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車技很穩,身上又散發著一股好聞的剃鬚水味道,令她一時有些恍惚的心安,好像下一秒閉著眼睛就能睡著。
這時,男人卻開了口,“和傅北相處的不錯?”
“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蘇蕎轉頭,看著男人處變不驚的側臉,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生意上有些交集。”他淡淡解釋。
隔了好一會,他又問,“打算和他結婚嗎?”
她發現,秦南城今晚的言語舉動令人很費解。
無論是他的問話,還是舉止,都讓她有一種錯覺,錯覺到他在行使一個丈夫的權利。
蘇蕎看著窗外迅速倒退的風景,心跳卻似漏了一拍,“不知道,順其自然。”
鏡頭慢慢拉遠,像是電影裡的唯美畫面,兩個人都不曾發現,這是多年以來他們第一次平靜相處。
也都不會知道,這晚過後,兩人的世界都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
……
離付違約金的日子還差一天,蘇蕎看著自己籌集的錢,連一小半都不到。
她將錢包裡封存了整整五年的鑽石項鍊拿出來,為今之計,只有將它抵押了。
晚上,蘇蕎睡不著,打開臺燈,下意識的摸向床頭櫃上的錢包,卻赫然想起項鍊已經被她抵押了。
心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空落落的——
那條項鍊陪伴了她多年,和她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她不捨得是真的。
想起白天抵押公司老闆的話,“年輕人,這東西對你很重要吧?合同到明天下午之前才生效,這說明你還有一晚上的反悔時間。”
許是看出她的留戀不捨,老闆的話也有些語重心長。
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她就跑去抵押公司樓下等著,她決定要把項鍊拿回來。
老闆看到她,一副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樣子。
“對不起蘇小姐,那條項鍊已經被人買走了。”
蘇蕎急了,“您怎麼能這樣呢?不是說合同到下午才生效,您怎麼就先把我的項鍊賣出去了?”
老闆攤攤手,愛莫能助的道,“我也這麼說,可買走的那位先生說他會承擔一切後果,你也知道,我這小本經營,鬥不過那種財閥繼承人的。”
蘇蕎從沒有一刻這麼心涼過,就像失去最珍愛的東西。
真應了那句話,失去後,才知道珍惜,可一切都已經晚了。
“那位先生留下一個電話號碼,說如果你想拿回項鍊,可以給他打電話。”
蘇蕎掃了一眼紙條上的數字,不用細看,便知道是誰的。
那個男人的電話號碼,她早已爛熟於心,因為十年來,他從沒換過號碼。
打通的那一刻,她的手是顫抖的,“我是秦南城。”
“那條項鍊被你買走了?”
隔了好一會,她才說出口。
電話那頭沒說話,只是沉默。
“想拿回去?”他那面很靜,只能聽到敲擊鍵盤的迴音。
他猜到了她的用意,或者說,不用猜,她打這通電話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會還給我嗎?”
她握著電話的手用力到泛白,像是等待審判的犯人。
“想拿回項鍊,晚上就到我公寓樓下等著我。”秦南城突然來了一句。
甚至都沒有給她說好或不好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仿似料定她會為了那條項鍊去樓下等他。
如果是其他的東西,蘇蕎一定會感到不屑。
可那條項鍊不一樣,雖然能用它換來生活上一時的寬裕,但它的意義不止於此,不能用金錢衡量。
她一時的鬼迷心竅,造成了這種局面,她很惱怒,卻無處發洩……
早上明明還晴朗的天氣,到了晚上卻烏雲密佈。
海濱城市的夏夜,帶著颱風席捲前的預兆。
秦南城所居住的私人公寓在整個雲城是出了名的高級,居住在這裡的人,都非富即貴。
正因如此,小區安保措施也是最高級別的。
她沒有任何證件,只能傻乎乎的站在小區最外面,接受著一陣高過一陣的風浪席捲。
秦南城的車是晚上九點才出現在小區公寓大門外的,他似乎喝了酒,眸光比以往更加黑沉,更加深邃。
“等很久了?”他走過來,呼吸中間夾著菸酒味。
可就算那味道很濃烈,卻並不難聞,反而會讓人覺得,這是個有故事有深度的男人。
“沒有,剛剛到。”蘇蕎搖頭。
他離她很近,看著她被風吹亂的鬢髮,手不自覺的抬起替她別在耳後,他指尖溫度熨燙,燙的她耳朵一陣發熱。
她微微後退,躲開他一點。
這場面多少有些尷尬,有些曖昧不明……
“可以還給我了嗎?”蘇蕎伸出手,細白的掌心看在男人的眼裡很有誘惑力,他的喉結不由自主的動了一下。
他嘴角上翹,不知怎麼,今晚自己失常的厲害。
酒精作祟下,很想看到她。
“你這麼緊張著急這條項鍊是為什麼?蘇蕎,你到底在在乎什麼?”
