戰士們又必須出征。這讓他糾結不定。

“成大事必有小犧牲,望廩君三思。”在眾人的一再請求下,廩君只得無奈點頭同意。

為了避免誤傷嬌妻,廩君趁女神熟睡之際,悄悄地為她繫上紅繩,以作辨別。隨後他又深情地看著新婚妻子說:“夫君此行,實屬無奈,望汝平安,等吾凱旋歸來。”

翌日一早,當飛蛾再次出現之時,廩君力挽強弓,面向蛾群射出了神箭。雖然他在射箭時有意避開了那綁有紅繩的飛蛾,但卻忘了神箭喜歡追逐紅色的特性。(怎麼感覺這哥們就是故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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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迅速繞過群蛾,徑直奔向女神的紅繩。只聽女神一聲慘叫,立刻現出女兒之身,哀怨地望著自己的夫君,墜入咆哮的浩浩江水。

所有族人見狀,無不悲痛異常,紛紛仰天嚎啕痛哭。廩君此時也心如刀絞,悔恨不已,他正要一頭撞向山崖,卻被部下死死拉住,撿回了一條性命。

這時飛蛾已散去,雲開日出,那一往情深的鹽水女神,也變化為一尊巨大的磐石,被後人稱作“鹽女巖”。廩君當即指天發誓,定要剿滅夷人,為妻報仇。

這段出自《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廩君不許,鹽神暮輒來取宿,旦即化不蟲,與諸蟲群飛,蔽掩日光,天地晦冥,積十餘日。廩君何其便因射殺之,天乃開明。

江水洶湧澎湃,這支復仇的船隊衝破激流,繞過暗礁,好不容易來到一個去處,卻滿眼盡是高崖深谷。廩君見狀,正一籌莫展之時,天邊突然亮起一道閃電,正好擊中高崖,瞬間山崩地裂,中間竟出現了一條石梯直達山頂。

廩君興奮不已,立即率眾攀爬上去。當眾人陸續來到山頂,立時便發現了夷人的村落。只聽廩君一聲怒吼,戰士位立刻蜂擁而上。毫無防備的夷人被這群天降神兵打得落荒而逃,抱頭鼠竄。

夷人首領趁亂逃跑,廩君流星大步死死追在其後。豈料夷人善跑,那首領也漸漸與廩君拉開了距離。廩君情急之下,順勢拋出了手中的柳葉劍。只見那柳葉劍隨風滑行,迅速刺進夷人首領的後背,鮮血隨之噴湧而出。

巴部落在廩君的帶領下,不僅為女神報仇雪恨,還佔據了一大片沃土。廩君見這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於是帶領眾人壘土夯牆,修建都城。這便是巴人最早的發祥地,被大家稱為夷城(湖北恩施)。而這次修建都城的行為,也被後人稱為“夷城建都”。

隨後,廩君帶領戰士們返回鹽水,奉上夷人首領的頭顱,祭祀自己的亡妻。在所有族人的一致要求下,廩君順天應人,將兩個部落重新整編,組織起一個富裕、強大的部落聯盟,對外仍然稱“巴部落”。

大家看完這個故事有什麼感想呢?這廩君已然打了勝仗又擁有了美嬌妻,為何還要苦苦前往夷人部落征戰?而且他明知神箭愛追逐紅色,為什麼不換個顏色給妻子做記號?明明自己失手殺死了妻子,卻讓夷人來背鍋,端掉夷人部落,美其名曰報仇。

廩君和鹽水女神的這一段傳說,實際上是一次父系部落戰勝母系部落,爭奪食鹽產地的戰爭。我在之前的文章就有說過,在遠古時代,鹽資源就代表著財富。

廩君通過神力,率先完成了父系革命,並以強悍、好鬥、充滿佔有慾望的男權部落,戰勝了柔弱、平靜、指望和平的女權部落。這也是當時社會發展的大勢所趨。

既然兩個部落被暴力合併,兩族人民已融為一體,人們為了鞏固新部落的團結和友誼,便衍生出這個悽美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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