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爱你的妻子，就不要娶她。如果你娶了她，请你好好珍惜她。
如果你不爱你的孩子，就不要生他。如果你生了他，请你好好爱护他。
不要让女人有丈夫却过着被欺凌的日子。
不要让孩子有父亲却过着被虐待的日子。
人间的至亲至爱莫过于夫妻子女。可在一个充满暴力的家庭中，挨打咒骂成了家常便饭，和平共处是奢侈妄想。当孩子们的羽翼还没有丰满以前，就必须在这硝烟弥漫中奋力挣扎苟延残喘，这是多么的悲哀！
我的父亲长得又矮又丑，年轻的时候就秃顶了。母亲中等身材，年轻的时候很漂亮。父亲整整比母亲大了八岁，但他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稍有不如意便对母亲拳脚相加。
大约在我五岁的时候，邻居一位老师离婚了。我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改变命运走向幸福的办法。于是我很希望母亲提出离婚。那时候的我单单知道离婚之后，女人就会留下孩子独自离开。但是为了母亲能够脱离苦海，我情愿忍受没有母亲的痛苦。我很想把这个办法告诉母亲，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却始终没有开口。
在我大约七岁的时候，父亲又一次向大哥拳脚相加。大哥悲愤至极，上吊自杀。而我目睹了父亲实施暴力的全过程。父亲不敢承认他的暴力行为。他告诉母亲说只打了大哥一个巴掌。我非常想揭露他的丑恶罪行，但我害怕说出真相之后，母亲会更加难以接受，所以我保守了秘密。痛定思痛之后，我以为父亲会得到教训。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在十五年之前，我五岁的大姐失足落水，溺水身亡。那是天灾人祸，只怨命运多舛。但是18岁的大哥自寻短见，是父亲一手造成的。为了生活，母亲必须原谅一切，忍受一切。还有五个孩子需要抚养，外加父亲的养父，我们叫爷爷，这些人是母亲承受一切打击的能量来源。
失子之后母亲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但为了生活，除了挺住，没有其他的办法。
笫二年清明的时候，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是为了什么问题又吵起来了。面对此情此景，姐姐瞬间崩溃，一把掀翻了桌子。父亲以为是母亲掀翻了桌子，抬手就揪住母亲的头发，抡起铁拳头像暴雨般的砸下来。幸好邻居拉开。二哥哭着对父亲说:“如果别人欺负我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举刀报仇，但是你总是打我妈，你叫我该怎么办？！”父亲无言以对。我以为戳中了他的痛点，以后父亲会有所收敛。但那只是我的痴心妄想而已。那一年，二哥16岁，我八岁。二哥的话非常震撼我的心灵，所以我永远记住了。
心象浮萍，找不到一个安宁的家。
父亲是砖匠，有时外出务工一段时间。他不在家的日子，母亲带领着我们过的贫穷而温馨的日子。贫穷并不可怕，孩子对生活的要求并不多，吃饱穿暖足矣。可怕的是没有安全感。那种日复一日的胆战心惊，令人窒息绝望。
我也有过放弃生命的念头，但为了母亲我必须义无反顾地承受所有的暴风雨。相对于母亲所受的苦难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们自小就面对母亲受苦受难，因此我们所做的一切只为让母亲宽心。母亲从来不打骂我们，她吩咐下来的事我们都会尽力完成。虽然有的时候我们也做得不好，但是母亲一定会原谅我们。
父亲在家就像个老爷，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务事从来不动手。在田间干活就像个队长指手画脚做示范。农村的日子忙得无以喘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他愿意每天可以美美地睡上一个午觉。
无论他怎么做，只要他不打骂我们，我们都愿意鞍前马后地把他伺候得像老爷一样。
一个夏天的午后，不知道母亲又是哪里招惹了父亲，父亲再次对母亲拳脚相加。母亲伤心气愤过度而当场昏厥。昏厥中的母亲手脚抽搐，孩子们都吓得嚎啕大哭，父亲却看也不看一眼。幸亏邻居及时帮忙叫来医生救醒了母亲。忙完一切后，我发现父亲在房间里鼾声如雷，我立刻冲进了厨房，握着菜刀。总有半个小时，我内心无限挣扎。直到弟弟来厨房喝水，我扔下菜刀，慌忙夺路而逃。
绝望的日子里唯一的念头是快快长大，赚很多钱把母亲带走，永远脱离苦海。
有些孩子因为没有父亲而吃尽了苦头，而我却恰恰相反，这是怎样的悲哀？而今母亲已经去世十年了。我时常梦见她。父亲依然健在，我们把他送进了疗养院。他的暴力把养育之恩早已消耗殆尽。每个月去疗养院看望他，我的内心无限挣扎，但我不得不履行义务。
父亲已经老态龙钟。不知道他回想起曾经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后悔过？
每当他步履蹒跚地为我送别时，那个依依不舍的目光令我潸然泪下。每当我回首时，依稀能看见有个苍老的身影伫立在疗养院的门口守望，久久不忍离去。
哎……如果当初能够如此可亲可敬多好。过去的伤害我不再计较，让它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淡忘。可我如何才能再续父女情深？
閱讀更多 水清月明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