他又逼近了她一點,直到兩人之間沒有一絲縫隙,他的雙眸審視著她,似乎很輕易的就可以把她看透。
她被問的啞口無言,一下亂了心神,她這麼著急緊張,到底是為了什麼?
也許是因為那條項鍊,她珍藏了多年。
還是因為那是他第一次送給她的禮物,雖然不是他親手挑的,雖然送的時候很敷衍,但她一直視若珍寶。
她不需要錢嗎?不,現在她比誰都需要錢。
“你當初既然動了把它賣了的心思,就應該想到,它有可能再也不屬於你。”
他的提醒一針見血,迅速的讓她回過神。
蘇蕎咬唇沉默,他說的很對,他送的項鍊,包括他的人,從來就沒屬於過她。
“給你也可以,要用我購買價的十倍來拿。”他開出條件為難她。
蘇蕎不可思議,瞪大眼睛提醒他,“秦南城,這是我的東西。”
“可已經被我買過來了。”
言外之意,他看上的東西,還沒有人有資格和他爭。
“我就知道我不該過來的!”蘇蕎也動了氣。
她怎麼那麼傻,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對他抱有任何期望的。
說不失落是假的,說不難過是假的,可這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結果,就算再失落難過,她也只能往肚子咽,因為沒人會慣著她。
“怎麼?這麼點困難就打算放棄了?蘇蕎,做事半途而廢是不是一直是你的專長?”
他似乎真的喝多了,她從沒在他的眼睛裡看見過這種情緒,這種類似於憎恨的情緒,那麼濃烈那麼懾人。
言行舉止間,說的好像五年前,被拋棄的人是他一樣。
“……”蘇蕎無語。
跟一個已經醉酒的人,辯論那麼多,浪費口舌又毫無意義。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條項鍊五年前被你母親賣過一次,她不知道你私下用了她賣的十倍價格買回來的吧?”
他滿意的看到她眼睛裡的閃爍,“如果是已經不在乎的東西,為什麼又表現出非“它”不可,蘇蕎,你讓我看不明白。”
他掏出一支菸點燃,吸了一口,平靜了許多。
“抱歉,今晚我確實喝多了。”他把他的反常都歸咎於酒精作亂。
他嘴角緊抿,手指夾著半燃的菸捲,高大身軀靠倚在小區的圍欄上,風吹亂了他的頭髮,卻讓人感覺他很孤單。
將西服口袋裡的項鍊拿出來,放在她的手裡。
“明天繼續回來上班,我已經查過了,唐氏的那個評估案你根本就沒有能力完成,你和麗安娜之間有什麼過節我不管,好好的把你原公司的評估案做好,不要耽誤進度。”
轉眼,他又恢復成那個高高在上令人不敢輕易靠近的秦南城,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樣。
“說實話,我並不是一個公私不分的人,相對的,我也希望你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言外之意,他只是把她當做普通員工,希望她也只是把他當成衣食父母的上司老闆。
蘇蕎何止明白,她是太清楚了。
在秦氏工作對她來說雖然不是什麼好活,可薪資待遇是整個雲城無人比擬的。
如果說他在給她一個臺階,她又為什麼不順勢往下走,畢竟她兩個月借調期馬上到了,以後也不用與他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更何況,這是她現在最好的出路,蘇蕎承認她現實,比誰都現實……
未完待續......
書名《我予你來日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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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油燈掛在後院窗戶上,引來幾隻蛾子不停的飛撲,楊正兄妹倆藉著微弱的亮光不斷挖掘土坑,神情痛苦,默不作聲,就像是沒了靈魂的機器在重複著挖掘的動作,身上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灰狼走上來一些,感受到了楊正心中的大恨,就像不穩定的火山內部熔岩在翻湧,一旦找到宣洩口,絕對會像火山噴發一般,石破天驚,小心的說道:“楊正,毒販首領提前跑了,身份已經查明,是自由軍。”
楊正手上動作停頓了一下,但很快繼續挖掘,就好像灰狼說的事和自己無關一般,灰狼有些無奈的繼續說道:“另外,村裡死了很多人,要不要去看看?如果不去,我就安排人挖坑埋了吧,另外,天亮前必須撤離,否則大家都很危險。”
“我一會兒去看。”楊正忽然停下來,看向灰狼感激的說道。
灰狼見楊正還能做出正確決定,說明理智還在,並沒有被仇恨迷失雙眼,暗自鬆了口氣,後退幾步,對黑豹低聲叮囑道:“在這裡看著就好,事情完了帶他們來祠堂匯合,我先過去。”
“明白。”黑豹趕緊答應道。
