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春天,我的隔離日記(9)——子凡

隔離第二天,八點多才醒過來,我的生物鐘開始紊亂了。這與我昨晚熬夜有很大關係,我睡的越來越晚,醒的越來越遲。握著手機看網絡直播,這真要感謝高科技帶來的好處。

電視節目主持人一臉正統,不像網絡平臺女主播那樣隨和近距離,這也是我突然愛看網絡直播的主要原因。我關注的都是女主播,只有一位男歌手還被我取關了,理由是那些男主播不注意自我形象,荒誕怪異甚至說是低俗的裝扮讓我無法接受,我認為他們那樣有損中國男人形象。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普通,但不能為搏關注而下賤。

網絡才藝女主播,不惜破嗓,瘋狂地演唱兩三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她們為了掙錢真是拼了,那麼辛苦掙來的錢估計最後全都要送給醫生,而嗓音有可能永遠也恢復不過來。相比之下,電視臺主持人要幸福很多,有固定工作穩定收入,沒有生活巨大壓力,想來他們大可不必那樣苦拼。我這個人不愛湊熱鬧,越是網紅我越不去看,就是進直播間也不會刷任何的禮物。反倒是那些太難了的主播,直播間裡只有幾個人甚至有時就剩我自己,那時候我就刷小禮物送她開心,鼓勵她繼續自己的追求。經管她的選擇我認為是錯誤的,但是選擇權在她手裡。有的時候,鼓勵本身就是錯誤,因為有可能她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我躺在床上,想著今天有正經事要辦。我也是糾結了好幾天,才狠心下的決定。我的資金很緊張,門市房租金還沒有到賬,就已經納入我的預算範疇。因為疫情,我有意拖延了幾天,可那個女租戶比我還硬氣,既不解釋也不交租。我決定現在就給她打電話,我認為有些事還是在電話裡說得清楚。

她很有禮貌,常年在市場裡混,嘴巴甜得很,開口就是響亮的恭維話。我們禮節性相互祝辭,然後我開門見山地說:“租期已經過了幾天,你看什麼時候方便,把下一年的租金打過來。”

“老闆,你是知道的。因為這突發的疫情,商場直到現在還沒有開門營業。我居家隔離,外面什麼情況也不清楚,租金只能寬限幾天了。”

“呵呵,你也被隔離啦。”我禁不住笑了起來,又想著我的信用卡最後還款期限,我的心猛然沉下來。我語氣沉重地說:“這些我都知道,手機新聞實時播報。可我也有我的難處啊,你不交租金,可我還得還月供呢。”

“商場封閉,年前我進的貨全都砸手裡了,我愁得尋死的心都用。老闆,你行行好,再就寬限我幾天吧。”電話那頭的她哽咽著說。

我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疫情封城這肯定是事實。我見她這樣說,心想也不能當現代版的黃世仁啊,嘆了一口氣說:“是呢,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啊。聽你這麼說,覺得你怪可憐的,那就寬限到月底。咱倆可說好,月底必須把租金打過來,我也是沒辦法,銀行那邊已經給我下催款單了。”

“好的,老闆,我說話向來算數。”電話那邊脆快地答應著,聽上去怎麼也不像有難處的。

我這個人一向心軟,大胖就說男人心軟發不了大財。微信裡有他的留言,要我有空回覆他。有時我睡著了,有時手機在充電,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給我發來的微信。不過我猜想不會有什麼急事,那樣的話他肯定會打電話而不是發微信。

視頻打開,一張令人厭煩的油膩膩的胖臉,佔據了整個手機屏幕。我調侃著說能不能遠點,別把手機貼你鼻子尖上。

他嘗試著調整角度,說這樣胳膊困得慌。他在微信裡說:兄弟,情況不妙啊。估計初八初九是不能開工了,餐館營業更是遙遙無期。

我說全國都一樣,又不只有我們一家。

大胖說:禁止營業那是國家規定,咱們也沒轍。可餐館租金咱們可以找房東商量商量啊。

我鼻子哼了哼,說結果肯定不咋的。

“咦,奇怪了,你咋知道的。”大胖鄙夷地說:“那傢伙簡直就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呀。”

我說,租他房子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那傢伙寫的合同既詳細又認真。看他點錢時的那種眼神,我就知道那個傢伙不好對付。

還真是的,我剛開口,那傢伙便一口回絕,說必須按合同執行。

我說你說話是不是太沖,跟人家說話和氣點,別上來舞馬長槍就開懟。

“我開始挺客氣,和他商量能不能減免租金。”大胖激動起來,聲音越說越大:“他說人家是有錢人,能扛得住。我不行啊,全家就提指著那租金過日子呢。怎麼求他都沒用,後來我惹急了。”

“得,我就知道會這樣,那咱們怎麼辦啊。”我心頭一涼,有氣無力地問道。

“今年就這樣了,趕上疫情誰也沒法子。”大胖咬著後槽牙說:“估計要栽,租期到了咱們就搬地方,讓他的房子空著吧。”

誰有難處誰知道,炕不能可一頭熱乎。我苦笑著想,凡事不能只考慮自己,我即是房東又是租客,在這困難時期,只能咬牙硬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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