灰狼看了眼繼續挖掘的楊正,同情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終歸都是孩子,遭遇大難還能堅強的支撐下來,很不容易,快步朝前走去,很快來到祠堂,對情緒漸漸穩定的倖存者說道:“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左右,大家找點工具,抓緊時間挖個坑,把家人都埋了吧。”
倖存者們沉默不語,灰狼有些詫異的看向大家,等了片刻,一名老者起身來,對灰狼客氣的說道:“恩人,很感激你們對石頭村的幫助,死者入土為安吧。”
“是這個意思,不過得大家一起動手才行,如果一會兒還有飛機過來,大家只需要儘快跑回祠堂即可,來得及。”灰狼客氣的說道。
老者點點頭,旋即看向大家繼續說道:“都打起精神來吧,活著的不能讓死了的都不能安生,都找趁手的工具吧,去陵園。”
大家紛紛點頭,苦難讓大家惶恐,也讓大家學會了堅強,就連孩子也不哭不鬧了,跟著各自大人朝祠堂外面走去,大家回各自的家拿工具,家被毀掉了的就去別人家借,每人拿一把趁手的工具,默默的朝一個方向走去。
痛苦讓人絕望,也給人力量,倖存者們將無盡的痛苦和悲傷化為力量,默默的往前走去,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生活不易,活著更需要勇氣。
無形的哀傷在人群中瀰漫,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力量,灰狼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心情沉重,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對身邊的山雀低聲說道:“咱們去坍塌的房間看看,把被埋的人挖出來。”
“頭兒,要不要去直升機墜落的地方看看?”耳麥裡忽然傳來松鼠的聲音。
“說說你的看法?”灰狼驚訝的反問道。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有必要去看看情況。”松鼠解釋道。
“去看看也好,小心點,猴子,你跟著一起去,兩人有個照應,我總感覺那毒販首領就在附近盯著這裡,獵鷹,你去監視上山的路,小心有人滲透上來。”灰狼沉聲叮囑道。
“是。”三人趕緊答應一聲,各自行動去了。
灰狼和山雀來到一間坍塌的房屋跟前,周圍仔細看看,藉著火光發現了一堆廢墟中埋著人,趕緊動手清理起來,沒多久,兩人挖出一具屍體,已經死透,從穿著打扮來看,是村民無疑,兩人心情沉重的繼續搜尋。
半個多小時後,黑豹急匆匆過來,找到了正在清理廢墟的灰狼後趕緊說道:“頭,兄妹倆埋好了父母,在查看現場。”
“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灰狼隨口問道。
“他們兄妹倆的行為就不對啊,那麼多死人,死狀慘烈,兄妹倆居然一個個去翻開,好像是要將被害的人都記在心裡,絲毫不怕,就連那小姑娘也不怕,你不覺得不對勁嗎?”黑豹趕緊說道。
“看來,苦難不僅沒能打垮他們兄妹倆,反而讓他們成長起來,學會了堅強和忍受,是好是壞以後才能知道,讓他們看吧,記下仇恨也好,說不定能成為他們活下去的動力,難為他們倆了,都還是個孩子,既然他們兄妹倆在查看被殺的村民,你就不用去了,幫忙吧。”灰狼有些恍然的低聲說道。
“對,留下來幫忙吧,好多房間都坍塌了,裡面都埋著屍體,都得清理出來,但願別再有直升機過來了。”山雀也在旁邊沉聲說道,臉色滿是汗水。
黑豹答應一聲,趕緊上來幫忙。
“你個烏鴉嘴,別亂說,快點幹活。”灰狼沒好氣的瞪了山雀一眼,擔憂的抬頭看天,深邃的天空滿是閃爍著微弱亮光的星辰,一輪明月高掛,暗自祈禱起來,可千萬別再有直升機過來。
不遠處的一間房子裡,楊正帶著自己妹妹走進去,看到了一名被打爛了腹部的村民,已經死透,嘴還死死咬著一名毒販的脖子,楊正走上前,用力去分開,卻發現根本掰不動,跪倒在地,沉聲說道:“阿叔,我是楊正,來晚了,你們的仇我都記著,將來一定報,你們在天上看著我吧。”
說完,楊正再次去掰兩人,這次居然輕鬆分開,或許是冥冥中真有天意吧?屍體分開,村民的慘狀觸目驚心,楊正沒有害怕,而是深深地看著地上屍體,一邊沉聲說道:“阿妹,記下了嗎?這都是血債。”
“記下了,阿哥,將來我們能報仇嗎?”阿妹痛苦的低聲問道。
“這個仇必須報,否則我們倆愧對列祖列宗,更沒臉面對村民們,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的使命,知道嗎?”楊正認真地看向阿妹說道。
“嗯,記住了。”阿妹鄭重的點頭說道。
淚已經流乾,剩下的只有恨,楊正神情悲憤的起身來,朝外面走去,一邊說道:“阿妹,跟我走,去其他地方看看,每一個人,每一筆血債,都要記下。”
“知道了,阿哥。”阿妹跟了上去,神情凜然,像個成熟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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